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殒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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殒瞳-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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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公公再传个话,我在这里等到尊驾愿意见为止。”
太监很快又出来“双瞳公子不必等,皇上说了:宫中乃世俗是非之地,恐污了公子一身清誉。朕是凡人,攀不上山中高士,世外仙姝!朕日後也将如卿所愿,永不相见,污卿之慧眼。请公子归去,尽守著自己的仁义道德和别人的蛇蝎毒肠。”这太监记忆力极佳,连个语气神态也模仿得唯妙唯肖。
完全是梵天的作派!怎麽有人可以完全两面,温柔多情的情人,冷漠残酷的王,自己将自己割裂成两个完整的极端。哪一个都是错,哪一个都是孽!但是双瞳就是一头载了进去,不肯自拔。爱情,从来不是错不是孽!
心痛得绞成一个不规则的形状,痛得双瞳想要呕吐,一直吐,把心脏吐出来。梵天是想告诉他:我不肯放弃,因为冥冥中我还在爱你,如果哪一天我决定不再抵抗,任凭命运的安排,那就说明,你终於失掉我等待的爱情。
原来,他终於已经失去梵天等待的爱情。
双瞳好似被人狠狠打了一拳,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他咬著下唇忍耐著,任凭嘴里犯著苦水。
果然,残忍的人要有报应的!现世报!
“皇上怎麽这麽……”皇後偷偷瞄了双瞳脸色一眼,不忍。“还是哀家去跟皇上说……”
“不必了!”双瞳拒绝“皇後好意,双瞳心领,深夜打扰,万分抱歉,就此别过,如君所言,此生不见。”
他感到被伤到了骄傲,梵天,你难道不知道,我也是有自尊的。
抚袖而去,双瞳一直在笑,他的笑美人夺人心魄,在黑夜里绽放奇异的光炫,他真的想笑,这到底是个什麽混蛋的世界,上天弄人不留余地!
背上的伤现在才开始痛,太迟了吧。
太迟了,他的悔与悟都太迟,当初先狠心的人是自己,如今又有何面目指怨他人无情?只是一门之隔,二人之间的距离却是如此遥远,远到心也不能到达的地方。
皇後蹙起眉,双瞳看上去并不是个爱笑的人,可是今晚笑得太多,笑得她不寒而栗,六神无主。在他身上同时散发出浓烈的绝望、死亡的气息。像焰火又似昙花,迅速燃烧、灿烂然後毁灭,像扑火的蛾,弱柔的躯壳下强悍固执的灵魂。
伤口很痛,可是双瞳不想停下来,他相信自己有足够的倔强支撑到宫外,与来时一般坚持。
失去一切,唯剩自尊,当最後一点点自尊也荡然无存,他还有什麽?当他连自己都看不起时,谁都可以轻视他。
“小天,你就这麽让他走了?”采臣问。
梵天低垂著眼睑,谁都看得出他强忍的悲伤与无奈“爹,我也有骄傲!当初,我低声下气地求他跟我走,他断然选择了别人,我当时就跟他说:有一天你会因为今天没有选我而後悔。四空居,我又说:就算前方是地狱我们也要走下去。可是他让我走,让我远离他的生活。说两不相见,两不相欠的是他,绝情负义的也是他。”
“我只是想找回自己的自尊,爱他,如果连自尊都舍了,他也会看不起我。”
将云与采臣相对苦笑,这两个孩子宁可斗到两败俱伤,也不肯作最後的让步。
爱一个人不是应该可以放弃一切吗?他们为何单选尊严作底限。爱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他们为何单选最辛苦的一种。
同样的强势;同样优秀;同样的傲骨;同样的与旁人保持安全的距离;同样的,他们已经习惯被坚强的外壳保护。他们都怕一但打开外层的守护,将不知如何去面对自己不设防的心。
爱情原是二个人之间的事,旁人再著急也插不得手。
叮嘱梵天早点休息,将云与采臣离开梵天的寝宫,皇後还留在门外。
“铃铛,你还没走吗?”
小小的脸上,满是困惑“父皇,爹爹,他们不是互相喜欢吗?两个互相喜欢的人为什麽狠得下心用最狠的话最毒的方式伤害对方?”
采臣笑而不语,摸摸铃铛的头,她,只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呢!
“双瞳公子呢?我很想见见他。”将云道。
“他走了,明明又虚弱又单薄,可是固执得可怕,他的模样分明是宁死在宫外也不多留一会。”气急败坏。
就是这样才糟糕,将云与采臣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
“铃铛,天寒露重,你早些回去休息,别受了凉。”将云道。
皇後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似想起什麽重要的事“采臣爹爹,铃铛一直很好奇,为什麽您的头发是月亮的银色,眼睛是大海的蓝。”
“西域有一分支,族人里只有最纯正的皇室血统拥有者才是蓝眼银发。不过这个西域分支已经灭绝在战争里。你怎麽会突然想到问这个?”
“哦!原来如此”皇後一脸了然地点点头,“没什麽,只是突然想到一个人。”双瞳跟采臣爹爹有一样的发色呢,只有眼睛颜色不太一样。
能够去哪里呢?双瞳茫然,扶著冰冷的宫墙,喘气。
天下之大竟没有他容身之所。
四空居,东方靖舞立於屋子中央,还保持著双瞳离去时的模样,全身都站得僵硬。天要亮了,双瞳不会再回来,这个念头令他绝望至极。
双瞳倒在房间门口,东方终於动了动,双瞳回来了??!!
