《罪恶家族--检察官手记 作者:谢朝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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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家族--检察官手记 作者:谢朝平-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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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边、穷地区的情况更加惊人;因交不起书本、杂费,每年都有100 多万儿童失
学。1992年6 月25日《四川工人日报》载:八十年代,四川因贫困而失学的孩子达
42万人。如果加上“五乱”之风刮走的学生,真不知有多少孩子加人“羊棺”、
“放牛娃”和“童工”的队伍!“黄道”上又增加了多少“童商”、“童贩”!

    改革开放的“设计师”早为我们描绘出了本世纪末那诱人的宏伟蓝图:工农业
总产值翻数番,人民过上小康生活……

    外国人却为我们算了这样一笔账:中国要实现现代化,中国的教育至少必须达
到两个目标:①在这个有四分之一的成人是文盲的国度内进行基础教育,同时培养
出足够的工程师、教师。技术员和高度熟练的工人;②必须从现在起到本世纪末培
养出1450万大学毕业生。

    然而,几年前人口普查却表明:将中专、中技、五大生全部算上,当时中国的
知识分子才600 万。

    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到了我们面前:“四化”靠谁去实现?难道能靠那些“羊琯”、
“放牛娃”或“童商”、“童贩”?!

    教育的危机不仅仅是失学、脑体倒挂、知识贬值引发的“厌学风”正在全国蔓
延,连那些被视为“天之骄子”的大学生、研究生也不乏退学之人。

    教育的危机还表现为教师形象的扭曲。1991年,山东师范大学“中学生生活”
咨询处对1700名中学生的来信揭秘,竟有80%的学生在信中流露出对老师不满。在
中学生们眼里,搞“五乱”的老师不过是些“学霸”、“为钞票所奴役的人”。

    “五乱”风也污染着学生纯洁的心灵。1992年10月,某校四年级学生秋游时,
几个同学向某同学要水喝,这个同学竟提出喝一杯水收费一角钱。事后,家长责问
他为什么这么做,孩子满有理由地答道:老师守着我们上自习课都要收钱,我给别
人水喝为什么不能收服务费?有个二年级学生偷了同学的东西,事后老师批评他,
可他很不耐烦:“罚款都交了,还啰嗦啥!”在学生的观念中,犯了错误不要紧,
也不必改正,只要交罚款就行。金钱万能,已经污染了一部分学生纯洁的心灵。

    金钱扭曲了教育的崇高形象,也扭曲了被教育者的心灵。在帮助失学儿童的同
时,这类孩子也急需拉一把!

    值得欣慰的是:党的十四大再次把教育提到了重要位置。各地也确有一批远见
卓识者在认真办教育。

    贫困的闽西人说:再苦不能苦教育,再穷不能穷孩子。他们明白:未来世界的
竞争,将是科学技术的竞争,也就是人才的竞争,归根结底是教育的竞争。他们更
懂得:拯救教育,就是摆脱贫困,就是振兴经济。抓好了现在的孩子,也就是抓住
了祖国的明天,抓住了中国未来的“四化”。相反,现在的穷教育,也就是明天的
穷国家。现在薄待教育,就等于葬送国家的未来!

    被称为“中国教育新坐标”的沈阳木兰公司为学校拨款数十万元改变办学条件。
他们不仅为学校“输血”,给学校增加造血功能,还扶植学校办企业,每年创利三
四十万元。这样既解决了教师子女就业,也解决了教师的福利。

    中国青少年基金会为救助贫困地区失学青少年,发起了“全国小伙伴手拉手”
和“跨世纪的希望工程”活动。海内外仁人志士纷纷解囊相助。1992年6 月10日,
邓小平同志以“一个老共产党员”的名义,给“希望工程”捐款5000元……

    我相信:多一些“闽西人”和“老共产党员”,多一些木兰公司和仁人志士,
中国教育的现状是可以改变的。

          手记之十一:“李鬼”大闹草兴场

    精瘦矮小、面色蜡黄的李光全肯定不像《水浒》中那个膀宽腰圆、满脸炭黑的
李鬼,但自他在达县草兴乡白庙子处栏杆设卡、持刀强行“收费”起,过路的驾驶
员们便把他叫“李鬼”了。

    这“李鬼”本姓陈,3 岁时抱养给外乡的亲戚取名李光全,后因与养母不和逃
回草兴乡老家,在白庙子处的公路边搭了间茅草房栖身。李光全自幼养成耍横撒赖、
装疯卖傻的恶习,故38岁才讨了个老婆。有了家,他却不好好经营。在门前摆个茶
水摊,他嫌“赚不了几个钱,莫耽误了老子的功夫哟”。到城里卖了一阵子菜,他
又觉得“太麻烦,卖他妈几个钱还要交管理费,太不划算”。与市管会的人大干一
场后,李光全回到了草兴。回家后,他依旧无心农事,田里的野草总比庄稼长得好。
他说:种啥子田哟,累死累活的,地里那点粮食还不够麻雀吃。

    不愿做生意不想种庄稼的李光全却“雄心勃勃”地想发大财。以前在外边“晃”
时,见公路上收费站林立,过一辆车就是五元十元的,他由此暗暗盘算:我门前那
条公路上通马家等乡镇,下连好几个煤矿、石油钻井队,一天至少要过几十辆车,
如果拦杆收费,那收人肯定不得了!

