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续金瓶梅 作者:清.讷音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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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续金瓶梅 作者:清.讷音居士-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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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三日,亲友都来送喜面编的长命锁。官人在大卷棚内摆酒,叫了四个优伶、四个家乐,弹唱歌舞,打南十香。女眷们齐到蓝如玉屋里,蔡姥姥供了炕公炕母,烧了香,众堂客添了盆。洗三已毕,包裹上,安顿睡了。散了喜果,官人给了一匹大红缎子。收了盆内的银钱,吃了面,告辞去了。
  前边吴二舅、乔大户、谢希大、常时节都醉了,官人也带了酒。众人归家,女客们也散了。大妗子、二妗子无去。西门庆扶着楚云往西楼上歇了。
  过了几日,聂先生来拜,西门庆甚喜,让至大厅。聂先生拜揖,王经递了茶。先生道:“蒙大人抬爱,唤学生启馆。因赴场之故未能即来贵府。今场事已毕,特来请教。”官人道:“只因小犬十二岁了,尚目不识丁,求老兄教导一二,念几本书,也好考试。”先生道:“这是学生分内的事,理当效劳。”官人说:“这一场中了几个?”先生道:“教了五个徒弟,中了三个。”官人说:“都是老兄的福力。犬子若能如此,就是我的造化了。”先生道:“请示几时开馆?”官人看了历书说:“本月二十日是个好日子,不知老兄意下如何?”先生道:“大人择的还有错的?就是二十日罢。”西门庆叫看酒。聂先生道:“学生略有小事,讨扰的日子多着呢!”说罢告辞起身。
  官人送至大门方回到书房,叫来玳安说:“叫了瓦匠、木匠、油匠、裱匠,将花园前厅作了学房。另圈了一院,开个月亮门。裱糊油饰,陈设桌椅,字画要一色新,中间供上至圣先师的神龛。预备下书箱、文房四宝。叫文珮的爹周老进来看门户。昨日在药铺里刘包带着胡秀求我要进来,也叫他们来罢。胡秀也灵透,就叫他与小大官伴读。刘包叫他喂马。”
  分派已毕。官人来到上房,见了月娘,将聂雨湖来拜,定了二十日开馆,将花园前厅作了学房,叫了周老、刘包胡秀的话,告诉月娘。孝哥在旁听见叫胡秀伴读,乐的拍手打掌。原来孝哥最爱胡秀。小时他常抱着,又会哄他。自散了家,都分出去,他就在刘包家住。闲了一年,二人投到阳谷县。胡秀当了门子,刘包打杂。待了几年,因卖了法,被县官逐出,回归本县。也是主仆有缘,才能散而复聚。
  闲言少叙。月娘甚喜,说:“教子成名,乃天伦乐事。”说着摆上饭,大家吃了,又叙了一回。天晚了,官人往春梅楼上来。将上楼梯,正遇玉香下楼。官人说:“往那里去?”玉香不言语,满面风情,捂着嘴一笑,下楼去了。官人上了楼,楚云接了衣服,说:“今日得早睡,明日起早还送行去呢!”春娘说:“既这样,玉香拿了茶来就睡。”说着,玉香递了茶,夫妻上床就寝。
  到了二十日清早,西门庆差人拿了眷弟帖,叫玳安、王经备了马,把聂雨湖接了来。孝哥新衣彩巾拜了师,摆了祭礼拜了圣人,焚了香。官人道:“犬子糊涂,望老师担量。”聂先生道:“岂敢!大人只管放心,看小官人聪明伶俐,不过两三个月,《四书》可念完了。不出半年,可通《五经》。开了讲,一旦贯通,做做文章,即能入场,不愁作官。那时才知‘书内有黄金’耶!”官人大喜,让至大厅摆酒款待。酒饭已毕,先生长揖谢了饭,带着孝哥入学去了不提。
  却说林太太自从王三官休了黄氏,母子更不和了。又听说嫁了西门庆,旧情勾起,就吃起醋来。茶饭懒食,眠思梦想。打丫头、骂老婆、总无好气,整日家睡在床上。
  这一日,文嫂来瞧,说:“太太怎么又不好了?”林氏嗐了一声,不觉滚下泪来,说:“别人不知,你是我知心人,瞒不了你。自从西大官人过世,我就大病了一场。后来听说他还了阳,我才大好了。偏又三官儿把老婆休了,什么人说媒,单嫁了他。鼻子脸子我倒难去,又不能见他。那小蹄子贼娼妇倒得了福了。我打了牙往肚子里咽!”说着就哭起来。文嫂道:“要见他也不难。明日我到那里把他请了来会会,你老的病就好了。”林氏大喜说:“嫂嫂千万别哄我。”文嫂说:“太太放心,我请不了他来把我的命要了。”于是辞了林氏,见大官人来。
  事有凑巧,西门庆正从学堂里出来。文嫂趁无人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官人说:“我正要瞧他去。这一向无个题目,今日倒无事。晚晌你在那里等,我日落时必到。”文嫂得了信,也不到里面,仍回旧路付信去了。
