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说魃道(全) by水心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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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魃道(全) by水心沙- 第1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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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淡,慢慢的变成一种香,稻米似的清香,又少了那种植物的干草味,香得很透彻,淡淡地丝丝绕绕,让周围的空气都温婉了起来。而走近了看,那茶水也是温婉得无比好看。碧绿碧绿的,好像团冒着白气的翡翠,翡翠里几朵菊花荡漾着,原本因为失了水分而干黄,这会儿全鼓鼓地涨了开来,嫩白色一朵朵浮在水上。 
“去端给他。”将那杯碧绿色的菊花茶递给我,狐狸转身又在灶台前忙了起来。  
  

 店堂子里那一老一少依旧像之前那样安静地坐着。 
这不禁让我好奇,怎么有那么坐得住的男孩子。陪着老人安安静静坐到现在,一口茶也不喝,一句话也不说,沉默得像具木偶似的。于是在把茶送到老者面前的时候,我随口问了句:“这位先生要点些什么吗?” 
青年闻声朝我微微抬了抬头,但依旧一言不发,安静得让人有点尴尬。 
我尴尬地抓了抓自己的衣服。 
“他不用。”幸而老者及时出声替他回了一句:“来的时候吃坏了胃,年轻人么,就是不知道节制,所以今天特意让他什么也不要吃。” 
“哦。”不管怎样,我是不想再给自己找更多的尴尬了,于是收拾起桌上的菜单,我转身准备回收银。 
却在这时手臂被什么东西轻轻一绊。 
低头,有些意外地发现是那青年的手。“什么事?”我问他。 
他没回答。只是朝我看着,透过他鼻梁上架着那副硕大的墨镜。 
漆黑的墨镜衬得他那张脸特别的白,嘴唇紧抿着,朝上微微弯出道漂亮的弧度。因此我想,如果摘下墨镜的话,那下面应该是张非常美丽的脸。 
“宝……”忽然嘴张了张,他似乎是要对我说什么。宝?还是包?边上老者伸手替他整了整领子,他便又重新沉默了下来,也不再继续朝我看。 
我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转身朝厨房里走了回去。 
 
 郁闷着,我一声不吭回了房间,本以为他会叫住我继续帮他收拾,但显然窗缝里渗入的越来越多的脏水引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今秋这场暴风雨似乎从一开头就没打算低调,走到客厅时朝窗外瞄了一眼,外面那条狭窄的马路果然如我所料,已经有一半没在了水里面。这样的天气杰杰能跑到哪里去呢,又到底感觉出了些什么东西,能让这只猫妖害怕得卷铺盖离开……琢磨着,我躺到了床上,可是风雨声大得让人合不上眼,甚至连思考都变得困难,我只能睁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数着外头一波波从房檐上挂下来的水声。 
       啪啦拉……啪啦拉……倒豆子似的,密集嘈杂得令人心烦意乱,不知道谁家的不锈钢脸盆放在外头没收回去,于是除了那些跳豆般的声音,间或夹杂的那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协奏,真是叫人蒙着枕头也无法逃避。 
       翻了几个身,床柜上的灯电压有些不稳了起来,忽明忽暗的,索性关掉,整个房间因此一沉,随即陷入了更嘈杂的雨声里。一辆摩托从窗外驶过,似乎也感染了这份寂静里的嘈杂,不耐烦地摁了好几下喇叭,明晃晃的车灯透过窗玻璃直射到我的脸上,我想起上床前忘了把窗帘拉上。 
      这是每晚入睡前的习惯,虽然自从秦奶奶去世后对门再也没人住进来过,每晚总习惯要把那扇正对着秦奶奶家的窗遮严实,无论天冷天热,一丝缝隙也不留,不然总感觉有什么在看着我似的,就好象那阵子以为秦奶奶还活着时的每个夜晚,总能看到一个小小的佝偻着的背影,透过她家的窗洞,在一片黑暗里静静地看着我。 
“啪嗒……啪嗒……” 
     手伸到窗帘上的时候,忽然听见外头一阵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起先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因为下意识朝外头看的时候,路灯下除了密集得网似的雨,我什么也没看到。可是把窗帘打到一半的时候,那阵脚步声又传了进来,依旧断断续续的,但近了很多,因此也清晰了许多。 
“砰砰!”这时窗突然间又被风撞得猛响了几下,很大的力道,我几乎以为它要被风撞开了。忙用手挡住,这时,伴着那阵脚步声,我瞥见一个人影从弄堂转角处走了过来。 
顶着风,所以走得异常缓慢,那人全身罩在件深色的雨披里,雨披早废了,被风扯得一个劲乱飘,这令他动作变得更加艰难。每走一步不得不用手按一下被风吹起来的雨披,一边走一边按,直到经过我窗台,我正要把另一边窗帘拉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动作的关系,他突然抬起头,朝我看了一眼。 
      这举动不由得叫我一阵惊愕。 
      迅速拉上窗帘,而窗外的脚步声亦已经越来越远,我用力抓着窗帘布,心脏紧张得砰砰直跳,老半天都平静不下来,因为恐惧。 
      就在刚刚短短一刹那,我看到了样让我感到恐惧的东西,那东西是一张脸。早在很多年前,那张脸应该就被一场大火化成灰烬了,可刚才它突然间很近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那张好像剥了皮的鹦鹉一样的人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鼓起勇气将窗帘一把拉开,想证实下自己到底有没有看错,可是窗外早已没了那人的踪影,忽明忽暗的路灯沉默着照着面前这条狭窄的弄堂,从头到尾一目了然,空空荡荡的,听起来很嘈杂,看起来很安静。 
     “叮……铛……” 
      忽然一阵细细的声音从头顶飘了下来,冷不丁钻进我的耳朵,令本就惶恐的我一阵战栗。 
那声音听起来好像是琴声,古琴的声音。似有若无地从头顶那片天花板荡了下来,音色单调而混乱,断断续续的,好像是被人用一根指头弹奏出来的声音。 
 
