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吐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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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吐莲花-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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障在来形容我这种混混,我有一半同意他们,但暗地里觉得他们因死抱一条粗腿而坦坦荡荡有点乏味。在人言人,我相信,当他们真的变成了一种纯粹的精神或佛之类的东西时,再去交流此类虚无经验完全来得及,在当下,还是谈谈人类吧,人的制度,人的故事,我们所了解的物质,我们对于宇宙万物的洞见。我其实暗地里不偏好那种“心不为外境所转”的坚定,觉得那只不过是“完完全全的相信自我”这种原始思想的一种变形。
  我觉得我是活的,与活的东西互动更有意思,我越不完美就感到越多乐趣,因纠正错误或是知道一些新鲜事总能叫我得到快乐,你告诉我一些我不知道的,我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这是好奇心的交流,虽然听起来孩子气,但得到的乐趣也较为纯粹,那种顿悟人生之类的大话我从书上看得太多,看烦了,该顿顿他们的吧,有关什么慈悲牺牲之类大情大怀我觉得很多人都有,只是表现方式不一样罢了,就连开飞机撞美国市贸大楼的恐怖分子身上都可能有,没有一种自觉正义的大情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精神,没有那种无上正等正觉般的幻想,没有思想与行动合一的真诚,仅凭势利计较,干得了这种费时费力又一无好处的事吗?
  

基督徒与佛教徒
读宗教史与教士传记,我注意到,修佛教的人很少对长期的系统的智力活动有兴趣,而基督教徒更偏好纯粹的发现。随便说一个人,孟德尔是一位教士,他曾问父亲为什么一颗种子会长成大树,父亲回答说是“树的本性”,佛教徒一般会满足此种似是而非的答案。但孟德尔却不满足,他岁岁年年种豌豆,观察计数及实验,发现了遗传学的规律,把有关“树的本性”这个话题又往前推进了一步,变成了那“那本性是究竟如何”。而佛教徒却无意于此,他们满足于“灵性”啊,“心”啊,或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一类不太费力的大妈空谈,当然,他们管那叫“万有因果律”与区别于大妈,“啊,树啊,这只不过是你的心在造作起意,要知道,根本没有树也没有你”,或是,“唉,那树只不过是因缘合和罢了,如果因缘足具,让树长着长着长成豌豆也是可以的。”靠,我怎么觉得这答案有点假大空啊,哥们儿我也知道啊,怎么说呢,不实在啊。
  佛经总离不开一种大一统的教师味儿,总是一个有烦恼的人问一个没烦恼的人如何才能好受点儿,呵呵,以我的经验,还不如跟损友们一起混更好受,至于什么开悟之类的事儿吧,尤其那一类禅宗问答,我现在觉得有点像我当学生时的考试,有标准答案的那一种。其实想想,“了生死”只是一个曾经时尚过的古印度的地域性话题,我知道还有更多原始部落并不把生死当作一个问题,在他们眼里,生与死较少界限,混得跟“自了汉”似的。再说有关人生的“生老病死”这一类开放性问题,我觉得放于历史地域情境里谈论会更有趣,答案越多越好,每一种答案适用于不同人群就更好,我个人不偏好宗教答案,说得有点太飞了,比如“中阴身救度法”什么的,听起来像恐怖故事,吓得我够呛,其实有很多较有人情味儿的故事更为自然,不那么大惊小怪,令我认同。
  

实修感受
再回到实修这事儿吧,给我的感觉就是越修越变得无所用心,具体生活中的表现为,爱出神儿,动不动就玩一个“物我两忘”,时常整个星期就那么一晃而过,它很像是另一种我提到过的懒惰——你说我什么都没干吧,我其实挺勤快的,我每天睡六小时,做早晚功课,看佛经、打坐,时间排得满满的,单说这打坐,为了盘上腿,就得练一练拉伸瑜伽,我练了,呼气吸气,慢慢地竟把筋给松开了不少,还自己加练了道教的站桩儿,搞得自己飘飘欲仙的,腹部一条阴阳鱼成天价转来转去的,浑身上下被一股气顶着,无论坐着或站着,全都笔直,为了站桩站得好,之前还要慢跑个一小时,学佛要早晚做点功课,跟着一盘VCD念诵,每天还要磕一百到两百个大头,据说可以活动脊椎,打通中脉,为了打坐时不昏沉掉举,还喝了好多茶,反正就照着佛经上讲的来呗,什么财布施法布点施,什么持咒我都试过——总之,干了不少以前没干过的据说是正经事儿——沉浸在一种弄得自己天天挺舒服的状态里,心里也踏实,走到街上,看看众生,真是打心底里可怜他们,觉得他们苦得很,成天的在轮回里滚来滚去挺累的,不过一想到他们身上也有佛性又替他们感到欣慰,反正早晚他们都要成佛,无非是时间晚一点而已,呵呵,这么一想吧,还感到自己很慈悲,禁欲这事儿也实施了,好处是觉得自己能量特充沛,站在阳光下恨不得就要白日飞升了——但是,且慢,两个月后,我怎么觉得自己越来越笨呢?什么也不爱想了,看书也看不进去了,尤其是数学书,智力上的乐趣消失了,每天忙得很,不过好像是一种休息式的忙碌,像一个悖论:我努力而勤奋地懒惰着。
  苦修半年后,感到自我控制能力增强了,但也只是向一个方向增强,即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无所谓方向。
  自我意识表面上在减弱,但实际上却有些增强,自我批评意识渐渐减弱——开始坚信自己,觉得自己是对的,别人都是迷误,恨不得租一高音喇叭跑到街头叫大家停下手头工作,一起实修,因那些工作只助长了“贪瞋痴慢疑”。
  呵呵,后来我觉得自己挺好笑的,再后来,遇到宗教上的坚定分子,多半是认为他们自己更正确或活得更明白的人,我觉得挺像过去的我,所以我常常偷偷觉得挺好笑的——别误会啊,我可没笑他们,他们是那么真心,我哪儿好意思笑他们,我笑我自己的###过去呢。
  不过啊,随着天长日久,了解了更多在信念上相互矛盾的宗教,看到每一种的信徒都那么坚定,很自然的,是把坚定当偏执了,我推测,也许信念就是有那么一股子偏执味儿吧,只是觉得人们各信各的挺好玩的,也觉得世俗生活真够宽容的,能够容纳这么多相互意见不一致的人们。
  

