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月,井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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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巷月,井梧桐- 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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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笑,随便答了两句便出来了,李雪狐还是不愿意化了人形下地走路。
  出了帐房不远,便瞧见馥湍过来寻我了,给我披了件披风:“念着天黑寒气重,来给你送这个。”
  我抬头瞧了瞧见晚的天色,近来每每看到暮□□下,我总会想起那个夜晚。
  焕生和红莲怕是此生难得再见了,我慢半拍地懂得爹是用我牵制了焕生,要他顾及我救他之恩,着他去守那夏热冬寒之地戍守。
  还记得,那夜,焕生走得匆忙,只寥寥寄了数语与众相识。
  凉月,矫马,千骑破夜而去。
  此后栖凤阁的琴音开始有了伤感之意,常常是哽咽环回,烟飞魂灭之律,晨时便起,入夜方停。
  如今耳畔依旧如此,馥湍不喜欢这琴音,耳朵上塞的棉花更厚了。
  近来我是矛盾的,一则期待赵荷滑胎,便可等来彦华与拙兮,救卫于清的性命;二则不愿验证狐狸对贾澜的猜测,现在的这个寄主须得祭魂来维持附体,倘若为真,贾澜非贾澜,那么我所相知相识的那个贾澜定是受尽了折磨,禁锢在那封印之中。
  而且我总有种欠了贾澜的感觉,自我不声不响地离开贾府,总觉得是少了与他的交待,听说那次李世兰带走我后,贾澜寻不到我们的人影,却一口气沿着外城大道追了三里地,终是身上的伤扛不住了才被家仆带回去的。
  何如在我初次见到贾澜时说的那番话不由地忽然被我记起,他说,这样的相遇不知是孽是缘,于他来说将是一场劫。
  那劫,我曾一度认为是饕餮之事,如今却才愣愣地觉得,此劫非彼劫。
  阿烈追出了帐房,说是邀我去吃他阿公做的薄荷茶饼,我自是很高兴的,让馥湍去饭堂通报我别处用膳的事情。
  吃了半碟子的,撑得不行。
  阿烈送我回去,利戈阿公却笑说让阿烈去再包些薄荷茶饼给我带上。
  阿烈进了屋,独留我与利戈阿公站在庭中,此时夜已深,皎月高悬,馥湍走了进来,我方想开口与她说话,然忽地我的心口一阵作痛,倒在了地上,我浑身乏力,但是神智还有些清楚。
  那时我清楚地瞧见馥湍带着我走了,那真切地是我,然而我却还躺在这里,利戈的眼神让我恐惧,随着他走近我,我感觉到利戈一直隐藏的气泽,搅和着戾气,扑面而来。
  “你杀了它,断了我摄取天地精气的门道,我便只有从你这里取回了。”利戈的这句话阴冷而低沉,他俯首之间,我早已看不清周遭的事物,却想起何如嘱咐的那句话来,夜深莫乱行。
  然而后悔已经没能挽救什么,只希望这次行差踏错并不会如他警告过的万劫不复那般最坏的后果,李雪狐会来救我。
  许久我清醒过来,利戈伏在那里,抓住我的手腕,吸食着血液,他的额上的皱纹慢慢地平复,片刻之间容颜交叠,时而是年轻之貌,时而是那苍老的面容:“你醒了。”
  “你在吸食我的血液……这并非正道修法之术,你小心行差踏错,万劫不复。”我弱弱地说着,用着自身担忧的下场恐吓他:“天行有常,你这样的邪术,小心他日恶果反噬。”
  我并不知道现在是哪里,简陋的房屋,幽暗的光线,分不清晨暮,我的四肢似是被无形的绳索捆绑住了,不能动,除了能够感觉到血液的流失,其他的便不能察觉。
  “我吸食的并不是你的血液,而是精气,存于你魂魄之中的精气。”利戈说着,拿出一道符打了过来,我便再次昏厥。
  ……
  “来历不明,留了那妖精在她身边当真好么?”
  “占卜的卦象也没能看明白,到底是大凶还是大吉……真真稀奇了。”
  “这也由不得我们抉择,随了他们便是,看上去那狐妖也不会加害于她。”
  “妖仆噬主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前例的,只怕……”
  “留心一二便是,我倒觉得那狐妖在她身边还能保护她。”
  ……
  “喂!”我脸被人左右摆着,耳畔只有喂这个字,我睁眼之时,竟是一派旖旎之色,在那里叫我的人却是辟水。
  醉心阁?
  ?

☆、泯恩仇西风空楼

?  夜明和拙兮两人对坐而饮,其他几位神君和彦华散座在房间里,辟水扬高了声音说道:“她醒了。”
  我半坐起身,拙兮状似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又和夜明喝酒去了。
  忽听外间有人急急喊道:“开门,开门!”
  辟水转眸,手扬了扬,门便开了,进来的那人正是李雪狐。他疾步走过来,似有怒色的瞧着屋内众人,尔后携了我手往外走去,我都来不及问些事情,只听他说:“倘若他们再不开门,我便是要硬闯了。”
  我不解狐狸为什么这么生气,问他:“他们为什么不让你进去?”
  “谁知道。”狐狸如是说着,恨恨的样子推开了一个环上身来的妓子,那女人甚是不解的样子,却也只是看着狐狸笑道:“客官改日来捧场!”
