茑萝- 第3节

　　一句问候

　　消解了万年的疲乏

　　而此刻一夕无言的瞩望

　　搅醒了我弥天漫地的心痛

　　。　

　　父亲，一个复制了我肉体的名字

　　爸爸，一个翻译了我灵魂的名字

　　每每呼唤起

　　总让我从头到脚的每一个细胞

　　盛满疼痛

致雷公
（一）

　　猛烈的一场风暴，风神火神水神电神一齐出动

　　。　　雷公啊，你一声霹雳，继而电闪雷鸣

　　。　　鬼魅蛆虫纷纷逃避，枯枝败叶遇上了火龙

　　。。　　　　浊雾风卷而去，高山和大地迎来了真正的晴空

　　。

　　隐约还能听见收进历史的浪涛声

　　。　　似滚滚车轮，洪水洗净了历史的污浊和蛮横

　　。　　太阳照在赤裸的平原和线条优美的山峰

　　。。　　　　老太龙钟的土地变成了一个清新的男婴

　　。

　　没有多少粮食和布匹，但晴空下听不见啼声

　　。　　没有红楼雕梁，但也没有刺骨的寒风

　　。　　白天劳动的号子拔地而起，夜晚布满悦耳的虫鸣

　　。。　　　　皎洁的月光也在美好的夜晚撒拨着纯洁的爱情

　　。

　　。　

　　。

　　雷公啊，你一声霹雳，继而电闪雷鸣

　　。　　魍魉鬼魅逃之夭夭，就连叛逆的阎公

　　。　也被狂风卷走，重重地摔在海浪间的岩缝

　　。。　　　　一万年也医不好他欺祖背亲的伤痛

　　。

　　。　

　　（二）

　　草原上布满了绿叶红花，山岈上耸起了青松

　　。　　山坡上长出了如云朵的羊群，山垭间飘荡着牧童的笛声

　　。　　溪水里跳跃着清脆的蛙鸣，池塘里采莲女采摘着绽开的梦

　　。。　　　　江河上横卧的桥梁，把江山的脉络贯通

　　。

　　雷公啊，你一声霹雳，让山川大地生机葱茏

　　。　　你的神威无边，生灵与贫穷落后的抗争也一样英勇

　　。　　你没有返回天庭，你化身无数精魂注进所有人的心灵

　　。。　　　　一草一木都能听见，你心府里雄狮般的威猛

　　。

　　大街小巷的街灯，散发着彩虹般的温情

　　。　　歌声越来越悦耳，飞行的脚步越来越轻松

　　。　　喇叭响遍了温柔的村庄，变幻的霓虹灯

　　。。　　　　一年四季将色和香布满平原和山峰

　　。

　　雷公啊，你一声霹雳，让地球从沉睡中惊醒

　　。　　全世界都听见长江黄河汹涌的涛声

　　。　　水火冲洗的山川上站起巨人的身影

　　。。　　　　令绻缩在阴暗角落里的鬼魅时时绷紧神经

　　。

　　（三）

　　雷公啊，我还能看到那一场风暴，还看得见电闪雷鸣

　　。　　我的心府里还珍藏着诸神的善良的馈赠

　　。　　我们将它种在每一页教科书里，让每一个新生的儿童

　　。。　　　　都能吮吸到你的乳汁，唱出的第一支歌还如水晶般透明

　　。

　　唉，雷公，假如我是一滴露珠，也会象在天堂一样晶莹

　　。　　假如我是一缕浮云，也绝不会遮蔽天空的明净

　　。　　假如我是一只绵羊，我会用羊毛帮助生灵驱除寒冷

　　。。　　　　而我只是一只夜莺，穿梭在你不朽的时空

　　。

　　雷公，你的风暴，是否能将迷醉的生灵唤醒

　　。　　一批批人沉迷于聚敛金银，沉醉于杯盘盛宴之中

　　。　　无数英雄的子孙躲在暗处，追寻声色淫乱的放纵

　　。。　　　　诸神的叮咛被抛弃，许多人的心灵变得象石头又冷又硬

　　。

　　雷公，请把我的话语和躯身，这点微弱的火星

　　。　　撒向尚未熄灭炉火的人间，用我倔强的头颅撞响警钟

　　。　　请向所有生灵的心府，注入同一种叮咛：

　　。。　　　　英雄的子孙，请将生命活得铿锵有声！

夜莺
在少女的窗外殷殷地守望

　　在行旅身边梢久久地彷徨

　　在城市的笙歌里静静地徘徊

　　在寂寥的长街上凄凄地伤怀

　　你象一块黑色的石头

　　什么时候封住了歌喉

　　。

　　你这样一个欢乐的精灵

　　是否失去了美好的爱情

　　是不是受到了朋友的伤害

　　不然你怎会这样凄楚悲哀

　　谁让你收起利索的双翼

　　坐在冰冷的岩石上哭泣

　　。

　　来吧，我有美酒一直在冬天封藏

　　它能让你忘却失恋、孤独和死亡

　　饮下一口就可以消退忧伤和绝望

　　让身体里黑色的血液快速地流淌

　　醒来或许就有了曙光

　　我们结伴朝黎明飞翔　。。

幸福了四十年
幸福了四十年（诗）

　　贫穷、欺侮、混乱、挣扎、野蛮

　　加入一杯没有来得及喝下的酒里

　　从眼角酿出了一滴液体

　　带着酒的醇香

　　在一个叫做肉体的酒坛里

　　存放了四十年

　　。

　　静静地，从没有人试图打开它

　　也没有任何一只昆虫感受到它有任何芳香

　　夜晚，一只黑色的手

　　掀开了梦的一角