莫大的惊喜几乎令东方觉得自己思念过度产生错觉。他眨了眨干涩的眼,没错,真的是双瞳。
“小瞳!”东方扑过去,站立整晚令他腿脚僵直,摔在地上,他勉强爬两步,直到摸到双瞳的手,真真实实的触惹令他终於相信双瞳的存在。
“你这个傻瓜,你这是何苦。”东方将双瞳抱在怀里,痛哭失声,多少年来无论遇到什麽样的困难与痛折磨,他都咬紧牙关将眼泪吞入肚,此时此刻他再也控制不住混乱汹涌的情绪,成串的泪珠落在双瞳苍白的脸颊上,温热。
今年冬季第一场雪,来的比预想中早许多。冰封苍松,雪拥四空,时间不问东风。
东方早早起来坚持要去集市买东西,又不要双瞳陪同,双瞳也任他去了。
松下煮茶自弈,不禁失神,神思飘向遥远的地方,某年春意昂然时分,梨花正浓、香茗犹温、举棋论英雄、人,尚在。
轻舞飞扬一笑间,少年的轻狂堪比正午的阳光,温暖而炫目,嘴角洒脱地扬起在黑发少年的脸上,从此就再不曾在银发少年心底落下。
弹指,布局,举手投足,俨然胜券在握的胸有成竹。 
拈著黑子的修长手指,久久悬置,人心已不知飞向哪里。时间与空间定格成永恒成记忆里最美丽的时刻。
马蹄踏飞层雪,疾驰长嘶,打破洁白的宁静。 
抬眼回魂,神峻的血汗宝马上,黑发的男子一张似笑非笑俊脸竟是说不出的狂妄。明明还在下著雪,双瞳却仿佛看到雪地里的太阳,骄人的光彩照在白皑皑的雪地上,须臾,轻盈若雪,沈静是松遂成死物,一身的生动与光芒都献给了马上英俊的少年。 
第三十章
“一个人下棋忒无趣。”跳下马背,一路踩得个碎琼乱玉沙沙作响。
不拴马,任它自在,那马看似暴烈难驯居然很乖巧很温纯地站在原地,几乎让人以为错看了它骨子里一片孤高冷傲,刚烈如火,原来只是传承固守的执著,得遇正主便死心塌地,不改不悔伴随左右。
它看双瞳,乌溜溜的圆眼睛黑曜石一般晶宝,双瞳也看它,玉色的眸透著欣赏与愉悦。彼此都很对眼。
马昂天长嘶一声,梵天在双瞳对面坐下,随手打破僵局。
重新开始,原来就这麽简单,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我选黑子。”径自取子执位,开局。 
接到挑衅的双瞳眯起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燃起的斗志。暗涌的猛火,噬人於无形。
“赌什麽?”漫不经心开口,端了双瞳的茶盏送到嘴角,幽幽茶香明暖温润。
双瞳仍是眯著眼看他,目光很利“输的人在下面!”
!!到嘴的茶喷了一地,点点滴滴融化了地面冰雪。
双瞳眸子分分明明透著笑意,薄薄的唇角不自觉上扬,此时他的表情十足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梵天咳了两声,放下茶盏,神色已不似先前懒散。集中精神,全力以赴的梵天会向四周大量散令人惊心动魄的魅力,非常吸引人。双瞳忍不住遥想当年初遇,自己是不是就已经被他放射的余波照到。
“怎麽,还是怕输吧!”双瞳出言相激。
“让人在下面,总得让他心甘情愿才行!”梵天嘴角勾出潇洒圆满的弯弧,令人心痒痒的慵懒与随性。
棋局过半,胜负难分。梵天突然抬起头,亮晶晶的黑眸盯著凝神冥思的双瞳好一会,眼睛动了动马上狡黠地眯起来。
既然胜负难分,朕便来帮你分!
桌子下,梵天踢掉厚重的皮靴,长腿一伸,将仅著白袜的脚偷偷伸向双瞳,起先还很规距地贴著双瞳的小腿,双瞳并未在意。
梵天的足尖慢慢、慢慢地开始移动,由不规则的运动演变成有规率地画著小圈圈,由小腿移到大腿。
一缕红晕飞起,双瞳抬眼,狠瞪,复又低下头苦思棋道。
有个词叫得寸进尺,还有个词叫得陇望蜀。
双瞳并未实质上的驱逐,梵天也就理所当然地顺其自然发展下去,足尖滑大腿内侧并向内无限延伸。
犯境的侵略者被双瞳揪住狠掐一把,抵御外敌绝不手软,梵天呲牙吸气,暂时鸣金收兵,偃旗息鼓。就在双瞳手中棋子将要沈沈放下,侵略者的爪牙再次突袭,以不气妥不屈不挠的气势直奔重点。
双瞳眉微动,棋子下落的气势大减,混乱,错位。他用目光向始作俑者表达强烈地谴责。
哪知梵天根本没在看他,只是面带著令人恨到咬牙的微笑地望著棋盘,仿佛一切只是双瞳的错觉。
可恶的家夥!双瞳恨恨地想,正考虑要施以酷刑,打击敌军气焰,哪知敌方突然改变进攻方式,采以怀柔政策。
这回轮到双瞳倒抽一口凉气,恨不得用眼光在他身上烧几个窟窿。
梵天终於正眼看他了,半眯著眼的样子出奇的性感,平日里犀利明亮的黑眸蒙著薄雾,让他的眼神显得有些迷离,还有种说不出的暧昧味道。此时的梵天优雅迷人又无比的危险。
源源不断的热浪涌上双瞳的双颊,他几乎不敢正视梵天那样的眼神,会让他思乱如麻,心乱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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