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画扇,红泪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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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画扇,红泪未央- 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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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关头,连宸祈居然下旨撤兵?他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

难不成是林远那老家伙出什么事了?还是说,这根本是一个陷阱,挖好了等他来跳?可惜,可惜事态紧急,与宫中一时也联系不上。

他不耐烦地在营帐中踱来踱去,徐路伺候在一边,是大气也不敢出。军帐外己经等了许多人,都在等着连煜华下令,是进攻还是静观其变。不远处传来的整齐的脚步声,是大玥朝大军撤离的动静。

巨大的沙漏在一角,细细的沙子从上面倾泻而下,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徐路瞅了一眼,卯时己经过了大半,再过一会儿天就要大亮了。

地上的矮几上,是八百里加急连夜从京中秘密送出的密折,上头有皇帝几个时辰之前放下的旨意,命令定远侯撤兵,还有一条一一今日辰时,云画扇将被册封为贵妃。

这两个消息,怎么看都是好消息,怎么王爷看了,却如此的愁眉不展,一副苦恼的样子呢?那皇帝命令撤兵,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这不是趁胜追击大振军心的好机会吗?王爷还犹豫什么呢?

难道是怀疑这其中有诈?

忽地,噗地一声,一直短箭刺破军帐,咻的一声凌空掠过,直直地插进支撑住军帐的正中间的那一根柱子。

柱子上早己经是坑坑洼洼,上头的纹路己经面目全非。徐路知道,这是他们派去潜伏在大玥朝军中的探子送来的密报。

连煜华疾步走近取下,展开看的时候,眉间舒展开了许多。只是依然是带了疑惑:“怎么好好的,那老家伙会忽然染病?”

前几天交战的时候,看他还是精神奕奕,一副英勇不减当年的样子,怎么说病就病了,还逼得连宸祈不得不撤兵这么严重?

徐路见此,乘机上前:“王爷,几位将军在外头己经等候多时了,是不是请他们进来?”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王爷一个人在这苦思冥想也不是办法。

连宸祈点点头,算作答应。

徐路面露喜色,急忙掀开帘子出去,不一会儿便领着几员大将进来。为首的却并不是武将,而是南王府的门客,有淮南小诸葛之称的李礼之。李礼之是先皇后在世的时候,便专门请人带了厚礼去请了来,辅助连煜华的。

这个李礼之,饱读诗书自然是不必说,只是命运弄人,空有一腔抱负,考了几次科举却始终名落孙山,几次下来,便也断了念头,学前人进山隐居起来。只是心中始终是郁郁不平。

后来杨奇秀请他出山,自然是求之不得,便一心把辅佐连煜华登上皇位当作毕生的事业,后来杨奇秀死去,连煜华又废了右手,更加无法与连宸祈抗衡,他心中甚是自责,几次劝说连煜华起兵,连煜华却总是一笑了之,并不说什么。

以为连煜华早磨灭了夺位之心,他虽无奈惋惜,却也毫无办法。没想到连煜华却韬光养晦暗中养兵,正中他下怀。

若大事能成,他便是开朝元勋,这样的机会,他怎可轻易放过!

默默地行了礼,一众人直愣愣地站着。他们知道连煜华的规矩,无论多么紧急的事情,若他不先开口,任何人都不好说话的。

连煜华“唔”了一声,讲手中的密报递与李礼之:“依先生看,可信么?”
 
李礼之接过在手里,寥寥几字,却看了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方才缓缓地:“臣早上也听到了传言,前天夜里,定远侯突发急病,就连那温顺良大夫都束手无策一一奇怪的是,不仅如此,温大夫还下令不准闲杂人等接近定远侯的帐篷,且命人在帐外煮醋一一那边己经传开了,定远侯得的定然是会传染于人的怪病。”

徐路闻言笑得灿若桃花:“哟,这若是真的,那边可乱了套了!”话刚出口,方才知道自己造次了,急忙缩回脖子,默默地立在一边。

一时无语。

半晌才有一名武将打破了沉寂:“王爷,依属下看,这机不可失啊!”一边大步跨到地图边,一边比划着:“王爷你看,皇帝下旨,要定远侯撤到蔺州,这蔺州之前的措明山,却正是咱们苦攻不下的堡垒,这不是白白给咱们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吗?只要攻下蔺州,京城就如囊中之物了!”

连煜华眯起眼,语气平淡:“正是如此,才值得怀疑。”略一思索,又道:“再等两天,不得到确切的可靠消息,不能轻易出兵。”生死在此一举,他不能拿他毕生的心血与生命来冒险。一边使了个眼色给徐路。

徐路了然。

王爷是要他修书给宫里的那位主子,探一探究竟,有了万全的把握才肯出兵。

大军缓缓行进着。

温顺良骑着马,跟随在定远侯的马车之外。脸色的暗沉的,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思绪万千。

娘娘,宛言,你们泉下有知,莫怪我做出这样的决定。七公主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我却是清醒的。我不能拿这天下苍生来开玩笑,不能将他们作为为你们报仇付出的代价。

丽妃己经死了,云若如也死了,你们的仇,也算是报了罢。

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自始自终,有罪的亦只有丽妃一人罢了。

马车里传来定远侯的咳嗽声,他急忙凑上前去,低声地:“侯爷。”里头传来林远低沉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到哪儿了?”