  
       可是天花板上怎么会传来这种琴声?那上面是阁楼,阁楼里住的人是铘。但铘怎么可能会    有那种雅兴在这种风雨交加的大晚上弹琴? 
      想到这里迅速站起来,我推门朝外跑了出去,一口气跑上阁楼,正要敲门,却意外地发现阁楼的房间门开着。 
      门口站着铘,背对着我,半个身体微微朝前倾着。 
      一张深色长琴横躺在离他不远的地板上,虽然离得不远,还是可以很清楚地看出那是被我锁在箱子底下的那把凤凰弦。锁着它的箱子依旧在窗台边的桌子下面,锁很完好,那种老式的横插的锁。可是琴却跑到了外面,我不知道是不是铘取出来的,关于这点我没想太多,因为有更奇怪的事情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那把古琴边上没有别人,最近的人是铘,但他站着,离琴至少有两三步之远。可是琴身却在自说自话地响着,同我在楼下听到的一模一样,断断续续,凌乱而单调。甚至可以隐隐看到上面的弦一根根随着声音而又节奏地律动,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拨弄着它…… 
     “怎么回事……”站定脚步,我问。 
      铘没有吭声。双手抱肩低头朝那把琴看着,抿着唇,像是在想着什么。这时楼下突然卡啷啷一阵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厨房里被打翻了,我忙朝楼下叫了声狐狸,却并没有人应我。 
     “狐狸!”转身再叫,依旧没人应我。我低头朝下看,发现楼下的灯都关着,包括厨房的方向,整个楼下一团漆黑。 
      狐狸一个人在没开灯的厨房里做什么…… 
      狐疑着,朝铘看了一眼,他依旧在打量着那把自己弹奏的琴,于是我一个人朝下奔了过去,穿过客厅跑进厨房,厨房的灯的确没有开,光线暗得令我不得不放慢了脚步,可是一不留神,还是被一样东西给绊了一下。 
      但没被绊倒,因为那东西软软的,而这叫我心脏再次抽搐起来,七手八脚在墙壁上一通乱按,总算拍亮了电灯开关,低头一看,我大吃一惊。 
就看到狐狸在地上横躺着,四下凌乱堆放着刚刚被打翻的碗碟,他两只眼半睁着,可是对于周围这突然而来的光线似乎一点反应也没有。 
     “狐狸……”我吓坏了,蹲下身推了推他,他头随着我的动作微微动了动,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意识到这点,我只觉得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给卡住了,想再大点声叫他,一时没能叫得出来,只能更用力地推了他一把,可是他依旧半点反应也没有。 
      这是怎么了……就在不到半小时前他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脑子里登时一团乱麻。从遇到他至今,我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状况,好像做梦一样,突然间昏迷不醒的狐狸……而我连他之前发生了些什么都不知道。一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仓惶间,我伸直手狠狠朝他身上推了过去:“狐狸!!” 
      可手还没碰到他肩膀,被什么给一把扯住了,然后整个人朝后直跌了过去,我几乎被那股力道掀翻:“不要碰。” 
      我一惊,脑子也在瞬间醒过了神。 
      站稳脚步四下寻找那个刚刚制止了我的人,可是连个影子也没见到,厨房里只有我和狐狸两个人,一个蜷缩在灶台边上,一个横躺在门口的地上;一个紧张到呼吸错乱,一个安静得无声无息。 

 回到厨房的时候,狐狸已经滚着擀面杖,在那里和面了。边上一口大锅里水煨着,这是狐狸每次蒸东西时的习惯,因为他说过,做点心里最讲究的是蒸食,蒸得恰到火候,就是色香味全都原封不动,透过蒸汽渗进那些面食里去。他还说,别看现在满大街的蒸包子蒸馒头,没一个是合要求的。 
好的蒸汽要有味道,才能佐出食物的本味,而拿什么来吊味道呢,就是小米。 
小米籽清香甘冽,蒸出来的气也清淡,是最适合当引子的。因此从擀面开始,就得盛一碗小米加水,在蒸笼底下煨着,等面擀得差不多了,那碗小米也差不多就成粥了,这时候把粥拿出来,放进要蒸的东西,蒸出来以后不但色面好,味道也与众不同的香。 
“蒸什么?”走过去我问他。 
“小笼。” 
小笼……光听名字我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狐狸做的小笼是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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