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青霍桑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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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青霍桑探案- 第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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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杨春波给姚署长解释那怪符历史的时候,霍桑将那符信小心地折好,放在他的衣袋里。他又走到床面前去,翻开了下面的褥子搜寻,却没有什么。接着,他又蹲下了向床下窥探,忽又回到床背后去。我不知他发现了什么,便跟着他走过去瞧。他走到了床背后,又蹲下身子,从地板上抬起了一个有一寸光景长的纸烟尾。他拿了烟尾凑到鼻子上嗅嗅,又走到朝东窗口去细瞧。一会儿,他又回到妆台面前,把那罐使馆牌烟罐的盖开了,向罐内瞧了一瞧。他又开了靠床的那只抽屉,重新把那只赛银烟盒取出,打开了盒盖,里面还剩两支纸烟。
    姚国英讲完了湖怪符的故事,失望道:“唉,这里面还有这样一幕鬼戏!这案子倒反而复杂哩!”
    霍桑不理会他,自顾自地问道:“姚署长,春波兄,刚才你们上楼以后可曾吸过烟?”
    姚国英和杨春波都旋转头来,回答没有。
    霍桑把拾得的烟尾拿在手掌中,说道:“这烟尾落在床背后靠近床脚的地板上,我们进门时竟没有注意。这烟尾很新鲜,烟丝粗黑,虽已瞧不出什么牌子,但一定是廉价纸烟。死者的烟罐和烟盒里面,却都是高价的舶来品使馆牌。这样,以证明这烟尾决不是他丢在地板上的。”
    汪银林道:“那么,今天早晨一定有一个吸纸烟的人进来过了。”
    霍桑点头道:“这理解很对。因为烟尾的一端,还不曾干透,一定是今天早晨丢下的、”
    汪银林的眼光又斜到杨春波的脸上,紧闭了嘴,似在暗暗点头。杨春波似有些儿惊慌。
    杨春波总自动辩白这:“今天早晨我当真到这来过的,但我吸的是金星牌纸烟,烟丝细长而黄嫩。你们尽可以瞧。”他又从他的那件鼻烟色西装的胸口袋里,摸出那只银烟盒来。
    汪银林冷冷地答道:“我并不说你啊。你为什么自己心虚?‘”
    霍桑把那烟底放在他自己的烟盒里面,一边解围似地说:“我相信这种烟的确不是春波兄吸的。唉!楼下又有什么人回来了。我们下去。”
    我们五个人由霍桑引导着,鱼贯地走出死者的卧室。霍桑走到中间的门口,又站住了探头向里面张望。那楼梯与中间之间,隔着一层板壁,连着两扇旧式的板门,这时那门开着。
    霍桑道:“这中间里面也有一只床铺,像是一只!临时的客铺,昨夜里好像有人睡过。什么人呢?
    他的问话并没有人回答,接着我们一行人便走下楼去。
    客堂中有一个老者,正在和那少女丽云谈话。旁边有一个身材高大穿短衣的男子,和一个年龄在五六十之间的老妇,都出神似地听着。我后来知道那老者就是死者的嗣父甘东坪,短衣男子是厨子阿三,老妇是苏州吴妈。
    甘东评生得倒也气概不凡,宽阔的肩膊,挺直的腰背,红润润的面颊,和发话时宏亮的声音,都不见衰老之态。他的头发虽有些花白,但神气至多只有五十以上的年龄。他穿着一件低领的旧式圆花黑线春的薄棉袍子,袖子很长,腰身很阔,假使罩上一件马褂,倒很有旧官僚神气。他的脚上穿一双阔梁的缎鞋,一条破绉纱的绸夹裤,用带扎着脚管。他一听得我们的脚步声音踏进了客堂,便旋转身来,把两只长袖掩盖的手,按在胸前连连拱着。
    他招呼道:“先生们,劳驾,劳驾唉,姚署长,你也来了。我真想不到,这孩子竟干出这种勾当。他已没有希望了吗?”
    姚国英摇头道:“他已完全硬了,至少已死了两三个钟头。
    老人皱眉顿足地说。“唉!这真是家门不幸!先生们,请坐,请坐。
    我们坐定以后,那莫大姐端着茶盘出来,向我们五个人一个个敬茶。我瞧这莫大姐的年纪约有二十四五,蛋圆形的脸儿,红润润地不瘦不肥,皮色虽然黑些,五官端正,眉目清澈,倒也俊俏不俗。伊的身材比丽云要高些,上身穿一件淡蓝自由布的单衫,下面系一条黑级的大脚管裤子,一双天然脚上穿着白色细纱袜和黑哗叽的鞋子,打扮也很整洁。伊送过了茶,又拿着香烟罐出来敬客,举止上也很灵敏。
    姚国英问道:“甘先生,你对于这回事,事前是否知情?”