  至晚,官人骑了马,戴上眼纱,王经跟随,往昭宣府来。文嫂早在后门等候。官人进内,转弯抹角来到了华堂。林氏早浓妆艳抹等候多时。见来了,忙来迎接。二人携手入房,林氏不由的哽气难抬。官人用帕与他擦拭,也落了几点泪,这才坐下,说了些离情软语,又讲了回还阳的原由。妇人百般迎奉,黄氏的事一字说不出来。这才搭桌子摆了许多的南鲜果品,把酒来斟。备了两个瞎姑儿,是郁大姐、申二姐,都是大官人最爱的、王三官不在家,他们就与林氏无所不为,招的妇人似疯狗一般,爱他们如奇货。今日为讨官人喜悦,叫他们陪酒,弹起琵琶、三弦来,先唱一个《多情人》,又唱一个《盼才郎》林氏说:“无以为敬,拿他们下酒。”官人甚喜,连饮三杯道:“既如此,倒要试试他们的本事。要把咱们唱动了,算是好的。”二人说:“这有何难。只怕太太、老爷奈不的。”
  说着,弹起来,作出千般虐浪、万种轻狂。先唱了个《红绣鞋底朝上》,林氏就浑身软了。又唱了个《鸳鸯枕成双对》,官人十分按捺不住瞎姑儿故作不知又唱了两个动情的曲子二人越发受不得。林氏顾不的有人,不住的叫出声来。自起更狂至二鼓,才不唱了。二人复入罗帏,巫山重会。
  次日,王经来接才下牙床。梳洗已毕,难割难舍。但日已三,竿无奈分手。妇人送至后门,看着上马,才回房去。毕竟后文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蓝太监赔金赠马 庞大娘意感春鸿
  话说西门庆自昭宣府回家,将至门首,见来兴儿从临安回来,与官人叩头。西门庆道:“一路平安?货物可曾贩来?太监那里可有回书?”来兴儿道:“贩了三百银的绸缎。内相老爷不但有回书,还叫带了八匹马来,赏了饭,外又给盘缠船票,很喜欢。说爹太多礼,既是结了亲还有什么说的?这八匹马是苑马寺送他的,叫爹拣好的骑坐,余下的赏人。”官人大喜,拆书观看,与来兴儿说的一样,不过是谦词文话。
  官人又问:“你打听了太监是几月的生辰?”来兴儿道:“是冬至月十九日。”西门庆又问:“货物、马匹都在那里?”忙答道:“寄在店里了,见了爹再去取去。”官人说:“什么人看着呢?”来兴儿说:“跟小的的骡夫,还有雇来的两个放马的,都是妥当人。”官人说:“如此,你先到铺子里略歇歇,会同了主管把货物。马匹取了来我看。”来兴儿答应去了。大官人进内见了月娘、春娘,把太监给了回书又赠马,来兴儿贩了绸缎,白得了一路盘缠的话,细细说了一遍。大家喜之不尽。正说着,玳安说:“谢爹、常爹来了。”官人说:“妙极。”让至书房,叙礼坐下。春鸿、文珮递了茶。正在闲谈,来兴儿进来说:“回爹,马匹拴在大门外,货物搬到铺中去了。”谢希大道:“那里的马?”官人把蓝太监之情告诉一遍。常时节道:“何不试试,大家看看。”官人叫进福、进禄、玳安、王经:“在大门伺候,我们看你们试马。”于是三人同到门首,举目一看,果然好马。怎见得?有《西江月》一首为证:
  骅骝尤如猛虎,绿耳亚似蛟龙乌。骓抱月可追风,青以骢咆哮不定。  赤兔胭脂血染,黄膘走动蹄轻。白龙肥壮贯能行,银合致远任重。
  三人看了连声喝采。谢希大道:“哥这才称的起八骏,若要买也得四五百两银子,还无处买去。”官人道:“马比别的礼全重。到明日我还得重谢他呢。”于是说:“你们拉进去拴在花园马棚里,交与刘包好生喂养。”
  三人复入书房,摆上酒,上了如意盒子,开怀畅饮。常时节道:“听见说哥开了馆子。”西门庆说:“孝哥太大了,叫他念念书好考。无有地方,现在花园里,把花家的厅房三间收拾了才设立起来。”谢希大道:“还无得道喜呢!”又饮了一回说:“今日无事白坐着做什么?”西门庆说:“往那里去?”二人说:“怎么无去处,何不到院里走走?郑爱月说,要请哥呢!”官人说:“既如此,咱们就去。把新马备上两匹,一同前去。”玳安道:“备那个?”官人说:“那黄马、银合马老实,就备他罢。我还骑我的,”于是三人骑上马,王经跟随,往院中来。
  到了爱月儿家,进入里面,爱月儿忙接出来,拉着官人的手说:“可来了!”四人进入房中,只见暖气腾腾,香味扑鼻。官人上座,谢、常打横,爱月下陪,摆上二十个菜碟。爱月儿斟了酒说:“爹一向少见,娘们多了就忘了我了。”西门庆说:“非是忘了你,一向七事八事未得功夫。”爱月儿道:“有功夫还找好的呢!我们又不能从良。”官人说:“这小淫妇长了嘴了!”希大道:“胡咧什么!拿琵琶来,唱个好听的罢。”于是爱月儿十指尖尖,定准了弦,慢吐娇音,唱了个《劈破玉》。官人道:“我点你一个《南叠落》听听。”爱月儿出了席,把琵琶递与谢希大说:“你弹着。”款动金莲,拉起式子,眉眼传情,指指点点,唱了一折。把官人喜的拍手打掌,说:“不知小淫妇还有这段本事,疼杀我了!”
  希大放下琵琶说:“疼是疼,有几等疼法。”大家意会,笑成一团。官人赶着希大打,说:“你骂的我好,不看世界面上,把你这杀材立刻劁了。无甚说,罚酒三杯。”希大连饮了三盅。见官人面带春色,二人得便就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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