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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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天天-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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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舅啊,你绝对想不到我如今的饭碗全是拜你所赐。吉他,装饼干的铁盒。哈哈!这垃圾的世界果然是要用些垃圾来乞讨的!

  我记得那晚电视里放的是动画片《黑猫警长》,哥哥握着他用木头刻的手枪满屋子蹿跳着,嘴里噼哩啪啦放着子弹。

  妈妈坐在沙发上,头发有些凌乱,有几束稀疏地垂在额角。我看到有泪珠从她眼睛里滚出来挂在她蜡黄的脸颊上。

  我说:“妈,你哭了。”

  她把头侧过去擦了擦眼泪又吸了吸鼻子说:“谁哭了?你才哭了呢!”

  我以为只有孩子才会这样赖皮。

  别以为我是同情她,这尖酸刻薄的女人,我恨她!

流,奸 … Chapter 5
上初中时我曾问她,我说:“妈,我爸呢?”

  她把刚含进嘴里的漱口水吐出来,说:“什么爸?”

  我说:“别的男生都有爸爸给钱买自行车……”

  她响亮的耳光已经甩了过来。她的胸腔剧烈地起伏着,她说:“你要爸你去死呀!死了你就能见到你的爸爸了!”

  那时我是班上唯一一个每天步行半小时去学校的男生。而其他男生都有一辆漂亮整齐的自行车。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给我买过一件新衣裳,我的衣服裤子都是哥哥小了穿不了的。每次妈妈给哥哥买了新衣裳哥哥就把他箱底散着霉味的旧衣裤翻出来扔到我身上。

  他说:“呐,赏给你!”

  有一回放学回家,客厅里静悄悄的我以为家里没人。我一把拧开卧室的门就看到了光着身子站在衣橱镜子前的妈妈,两只干瘪的乳房无力地垂着,腹部的赘肉在肚子上堆积出一条条深深的沟壑,刚换下的胸罩还捏在手里。帘子是拉上了的,光线很暗,却依然掩饰不住她脸上迅速黯淡下去的表情。我忙拉上门退了出去。

  吃中饭的时候大家都沉默着,只有碗筷叮当的碰撞。

  那一天我看见了一个叫年岁的东西,这个女人会一年年老去,老到头发花白,老到满脸皱纹,老到睡进棺材里去…… txt小说上传分享

流,奸 … Chapter 6
白天是我行走的时候,我目标明确,不看路上的风景。我是个赶路人,逃荒者。

  在路上会碰到那些做作的年轻恋人,手拉着手说着做作的情话。大多是这样的--

  女:“你看那边那朵云像不像朵花?”

  男:“不像。”

  女:“不像吗?”

  男:“不像,你才像朵花……”

  真想上去吐口水。

  在贵州和湖南的交界我曾经过一片芦苇荡。那时我已经三天没碰到一个像样的城市了,我花光了身上所有的积蓄。最后一个晚上我是在公路边一个树林里渡过的,我把睡袋铺在一块稍空的草地上,月亮就挂在头顶,不时有几声斑鸠之类的鸟叫,然后是大片大片令人窒息的寂静。我开始怀疑这荒凉的鬼地方会不会有狼什么的。

  我不喜欢这地方。

  两天来公路边除了高低起伏的山就是无聊的树。偶尔有点人烟窝在树林里。那些用木板拼成的民房上积满了污秽的煤灰。我可以想像里面是怎样的阴郁,床铺、碗筷、衣服、屋里的女人,无不在发霉,在时间的摧残下一天天腐烂。

  第三天中午,我看到了那片芦苇荡,靠在一条江边。芦苇丛那么厚踩上去脚竟落不到一点水,但我知道这下边是几千载溃腐的污泥,埋葬着蛇虫鼠蚁的尸体。芦苇叶片间残破的蛛网上挂着蝇蚊干涸的尸骸,芦苇深处弥荡着沉重的喘息。我知道那里在发生着什么。那些贱人的声音,即使隐藏得再深我也能闻见,叫人兴奋的恶心。

  我小心地扒开高过头顶的芦苇叶向深处移动着,远处有江水拍岸的哗啦声。

  喘息声越来越近了,带着*心扉的韵律。

  在我扒开最后一层叶片时,我看到了那两具纠缠在芦苇丛中的身体。男的压在女人的胸脯上,身体剧烈地抽动着,背脊弯向前,两侧的肌肉突兀扭结成块,像一张拉紧了弦的弓,随时准备在箭离弦的一刻松垮下来。女人张着胯,汗泠泠的大腿上黏满了泥土和枯朽的碎叶。

  我扒开叶子跨步进去,刹那间喘息声停止了。女人尖锐的叫声惊起了一群飞鸟,男人回过头来看着我,身体还在抽动着。他说:“你妈的看什么看!滚!”

  我没理会他,微笑着看着女人劈开的大腿,直到她叫声里带了哭腔,扯过衣服遮在*上抖着屁股钻进了芦苇的更深处。我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开,身后是男人恶毒的咒骂。我才不怕他呢,光着身子挺着下面一条,他能追着我跑到哪里去?

  我大步向前走着,手臂被芦苇叶划出了几道血痕。一股郁结的情绪堆在胸口,急急地要发泄出来,我把背上的吉他横到胸口紧紧抱着,撕开嗓子唱起来:“阿妹摇晃的胸膛呵,阿哥荡漾的心房。想郎想妹,想到月落乌山。阿妹阿妹你莫慌,阿哥搂着妹的腰,抱妹进那河边的磨房。磨房磨房,咯咯吱吱,扭结的轮盘……”

  我突然觉得自己真他妈贱!

