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家族--检察官手记 作者:谢朝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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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家族--检察官手记 作者:谢朝平-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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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多了,王忠荣自然也就潇洒风流了起来。1993年10月以后,他闹意见不上班,
天天下午都由一位小姐挽着进酒吧逛舞厅,挽他的小姐不仅年轻漂亮,而且一天一
换。连渠县城那班花花公子也自叹不如,“王保长老牛啃嫩草,艳福不浅哟……”

    “王保长”的艳福是用他人家庭的灾难换来的:一对亲姐妹为在王忠荣那里争
宠而打得头破血流;一位女士的先生发现自己的儿子越长越酷似王忠荣,一查,自
己果然当了“名誉爸爸”,一气之下与妻子离了婚;另一位先生发现自己戴了绿帽
子,气得挥着菜刀要与王忠荣拼命;还有十多个村民故意让王忠荣出丑,半夜里把
他从一个女人屋里惊出来,害得他跑掉了一只皮鞋就是这么一个贪恋钱财女色的
“王保长”,却偏偏把贪色受贿之类的事情硬栽在他人身上……

               为了“鸡头”

    1975年,王忠荣由一个小学教师步人政界。此后,他经历了从公社党委副书记、
公社管委会主任到乡长、镇长的辉煌仕途。十多年间,在天星镇那块地盘上,他堪
称官场得意、威风八面,不仅如此,他那幢价值10余万元的小洋楼,各种高档电器,
常叼在他老婆嘴上的红塔山烟,成群的“妻妾”,挥金如土的气派,都足以显示他
这个“保长”在天星镇的首富地位。

    但王忠荣说,仅仅满足于这些就太渺小、太没出息了。

    他历来就很“自负”。1975年当渠东二小教导主任时,他向上级毛遂自荐:自
己最适合搞全面一点的管理工作。1978年,当上渠东乡党委副书记后,他叹息自己
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后来当了乡长,他仍觉得太屈才,更主要的是,前边
还有个党委书记管着,实在不舒服不自在得很。一次,三杯白酒下肚,他慷慨激昂
起来:“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屈居他人之下?宁为鸡头,也决不当凤尾……”

    他不想当乡长这种“凤尾”了。在村干部会上,他擂着桌子说:莫说一个小小
的乡长,给一个区长、县长老子照样当得潇洒。

    虽说如此,但共产党的干部大多是要一级一级提拔的。当不了乡党委书记,就
难以当区长,更别指望县长什么了。

    这正是王忠荣多年来的一块心病。

    事实上,他早就三天两头地进城找“组织”诉说自己的怀才不遇了。逢年过节
也总不忘记让人把乡上那辆双排座开进要害部门的大院里,亲自把大袋小包的“小
意思”和“心意”扛进自己用得着的人家里。“上边”本来早就答应让他干乡党委
书记,但因种种原因,这许诺迟迟未能兑现。

    他失望了,开始不满地窥视着周围,见平级的干部上去了,他炉火中烧。见资
历不如自己的人成了“鸡头”,他更加愤愤不平。愤恨中,他悟出了仕途不顺的原
因是有人挡道。要想上,得先清除这些挡道的障碍!

    于是,王忠荣将“作风问题”“经济问题”这两支利箭绷上了暗算“政敌”的
弓弩。

    首先中箭落马的是原城西乡党委书记罗伟学。某执纪部门的办案人员后来回忆
说:看到对罗伟学的检举,把人吓了一大跳,又是强奸妇女,又是贪污受贿,简直
是十恶不赦了。但查了很久,只发现罗伟学在集体买18根树时,每根少交了3 元钱。

    为这事,罗受了处分。1983年罗伟学调动时,王忠荣得意洋洋地指着他的鼻子
说:整你罗伟学的第一个就是我!

    那次,王忠荣差点挤上了“鸡头”的位置——“他的人”建议让他主持党委的
工作。但据说后来在决定党委书记人选时,了解他秉性的某领导说:此人虽精明能
干,但欠缺诚恳踏实,政治品质不好,重用会出问题……结果,王忠荣只主持了两
个月党委工作,便被人取代。

    但取代他的人很快又因被一举报“查不清的”作风问题“而”滚蛋“了。

    也许是为了防止到天星乡工作的书记再有“作风问题”。1985年,天星乡改镇
时,组织部特意选派了全县乡级党委书记中年龄最大资历最老且被公认为作风最正
派的肖成文去当镇党委书记。但这并不妨碍王忠荣的“举报”,他避实就虚,多次
到县里反映:“肖成文老了,跑不动了”,“不下乡还当啥书记!”

