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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剑衣白羽·第一部
作者:绒绒蒲
文案
百羽将军项禹在逃亡途中射伤一名神秘青年郑吉,随后被其主人剑衣侯所救。他随后发现,青年与剑衣侯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
·第一部《阴明令》已完结
·花心上司攻X忠贞下属受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因缘邂逅 江湖恩怨
搜索关键字:主角:郑吉,闻韬,项禹 ┃ 配角:聂英奇,李旦,燕雁来,暗帝 ┃ 其它:
☆、神秘青年
山中大雨,诸事不宜。
旅人在此时,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可以躲雨的地方。他在泥泞的小道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牵着身后一匹青色马驹。涓涓雨水流过他的脚背,此时一身功夫倒没了用武之地。
好在想什么便来什么。
山路一拐,便见到眼前大片没人的蓬蒿,当中居然有一座荒庙。他心下松了口气,牵上马便疾步走了过去——雨实在太大,潮气已经渗进了厚重的蓑衣,让腰背的旧伤疼了起来,疼到令他不想骑马。好在最迟也是明晚到达了,在此之前,总可以歇息一次。
这么想着,他已压着那片长草来到荒庙前,把缰绳系在门边。雨势渐悄,四周风声喁喁,天色近晚。看着潮湿虚掩的门,当中黑黢黢的空隙,没来由地,他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
他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去揭开那门,而是该去拔腰上的剑——但他的手已经按在了门板上。
已经太晚了——
“嗖!”
一支短箭似乎是从门缝中毒蛇般窜出,钉在了他的胸口。
他几乎就要向后倒去,却依然固执地去合上那门。那薄纸似的门板似是被风刮走了。
这种时候,他居然不退反进,顺着那风势滑入门中——风势骤然而止,门内人似是微微一惊!然而,依然是毫无喘息余地的,一双强壮而冰冷的手卡住了他的脖颈,他拼命睁大眼睛,试图抬头去看对方的脸——一息之后,他已被拖入堂内,狠狠摔在地上。
他只来得及看一眼胸前尚在微微摇晃的白羽箭翎,便没了知觉。
*
醒来的时候恍惚是深夜。
但他很快清醒过来——那只不过是疼得眼前发黑而已。
胸前的白羽箭翎明晃晃地戳在那儿,伤口被箭头堵着,流血不多,疼痛却鲜明得让他呼吸困难——离他受伤不会超过一刻钟。
那人却居然不见了。
他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胸前几处大穴都被制住。这时不远处传来庙门的吱呀声,那人把他的小马牵了进来。想必此人轻功极高,他只听得到门扉开阖与马蹄声,却全然听不到那人的脚步。
少顷,眼皮子底下无声地出现了一双胡人马靴。
他眯起眼睛看上去,对方手里拿着一柄三棱细剑,脸藏在从他马上摘去的箬笠的阴影里,居然还穿着从他身上剥去的厚重蓑衣——若是方才他没穿着这个,短箭早已穿透了他的胸膛。但现下,箭伤也几乎深及肺腑。
那人蹲了下来,细剑朝他伸来,挑开了他的腰带。
“滚开!”他厉声道,不去理会胸口随之而来的剧痛。
来人一声冷笑,声音低沉,如山寺晚钟,使它听上去几乎不像一声冷笑。手上动作却没有停止,而他也确实无力阻止。男人的细剑在他胸前滑动着,手指般零活地解开他的外袍。外袍夹层里有一封信——那人毫不在意地抽走了它。
窸窣几下之后,“郑吉。”
他听到那个低沉的声音念出他的名字。
那把细剑又伸过来,这次揭开了他浸了血的中衣。
那人终于放下细剑,拂过他胸前贴身系着的一块白玉符契,肌理莹润,形如剑鞘。郑吉在那冰冷的手指触碰到胸前肌肤时发起了抖。顾不得嘴角已经沁出血沫,他哑着嗓子道,“走开……”
然后男人俯下身来,有力的手扣住了他没有受伤的一侧胸膛,把他钉在身下。白光一闪,他疼得眼前一黑——是细剑割断了他胸口的箭翎。
对方的身躯又离开了他。
郑吉等待着眼前一阵阵的黑影过去。
男人静静地站在他身侧,似有鹰隼般的视线在郑吉的身躯上游移。
失血让郑吉全身冰凉。而现在,他还只穿着薄薄的袍子躺在又湿又冷的砖地上,受伤的胸膛暴露在深秋的空气里。
这寒冷却可以让人清醒。
他看着男人的马靴,靴上有箭筒,箭筒内有白羽。
他抬起眼,去看男人的手,左手拇指上有一枚骨雕的韘珏。
他被点了穴,胸前血脉不通,僵冷而痛楚。
郑吉的身体又发起抖来,却不仅仅因为疼痛或者寒冷——也不是因为害怕,甚至不是紧张。
“项禹,左将军。”他轻声说。
对方无声地笑了一下,没有动。
“我后悔了。”项禹说,“方才不该放过你。”
他突然举起细剑,向郑吉胸前砍来。
细剑停在他伤口前。
“你不会。”郑吉冷得嘴唇在发抖,声音却一点儿也没有发抖。
项禹皱眉道:“你没听到吗,我后悔了。”他把剑尖逼近了一分,抵着割断的箭身。
郑吉又是眼前一黑,几乎就此晕厥过去。
“你凭什么以为——”他听到项禹说话,抬头去看对方。“我不会后悔?”