流,奸 … Chapter 7
当天晚上我到了那座叫芍溪的城市,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落在一个山坳里,像一块黏在肚脐眼儿上的垢。而人是那垢里爬行生存的寄生虫。芍溪的名字让我想起了那些在男人面前装着温柔的*的*。

  像那个叫何婉的女人。

  我靠近这城市时天已暗下来,暮色下亮起了五彩的灯光,像一条流淌在地面的星河。而在我身后,是大片大片荒芜的黑暗,死水般沉伏着,无声地吞食掉任何落入当中的生气。我急急地加快脚步融进了那片灯火的辉煌。我闻嗅着行人熙攘的街道上酒精的糜腐味道,探听着墙壁后女人的急促的喘息声,我的心欢畅起来,血液沸腾着涌向大脑,冲走了几天来的饥疲。这个世界已经安静了太久了,我要好好听听它的声音。

  但我知道现在该做什么,我还得再忍耐会儿。

  就是这里了,我想。我在一个喷泉前撑开小凳,把铁盒掏出来扔在地上。然后坐下来,轻轻抚摸着我的老朋友,像抚摸女人滑爽的腰间。我已经整整三天没弹奏它了,它的音符还是那样悲伤吗?

  人流在商场门口汹涌回旋,打扮妖娆的女人们拎着大包小包的物品混杂其中,抛撒着她们醉人的香味。有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拥着女人的腰靠过来,他们当着女人的面把钱扔进我的铁盒,脸上的表情像把自己插进了女人的身体一样欢快。女人们就媚笑着,伸出她们的舌尖舔在男人的嘴上。傲然地。无耻地。像一朵香艳的水仙。

  在昆明时我见过一个男人把一个上前乞讨的小女孩甩倒在地上,然后像踢一个沙袋一样一脚一脚地踢过去。嘭嘭的声音撞在我吉他的共鸣箱里,骨骼碎裂般的响亮。附近有几个卖玩具的小贩,不时把翼上亮着彩灯的竹蜻蜓高高地升起来,那么高,像一架盘旋在空中的直升机,在夜空画着七彩的流圈。可爱。无助。孤单。

  在背后那些楼厦庞大森严的身躯下,这点点高度显得多么可笑啊!

流,奸 … Chapter 8
指尖浸冒着细软的汗水,在弦上慵懒地划过。弦音乏乏地跳出来落在地面的碎花陶砖上,再四下流窜进杂乱的脚步声里。我想起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但并没有感觉到饥饿。只是思维有点恍惚。昨晚在那林子的空地上一夜没睡,有一次几乎要睡着了,半迷半醒之际却做起了梦。茫茫大雾里何婉披散着头发追在我后面,我拼命跑啊跑,周围总是无尽的白色,云里雾里,穿过一层,又有更多的遮盖在前方。一回头,那贱人狰狞的面目又跟近了来。我向前奔逃着,在一片雾里突然脚下一空,身子不知往哪直坠下去,惊慌之中把眼一睁,周围是静如止水的夜,一轮月亮挂在头上。

  一个梦……

  我知道她不会把事情举报出来。鬼晓得那大亨的儿子知道后会以多快的速度把她甩掉。为了钱,有什么事她不肯做呢?只怪当初我眼太贱……

  零点,街上行人稀疏下去,有了些凄清的味道。我揉捏着酸麻的大腿站起身,旁近的喷泉早偃息了活动,空留一排排喷头呆滞地张着嘴,盯向被灯光映照得发红的夜空。

  现在我该找一个住的地方,把身上冒着汗酸味的衣裤换下来。在这种南方的小城找住的是再筒单没有的事,你只要走到接近城郊那些清冷的街道上,寻找到在黑暗里孤零零支持着的灯光,多半罩着铁制的灯罩,从墙半腰横出来。如果你用手摸去会发现上面积攒了多厚的蛛网灰尘,可算是时间给这些小城的见证。多少年的一如即往,楼阁里的阿妹熬成了白发苍苍的阿婆,小城却还是那小城。走近那灯光,你就能瞅见墙上“住宿请进”的木牌,字是用油漆手写的,字迹扭扭捏捏,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读过书的人操笔的。

  这种地方虽筒陋,但便宜,大多还可算得上干净。

  我揽开挂帘走进去,一对中年男女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男的翻眼看看我,脸上浮出警惕而厌恶的神色。我知道自己现在邋遢肮脏的样子是该睡在大街上人们才觉得合理的,我没理他,我说:“给我开间房。”那女的转过头,把嘴里的瓜子皮朝地上一吐,一个牛粪般的笑容在脸上绽开。

  “不好意思啊,小伙子,今天客满了呀!”

流,奸 … Chapter 9
我扭头看着电视屏幕,一个肥胖的阿姨正生声形并貌地描述着自己是如何被老公无情抛弃的,旁边身材窈窕的主持人本着悲天下人之悲的大无畏精神,以比那阿姨痛苦十倍的表情抹着眼泪。

  “这附近还有别的住宿的地方吗?”我问。

  那女的往嘴里塞着瓜子,声音有些含糊:“你想租房子不租?”

  “什么?”我没搞懂她的意思。她已经起身靠拢我。

  “我家附近有套房子,一室一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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