他环视了下四周:“侯爷,快到蔺州了。”

车中“唔”了一声,又是低声的自嘲,“还真坐不惯这马车,脑子都不好使了。”温顺良闻言咧嘴无声一笑。

前头有人骑马而来,到他面前停下:“温大夫,有您的信。”

奇怪,明明看不到,温顺良却肯定这时候马车里的人一定是竖起了耳朵,细细地听着他的动静。他接果信件,只瞄了一眼。

“侯爷,是她来的信。”


 155。平阳歌舞新承宠(二)

温顺良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打开一目十行地看完。原来是向他询问定远侯的病情的。七公主果然… … 下了决心

“看样子,皇上并没有处死那个女人。”马车里的声音忽地变得病怏怏,有气无力起来。温顺良瞄了一眼还在一边的信差,不禁佩服定远侯行事缜密,连自己这边的人都要防备三分。只
是听到“处死”两个字,不禁吓了一跳。

“侯爷!”他脸色忽地惨白,“您答应过… … ”答应过要保全七公主的,若是他的决定害死了七公主,将来如何到九泉之下去面对雪妃和宛言。

马车里有一瞬间的沉默,林远显然是愣了愣,随即抱歉地:“温大夫,你也看到了,如此皇上都没有处死她,留着她对大玥朝只能是个祸害。”

他不能放任这样一个祸害留在皇帝身边。

只是一瞬间,温顺良便斩钉截铁地:“侯爷,温某相信侯爷,才向侯爷交代了所有的事。却没想到侯爷是个出尔反尔之人。若如此,请恕温某无法再为侯爷做事。”说罢便拉紧缰绳便要离去。

马车里低低地咳了一声,立即有定远侯身边的十余名亲信围了上来,一个个皆是精锐之中的精英,战场上一人抵百,别说是温顺良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了。

“侯爷这是什么意思?”温顺良愤怒地。

林远在心中叹了一声。

若非情非得己,他亦不愿做这没有信用的小人。只是这一次却不得不如此了:“温大夫若不愿意再为林远做事,林远也知强求不得。只是温大夫有功于大玥朝,总不能就这样走了。还是和林远回京去领了赏赐,再走不迟。”

温顺良一时语塞。

话说得好听,不过是怕他掉头去向连煜华告密罢了。只是念头一转,忽又笑了。也罢,暂时留在这军营之中。定远侯说的对,皇帝知道了实情却没有处死七公主,想来暂时七公主还是安全的。他应该要留下,将来也好搭救公主。

只是有些愤懑。没想到他的一番苦心为苍生,倒把自己置于这样的窘境。

辰时的钟鼓在远处遥遥敲响,一声声传来,入耳依然是那样清晰。

锦晟殿侧殿。

天边才刚刚亮了鱼肚白,这殿里还是暗的。掌了七八盏灯,却因了空旷而依然显得有些幽静。一身大红色的宫装,前襟是一大朵盛开的牡丹,那硕大的花瓣用夹杂了银丝的金线绣出,金
光闪闪之间又有银光点点如流水。衣襟袖口亦是金色的滚边,与朵朵散落在衣裙上的牡丹融为一体,仿佛一体同生。

月眉赞叹地:“这宫中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只一个晚上,居然就赶制出了这样的佳品,这要是放在寻常人家,就是给上个把月的,也没有这样好的绣工啊!”

画扇淡淡地笑,脸上的恬静与这怒放的牡丹格格不入:“绣不成便拿命来请罪,这样的旨意都下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伸手抚上发髻上沉重的头饰:“这些乱七八糟的,简直要弄断了本宫的脖子。”

月眉笑:“娘娘可别这么说,这一身行头,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自废除两宫之位,贵妃便只在皇后之下,尊贵更甚。

画扇却是不屑地:“她们更想要的旧是那只凤凰。”依制贵妃的宫装之上是一朵牡丹,而皇后则是一只凤凰。

月眉正要答话,悠儿却己经匆匆来了。

“娘娘,辰时到了,该上朝了。

锦晟殿。

在悠儿的搀扶下,画扇跨过高大的门槛,踏上了锦晟殿澄明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地面的冰凉,透过结实的鞋底依然清晰传来,不禁浑身一颤。

周围站的是满朝文武。

大玥朝例,凡是册封正三品妃以上的女子,都要在这锦晟殿行册封大典,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两边的目光直刷刷地投射到她的身上,一时间如锋芒在背。

她清楚地知道,这些人之中,并没有几个是赞成她做贵妃的,只是一切在皇帝的固执之下,都不得不臣服了,只要她有一丝一毫的差错,他们便会大做文章。

于是更加小心谨慎地走着,她不要出一丝的差错让人笑话。

今日之后,她便是贵妃,离皇后之位一一他的妻子一一只有一步之遥。

款款走至大殿正中,她抬头。

发髻上插的樱路,有细细密密的流苏,从额头上垂下,遮住了她的眼。她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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