“后悔在一开始没杀了我?”郑吉渐渐缓过气来,“那你为什么放过我?”他方才欠了欠身子,想去夺那封信,却忘了自己被点了穴,刚抬了抬手臂便一阵酸麻。
“一开始?”项禹慢慢地说,似乎觉得十分好笑。他截住话头,好整以暇地将那薄纸从信封里抽出来。
“某启。临去宿洲,阴明尚未可测,故不允同行。今万事稍定,且当速来。兄于北郡祖庭扫榻相候。久违左右,思愧无限,惟万万珍重。不宣。”
笔势斩决,遒劲优美。落款是一方朱底字章。
“剑衣”。
项禹缓缓起身,曼声道:”廿五年前,宿洲曾有一位声震天下的武学通圣,尊号暗帝。此人性情乖僻阴鸷,反复无常,却也富可敌国,门徒如云,江湖中人人惧悚。”
郑吉虚弱地平平躺着,眼中却光芒渐盛。
“为牵制暗帝势力,时有朱缁凫剑四人号令江湖中大小门派与之合纵,竟也能与那暗帝分庭抗礼。四人将其毕生所学录为四宝卷,是为阴明录。后暗帝为此四人联手所杀,传说阴明录亦随之焚毁。而录上武学秘辛,却是有如军令。七十二派见此令如见四尊后人,便是殒身灭命,也当对持令者死生相从。”
项禹兀自将这一段人尽皆知的旧事娓娓道来,全无任何逼讯之意,倒像是在说书。
“你在那门外便露出了身法,我只觉得熟悉,却没想到,这便是那阴明录中的剑衣诀。更没有想到,你认出我的时候更早。”
项禹把信掖回郑吉怀中,低头去看他。郑吉并不躲避他的目光,只是面无表情地看回去。
“我当时放过你,也许只是一念之差。现在倒是要好好想一想——是直接将你的尸体送去见闻韬的好?还是……以你为质,诱他放我出城——再让我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阴明令
在郑吉闯入这荒庙之前,项禹已经在此地困了两日,躲过了各路人马数次盘查。
两年前,暗帝后人居然重现中原,自号喑王。他继承了暗帝令人畏惧的声名,面上却宽仁大度,又善驭人心,短短一年便从宿洲帝林一带发迹,声势较之当年暗帝不减。众人对其深以为惧,又不敢相争,便把主意打到了四尊后人身上。
朱衣本是凫衣弟子,其一支却早已销声匿迹十数年。
剑衣侯传衣钵于子侄闻韬,闻家久居幽州,从不涉足中原。
缁衣门主廿年前已病逝,闵祜继其位后,于武学造诣上无所精进,却醉心于些阿堵物。今人看来,当日威震琅琊的缁衣门中子弟,现下俱不过是些银庄赌坊的护院保镖而已,为时下英雄所不齿。
于是还剩下凫衣可供骚扰。
项禹便是凫衣堡中人。他年少成名,人称左将军,廿岁上便以铁马百羽横扫江东,深得凫衣堡主倚重。
只可惜凫衣还有一个亲儿子燕雁来。
凫衣老年得子,对其管教无力。燕雁来为人阴狠毒辣,骄纵轻狡。凫衣还没死的日子,燕雁来便没有一日不想杀项禹。凫衣一死,燕雁来就等不及地要动手了。
数月前,七十二派前来请求燕雁来重启阴明令,与喑王相抗。
燕雁来一口答应,那边厢闵祜与闻韬尚在含糊其辞,他便已强令项禹带百羽铁骑挺进宿洲。借刀杀人的做派过于明显了,反倒教人松弛下来。项禹便是没有想到,燕雁来居然趁着他与喑王人马对峙之时彻底倒向了喑王,纠集了凫衣堡中旧部与喑王部署,将他身边尚未叛变的亲卫屠杀殆尽。不但如此,此前佯装无心过问的闻韬与闵祜竟也为其所笼络,纷纷投靠喑王……闻韬竟还向喑王献上了一名青年秀士,声称其便是朱衣后人,被喑王纳为新宠。这投名状也着实缘情绮靡,令人哗然。
至此阴明令重启,令主居然是暗帝后人,如此荒唐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项禹手下百羽骑尚驻扎于宿洲城外百里待命,为他的亲信佟方所控。他奋力突围,却难以与之汇合,不得不在宿洲城中几番迂回,却发现喑王确实神通广大,竟打通了州县官府。边郊均已封城,只进不出,城内日日搜捕。
他只得一面躲入这城郊玄雀山中荒庙,一面向山下途中行人打探百羽骑的消息。只要项禹一日不死,他便有信心自己的铁骑在佟方手下依旧固若金汤。而他却不能保证他们知道自己还未死……城中搜捕未决,他的死讯却传得沸沸扬扬!
如此拖延三日,再拖延下去,恐生哗变。
好在到了第四日,便有了变故。
这变故便是郑吉。
他的人马就在宿洲北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