接着说实修

  平时没事儿拿着好几个大师写的学佛书对来对去,看看他们的学佛经验,却找不到与我对应的——一般所谓传说中的大师,必有一个背着别人闭关上百天的初始经历,是真是假咱弄不清,反正我是等了半天没等来。
  我本人在综合能力上对自己有一个基本评估,一般来讲,我干什么事儿总能随个大溜儿,不太努力也能混个中等,努力的项目一般做到中上水平,在佛教实修上,我敢说我是努力的。结果嘛,呵呵,也就那么回事儿,打坐时看到大量幻象,像看电影,起初倍觉有趣,看多了,也看烦了,无非就是看到观想前看过的唐卡佛陀像,还有一些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幻象(有些其实连幻象都不是),我注意到,我从未看到过新鲜的东西,因那些幻象全是我见过的,或是根据见过的东西的拼凑的,即使是天堂地狱,也是从画儿里看来的。有打坐打得好的人神秘兮兮地告诉我,他看到过另一个世界,与我们现在这个世界一样真实可信,还有味儿呢,我让他提供描述,他说来说去,也与我们这个世界脱不了干系,我凭想象也能办到,经书里也提供一些描述,无非把这个世界不易办到的事儿移到了另一个世界,也就是说,弄来弄去,也没见到什么新鲜的东西。
  打坐再往后,我还能把所有的幻象聚拢成一个硬帀大小的光点儿,就置于正前方,感到孤寂——越坐时间越长,反正只要是往那里一坐就行,最开始还看看表,算算时间,后来连表也懒得看了。起初与一些有修行或有修炼经验的人说一些感受,还有人说我进展神速,后来也懒得说了,说来说去,就那么点儿事,“凡所有相皆属虚妄”嘛。
  基本能做到心静如水——只是时间长了觉得无聊。
  接下来,来了一件写剧本的事,修行打断了,后来又断续修了几次,少则一星期,多则两三星期,我要说,再好的感受也经不住天天如此,时时如此。
  每次回到世俗生活中,都觉得新鲜与美好——还是无常好,呵呵,怪不得人传说中的七仙女还下凡呢!世俗生活中,人们可理解到事物的多样性,人们自己拥有自由意志,而内观呢,就有点枯燥。我就觉得“常乐我净”,挺乏味的,即使那感受非常之好,长此以往,如同天天只吃生鱼,刚捞上来的金枪鱼也能吃出破棉絮味儿来。
  

禅定
要入禅定,先要从心系一物开始,先止后观,止观双运,观察意识的运动规律,换一个说法,是看一看心是如何造作,据说功夫深的人可看出人是如何在每一次升起的意识中建立能所对立的——据说觉悟的人就是可如实看待这对立的人。其实是种神秘体验,只限于体验者的能所,换一个的能所就傻眼了——要知道,每一道数学题都是一个事物,问题与答案也可说是一种能所对立,没听说过有什么和尚能如实地看出那最细致的对立来,如果看出来了,微分方程里的难题早就全被解开了,至少可解不可解能被判别出来了,连判别式都不用,他对那件事物直观就行了——我呸,胡说八道!
  若是真有举一反三的小能力(或这一回事儿),物质这种形式早就被神秘主义者认识了,基因排序还用那么多科学家瞎忙活吗?找个打坐好的人,花个一两年教他点简单相关知识,叫他入定看看,出了定就全画出来了——可能吗?胡说八道!
  有笨蛋会辩解说,“止观双运”只能看看自己的心,别的可看不出来,可根据心的定义,不是说心就是一切吗?
  另一说是看出来也不告诉你——算了吧,我从学佛开始一直在找那个能看出并且愿意告诉别人他看出什么来的人,真不巧啊,竟没有找到,迷信的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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