　　温馨的呓语

　　也变成了琼浆

　　。

　　就这样过了四十年

　　时间的酵母已经吸收它所有的营养

　　风霜的利剑削去岁月的枝蔓

　　将它塑成一尊完美的雕像

　　。

　　一尊肉身，或者是一滴液体

　　贫穷、欺侮、混乱亦或是挣扎和野蛮

　　都同它进行着友好的攀谈

　　也许眼里还会流露出一丝爱恋

　　。

　　远了，远了

　　活了四十年

　　幸福了四十年

　　这一滴液体

　　带着许许多多好奇与期盼

　　在一尊无形的酒樽里

　　随梦一起飘散

　　。

　　。

　　幸福了四十年（文）

　　蹒跚挪步，四十年了，我在贫穷、欺侮、混乱、挣扎、忙碌之中生活了四十年，终于还能以一颗完整的生命存在着，那些酸酸甜甜的日子成为我心灵老屋的檐下一串风干的腊肠，我再也不想去品尝它。时间久了，我却能够从它闻到一种莫名的淳香，很久很久，我才闻出它的味道来，原来是在生命的每一个阶段，在每一个艰难困惑的日子里，我都钟爱着缪司女神，一直有诗歌陪伴着我的生命。

　　一直以来，我总是喜欢用诗歌记录着我的生命的感受，以散文记录着内心的无奈和哀鸣！1994年，我捧着一本记录着我所有青春哀怨的诗歌哭了整整一夜，黎明的时候，我点燃了第一根火柴，每一页我都再看一遍，直到上午九点左右，那所有的年轻的心都随着那轻盈温暖的火焰消逝在一堆灰烬之中。仅留下一个那时对于我来说最贵最精美的笔记本上的没有完成的系列散文诗《茑萝》，也正是它一直在呼唤着我，一直生活在一个飘渺的梦里……桨声里有你的声音/暮霭中有你羞怯的脸/一种声音　　在我的耳边/常常让我泪流满面

　　我以为我的心已经死了。我似乎从来都是机械地生活着，不愿意去碰触我的思想，也不愿意走到我自己灵魂的深处去，因为那里总是很痛很痛！我有时会沿着时光隧道回到那些贫困、荒蛮的岁月里去，从那里汲取一点点亲情的温度，从那里搜寻着一点点感动。每一次，都会有一场喷涌泪水把梦浇透。海潮褪去，只有那一粒粒记忆象珍珠一样，在我的生命里熠熠生辉。

　　今天，我依然以一个健康的完整的生命存在着，对于我来说，这是多么幸运的事情，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原来这四十年，我一直幸福着！　

　　我很怀念那些失去的东西，一种凝重的水/洗净夜妆/古今中外几千年的相思/抽出亿万根银线/从时间的源头垂下/凝成一张深情的帘，我一直藏在这张帘的背后，一直凝望着是否会有一只纯洁的手把我的生命带到一个纯结的地方。它是我的神，我的君王，多少年来，我一直在深深地呼唤着它：

　　
　　我的君王，父亲已经长眠在你的脚边了。他象我一样对你无限崇仰，他拥有宽容和善良，告别的脚步都是轻盈的，怕把我的梦碰伤。

　　他已经在你的身边了，他能够听到你均匀的喘息，而他贮存在我体内的灵魂可以让我感受到你轻柔曼妙的柔肠。

　　我的心已在你的枕边了，我的君王。

　　我身在喧嚷的尘世，我浑身沾满了尘世的垢病，肌肤散发着丝丝的伤痛，衣衫都被灌木丛中的锯齿拉得褴褛不堪了，但我的心灵里，仍盛满你圣洁的春水，没有一丝儿尘滓。

　　你的身体忍受着无数的裂痛，可我的心却一直在你的身边，幸福而又快乐。

　　你知道吗？我的君王？

　　我从不和别人争名，从不与人争利，在我静悄悄的生命里，也只有我才能感受我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许并没有天堂，也许并没有那一只手可以拯救我，也许我的生命和故事在别人的眼里都有不同的注脚，无数只眼睛用同一种眼神/从不同的深度/搜索着不同故事里的乾坤。我依然执着地生活着，以一种精神的贫瘠落漠生活着，我不想去寻求自己生命的位置，我是哪一颗星/被编辑在情书的哪一页/在爱情的海洋里/我被拍岸的湖水/投掷在戏剧的哪一节，这些都不重要，而我真的在活着，健康地活着，以一种清纯骄傲的姿态生活着，这四十年来，我没有理由不幸福。

　　偶尔，我还能记起年少时的轻狂，还能浮现出年轻时那虚无飘渺的梦。有时真的感到那好纯洁，好空灵，不搀杂一丝儿尘滓，忽闻轻唤四十年/不曾远离耳鬓边/昔日未酬百年志/藏于姑苏一线天。一切都在不经意间消逝得无影无踪，想想真的是一种解脱，梦是多么美妙，可是梦想却是那么让人疲惫。

　　
　　感谢我的生命，让我活了四十年，幸福了四十年。

园丁的梦
我平整了一小块土地

　　碾碎土块，拣去沙砾

　　小心地把梦种在土里

　　。　

　　三月，我给你撒了第一场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