    这一箭又中要害。不久,人们风传肖成文要调走了。在村干部会上,王忠荣喜
滋滋地说:这次,天星镇的党委书记该姓王了。

    1987年冬天,组织部的文件来了,天星镇的书记果然姓王,不过,叫王金阳。

    这个结局犹如一盆冰水浇在王忠荣炽热的欲火上。

    他“病”了,“不能上班”,只在小洋楼里听人汇报,答复请示,挥毫批条签
字,不断向外发布指示。有人戏称小洋楼是“天星镇第二政府”。王忠荣也因此多
了个“王政府”的雅号。

    “王政府”身在小洋楼,却总挂念着“鸡头”的事。不久,一封以解放村文盲
王XX名义发出的“王金阳与解放村党支部书记谢可仲合伙贪污25万元”的“举报信”

    寄到了上级领导那里。尽管县纪委调查的结果是:“经查不实”,但王金阳最
终还是被调走了。

    这位当初曾雄心勃勃地想在天星镇干一番事业的书记很不服气,要求组织作出
结论并给个说法。一位领导苦笑着说,走吧,老王,不是任何事都有说法的,也不
是任何事都有结论的。谁叫你命中带了个小人呢……

    王金阳被小人整“栽”了。1983年以后,天星镇的六届乡(镇)党委书记无一
幸免地全“栽”于小人之手——被“举报”,被调走,被不明不白地“驱逐出境”

    似乎成了他们的共同命运。后来,连城郊区的那位书记也在劫难逃。1992年9 
月27日,状告“贾XX采取若干措施保情妇当区长”的信不仅寄到了上级领导的案头,
检举贾XX在旅馆乱搞男女关系的信也寄到了他妻子的手中。从此,这位书记在外声
名狼藉,在家“内战”不断……

    就这样,11年间,15个“被举报者”纷纷中箭落马,王忠荣却不倒翁似的稳坐
天星镇,陶醉于“辉煌的胜利”之中。

           “人在官场只有手段没有良心”

    雨果说,对于个人,惟一的权利是良心。

    王忠荣却认为:在官场,要么整人,要么被人整。不想做铁砧,就得做铁锤。
人在官场只有手段没有良心。

    他的良心的确早就泯灭在不择手段的“举报”之中。对张汝和的“举报”,也
许最能表现出他所说的“手段”。

    1993年初,王忠荣利用办理开发区征地手续之机,四次为自己违法规划门面,
均被张汝和制止,王忠荣为此怀恨在心。

    但他并未急着“举报”‘。他先在张汝和的后院里放了一把“火”。天星开发
区刚成立时服多财物都堆放在外边,晚上要人值班守护。一天晚上,轮到张汝和值
夜班了。王忠荣给张的爱人打电话说:张汝和太不像话了,下班不向家,陪那些女
娃子去跳舞。如果你要管这事,就到我家来。

    当晚,王忠荣夫妇俩带着张的妻子去“捉奸”。但到开发办一看,张汝和正同
十个值班的同志在一起。王马上说,来晚了,他们肯定跳完舞才回来。你回去好好
审一审就清楚了。

    回家后,张妻旁敲侧击,哭闹相逼的“夜审”一直持续到深夜两点。不管张汝
和怎么解释,怎奈妻子对王忠荣夫妇提供的情报和“证据”坚信不移。从此,一个
本很和睦的家庭进入了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的“内战”时期。

    冷战的阴云还沉沉地浮在夫妻俩的心空,王忠荣又火上浇油。不久,张汝和等
六人去北京落实开发办驻京办事处落户的事。他前脚刚走,王忠荣便把“张汝和与
情人去旅游”的匿名信寄给了张的妻子。妻子一个急电把刚抵京的张汝和召回,将
匿名信和离婚申请往桌上一拍:签字吧!

    第二天,王忠荣及时把“张汝和带情人旅游,要与他爱人离婚”的消息传到县
上那些大院里。

    见张汝和内忧外患,王忠荣表现出了“极大的同情”。1993年11月28日,他主
动找张汝和“交换意见”说:是哪个这么整你,真缺德!请相信,我决不会整你,
不信,我向天起誓。接着,他又“启发”张汝和:你把视线放开点,刘XX副主任对
你怎么样?蒲XX副主任会不会整你……

    听了王忠荣那些信誓旦旦的表白,张汝和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他四天前的那番表
演。

    四天前,县里召开农村工作会议时,王忠荣听说地区正在考察张汝和,准备提
拔。他忙心急火燎地专程赶到城郊区区委书记贾XX家收集张汝和的犯罪材料。他似
乎已忘记了曾“举报”贾XX的前嫌,挑拨说,贾书记,张汝和在城郊当区长时,想
把你赶走,他当书记。现在我们联合起来,你在城郊区告,我在开发区告,把他龟
儿整进监狱。

    遭贾拒绝、批评后,王忠荣仍假借他人名义炮制出了举报张汝和贪污、受贿27
万元大案的信,并找人誉写。誊写人对王忠荣丰富的想象力惊叹不已。王忠荣得意
地一笑:难道没听说过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事实那句格言?

    “举报信”寄走后,王忠荣觉得仅仅如此还不够,他又提笔给“尊敬的达川地
区人大代表主席”写了一封信,“请领导主持公道,督促查处”。

    这封信的署名王忠荣干得更绝:他将文锋村三十八个村民的签名和盖章从另外
的材料上—一剪下,然后贴在信的尾部,复印后,“三十八个村民写给人大主席的
信”便天衣无缝了。

    寄完信,王忠荣觉得,还应让更多的人与自己结成同盟。不久,天星镇开村干
部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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