  许多人都看到醉心阁里有一个绝色男子满眸盛怒,拉着一个华服小女疾驰着,绝世的轻功从楼阁上跃下,似乎都不愿多停留片刻。
  我们一路出了醉心阁,手都快被狐狸扯断了,可见他是有多生气。
  他妖气暴涨,那修了个皮毛的江湖道士擦肩而过,尔后飞奔而去,惧色不言而喻。
  “记得,这次的恩惠不须你来还,权算在我的头上。”李雪狐说着,眼睛里有种凌然之色:“你可记住了?”
  我点点头,不明所以。
  回到家中,除了赵荷如期滑胎外,一切如常。
  虽然这件事情发生在龙家,但是断断怪不到我们头上,据说滑胎是因为贾澜与赵荷房事所致,倒也让外人在私下唏嘘笑话,现在这个他竟真的是把贾澜的品行给败了个干净。
  馥湍疑惑地说:“小姐,你昨日是不是在想焕生的事情,所以不大爱说话呢,还有,早前你去了哪里,怎么我倒杯茶的功夫你便没影儿了。”
  我只是点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在他们眼中似乎并没有发生过什么,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没有旁的人知道,这样的平静让我觉得有一丝苍凉,在六界之中,原来人间太平是如此来的,有些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而是不知道。
  阿碧端来一盅汤,和色道:“喝些安神汤,少想些烦心事。过会子,便要去账房了,今早老爷还与小姐谈了好些话,说是不日蜀国的人便来接小姐过去了,还有好些事情要做准备,得打起精神来才好。”
  “什么,哦……我倒是不记得这档子事情了,今早爹还与我讲了什么?”
  阿碧笑道:“没了,旁的事情便没有说了,怎么小姐忘性这般厉害了?”
  馥湍立时瞪了阿碧一眼,阿碧一怔,敛色收眉,立在一旁不再开口。
  馥湍又说道:“约莫是近日天凉了,身子不大舒服的事情也是常理,好好保暖,不然这寒冬未近,就已经被天气给弄得恹恹的可不大好。再者,夫人近来身体愈见康健,没少说要带你出外游玩,凭这也得高兴起来不是。”
  这些年来,我的记性就像是大哥、二哥的事情一般,都是讳莫如深的话题。其中有人口误,祸事临头,不得复见天明者甚众,幸运的如阿碧这般有人及时打断,听者也不愿追责。
  时候尚早,李雪狐拉我去练功。
  旧苑,西风卷残叶,天色黯然,凋零一派。
  许久,我问他:“贾澜的事情何时着手,我想既然五神要帮忙,不若一道帮了,还有到底是何人害了他,致使他被封印,夺了他的身子。”
  李雪狐闻言却降了一僵,说道:“是……仇颜,所以这件事情万万不能被五神知晓。”
  我愕在了那里,对仇颜生出了几分恼怒,后来其他的事情李雪狐闭口不提,只说会尽早带贾澜去仇颜那处解了封印。
  我到了账房,一派忙碌的景象,苏纤子正埋头工作,堆叠的册本已有半人高。
  “这月外批的补给银钱用得可是往常的三倍不止,这账目面上是查不出来何处动了手脚,还是要实地查探才行。”
  苏纤子一面说,一面摔了账册出去,面前的几人凝重得很,大气不敢出。
  “银钱流水样地花出去,这般库房迟早会被用空。”
  苏纤子声音怕人,怒色不减:“把开单的两家银柜的掌柜给我请来,让他们给我清清账。”
  一人怯怯地说道:“先生,这般怕是来回便是不下半月的功夫。”
  苏纤子拧眉斥道:“一年也得给我把人带来!”
  众人诺了声迅速退了出去。
  阿烈穿了身白,大约是利戈去世为其戴孝。
  李雪狐早已告诉过我拙兮收拾了利戈的经过,若不是拙兮出手,以利戈的修为,一般的鬼差怕是会魂飞魄散,何况当时他吸食了我许多精气。
  何如虽通仙法鬼道,但是不常与我说解鬼术,是以我一直都不曾知道原来魂魄之精气竟也是邪门旁道所觊觎的东西。
  李雪狐也一直有疑惑,他那日与妒过招之时觉得此妖既然已经潜伏在这里多时,怎地却不见太厉害,那时李雪狐法力尚未完全聚合,拿下了妖妒也不过是半刻的功夫。如此,妒所得的精气若是为利戈所用了,也就能够合理解释。
  不过最惊讶的事情要数孟婆竟会大驾光临,拙兮说那日与我交谈的那个婆婆便是地府里大名鼎鼎的孟婆,拙兮会料到我被利戈所害,也是孟婆提点了几句的缘故。
  至于孟婆为什么会插手这件事情,原因便不为众人所知了。
  “阿烈,你阿公的事情,还是看开些,死者已矣。”我说着,欲离开,未料阿烈却说:“小姐,那日请你过去吃饼还是他的意思,未曾想竟是最后一聚。”
  他的眼睛哭肿了,听到这番话我却怜惜不起来,只是淡淡地嗯了声便进了里间落账去了,一直忙到午膳时候,那时阿烈已经告了假,再未碰面。
  我知道他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只是,我明白自己并不是适合的那人,也不必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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