    于是,李光全决定建个收费站。

    屋外的公路被他挖了个缺口,接着他弄几块石头放在缺口边,然后,找人用红
漆在自家墙上写下“收费原因及标准”:“达县草兴乡白庙子李光全贷款1500元修
路,修路受伤药费500 元,现收费还账。石油局大车10元,本地大车5 元,拖拉机
3 天,牛车2。5 元。一切车辆交费可顺利通过,各级政府无权干涉!”

    定下“标准”后,李光全把家里晾衣服的长竹杆往公路两边的树叉上一横,再
搭个凳子一坐,便正式开始收费了。

    开初,驾驶员们说这是私自设卡,不愿交费。有人骂他是“李鬼冒充李奎拦路
打劫”,李光全却说:“李鬼就李鬼,这过路费老子李鬼收定了!”说着,往车前
一躺,骂道:有胆量就从老子身上开过去!司机自然不敢从他身上开过去,只好乖
乖交费走人。

    久了,驾驶员们都知道这“李鬼”是个惹不起的主儿,偶遇手头桔据,还要堆
起笑脸向其求情:李鬼,今天没带钱,行个方便,过路费下次补上。李光全一脸肃
容:“不行,一次是一次的!不过,特殊情况嘛可以灵活处理。”他建议:“车上
不是拉的货吗?我这个人好说话,以货抵过路费还是可以的。”说完,也不管别人
同不同意,他爬上车就把货往下掀。

    不久,李光全的门前便堆起了数量可观的石灰、水泥、河沙。煤炭、石条、砖
瓦……

    当然,并不是所有驾驶员都那么“乖巧”地任凭李光全“收费”、卸货,也有
不信邪的——李光全躺在路上,他就停车闭目养神或到草兴乡报案。遇上这种人,
李光全更横——他在“收费站”备下菜刀、木棒、大粪或牛屎,有“抗拒交费”者,
他一边用木棒猛敲车门,乱砸玻璃,一边挥舞着菜刀大骂驾驶员:你龟儿找死呀!
如果这阵势还吓不倒驾驶员,他就抓起大粪往挡风玻璃上涂,往驾驶员脸上抹。这
一招还真厉害,驾驶员们不是投降“交费”,就是被他追得哇哇地满坡乱逃。连宣
汉县某派出所的小车在李光全的“收费站”遇上这一招,也无可奈何地赶忙交5 元
“过路费”了事……

    草兴乡政府及当地村社曾多次取缔李光全的“收费站”。见有人断自己的财路,
李光全急了。他冲进乡政府,砸玻璃、砍门窗,把屎涂在乡领导的门上身上,挥着
菜刀在乡政府的院坝里跳上跳下地大叫:哪个敢不叫老子收费就砍下他的头!

    每次,直到把乡政府搅得鸡犬不宁,一片狼藉,李光全才“凯旋而归”。他的
“收费站”当然照开不误。不过,在乡政府越来越强硬的干涉下,李光全开始改变
策略了:他在路旁捏了两个泥人用红布盖上,再点上些油灯香蜡,说这两个泥人是
专管草兴这一方凶吉和财运的菩萨。过往的车辆来了,他虽仍用竹杆拦路,但“收
费”的理由却变了:“司机师傅,给菩萨供点香火钱,菩萨保佑你一路平安。否则,
你的车要往岩下翻!”为图吉利,司机们赶忙掏腰包。

    见“菩萨显灵”,财源滚滚,李光全不失时机地扩大“收费”对象:除车辆外,
行人也要收费。商人过路,他说:给钱吧,菩萨保佑你生意兴隆。学生过路,他说
:给钱吧,菩萨保佑你考上大学。妇女过路,他说:给钱吧,菩萨保佑你生个儿子
当大官。老人过路,他说:给钱吧,菩萨保佑你长寿百年。不给钱者,他就送人一
些“你有血光之灾”“你要绝后”“你要短命”之类的咒语,令人心中不快,惶恐
不安。

    靠菜刀、木棒、大粪的威力和“菩萨”的保佑,李光全的“收费站”收了多少
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如果不发生后来的事,他也许还要继续干无本万利的“收
费”,但1997年12月4 日那件事,却使李光全和他的“收费站”一同完蛋了。

    那天上午,隆昌县做蚊帐、床单生意的周声良、吕凤文路过“收费站”时,李
光全把洋铲一横说:这公路要收过路费,交钱吧。吕风文不买账,说:我走南闯北,
还没听说过路要交费!周声良也附和:把上边允许你收费的文件拿出来看看就交!
虽拿不出“上边的文件”,却没难住李光全,他指着路边的泥人说:不是我收费,
是给菩萨拿点钱。你们的生意红火些。可周、吕二人不信“菩萨”,绕开李光全就
要走。李光全骂道:你妈的两个外地人真不懂规矩!骂完用瓦块抹上牛屎递过去说,
不交费可以,吃了这个就可以不交。吕凤文打掉了瓦块,李光全火了,用洋铲铲起
牛屎就往周、吕二人身上抹,吕凤文一气之下扇了李光全两耳光。这一下事情可闹
大了,李光全夺下吕风文800 多元的蚊帐、床单藏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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