    老人答道:“我完全不知。我每天早晨总是风雨不更地要到城隍庙的湖心亭去的。昨夜他在什么时候回家,我也不知道。诸位不要见笑,我们父子间会面的机会很少:我出去时他没有起来,他回来时我却早已睡了。今天我出去时还只七点钟。我下楼时,吴妈正在打扫客堂,我女儿也刚才起身。直到刚才弄口烟纸店里的桂生到茶馆里去告诉我汀荪已吊死了,我才慌忙赶回。所以这一回事,正像晴天霹雳,我完全梦想不到。”
    汪银林问道:“那么,我们先问问几个仆人。吴妈是不是起得最早的一个?”
    甘东坪应道:“正是,伊每天起身得最早。吴妈,你走出来,几位先生要向你问几句话。”
    一会儿,那个苏州妈子已从白漆的屏门后面出现。伊穿一件黑布的棉袄,头发花白,腰背也有些弯曲,但两只眼睛骨溜溜地转不定。伊的神气非常老练,绝无恐慌的样子。伊走到那张红木的方桌面前站住,伊的眼睛向两面椅子上的人瞧了一瞧,便等候问话。
    汪银林问道:“吴妈,你今天早晨几点钟起身?”
    吴妈答道:“大约六点半钟,天还没有亮足。”
    我觉得伊的年龄虽老,声音却仍尖俏,说话时也不像一般年老仆妇们的没有层次。苏州妇女的声音,的确有使人陶醉的音乐意味,我好久没听到吴音,这时倒很有兴味。
    汪银林又道:“你起身以后干些什么事?你应仔细些说。”
    老妇仍不慌不忙地说道:“我起身以后,先去买豆腐浆一这是我天天的早课一回来后就打扫客堂。那时我见老爷下楼来,喝了豆腐浆就出去,小姐也起身了。我就出去泡水,预备大家洗脸,但大少爷的和高先生的洗脸水,都是莫大姐送上去的”
    汪银林插口问道:“高先生?他是谁?”
    甘东坪抢着答道:“他是丽云的舅舅,叫高骏卿,在无锡勤益面粉厂里办事,前天从无锡来的,在这里耽搁了两夜,”就住在这客堂楼上。他定意乘今天早晨的特别快车回无锡去,因为知道我一早要出去喝茶,故而昨夜里领先和我话别。今天早晨我出去时,他还没有醒,我也不曾惊动他。吴妈,高先生是什么时候出门的?“
    老妇道:“他吃过早饭才走,八点钟已敲过了好一会。
    霍桑对于这一点似乎很注意。他下楼后始终静默,这时才第一次开口。
    他问道:“甘先生,请问这位令亲也会吸纸烟吗?”
    甘东坪答道:“不吸的。我们家里只有汀荪吸纸烟。先生,你为什么问到这个?”
    霍桑答道:“我们刚才在楼上找着了一个香烟头,好像今天早晨有什么人进去过。”
    老人呆了一呆,忽把眼光瞧到杨春波的脸上,却不发话。
    汪银林继续问道:“吴妈,你说下去,以后你又干些什么事情?”
    老妇道:“我泡了水回来,就到炊间里去烧粥,接着,我照常到楼上去收拾老爷的房间,又到楼下来打扫书房。到了八点半光景,那位高先生出去,他赏了一块钱,给我和莫大姐平分。我吃过了粥,和莫大姐分了赏钱,又到后院里洗了两双袜套,就出去买一个裤腰布,小姐也叫我顺便买些零碎东西。我出后门时,瞧见这位杨少爷进来。等到我买了裤腰布回来,才知道大少爷已吊死了。”
    汪银林道:“这样说,你今天不曾见过大少爷?”
    那苏州吴妈摇摇头,说:“没有,我不曾见他下楼。”
    霍桑忽然低声向汪银林建议道:“这一点你还是问问莫大姐,伊也许比较明了些。”
    汪银林点点头,又挥一挥手,说道:“你去叫莫大姐出来。”
    吴妈点点头,便很从容地回身走到屏门后去。
    七、丽云的谈话
    莫大姐站立在吴妈的原地位上,伊的一只手撑在桌上,低着头,似乎略略有些害羞。
    汪银林说道:“你把今天起身后所做的事情,仔细些告诉我们。”
    莫大姐道:“我和小姐差不多同时起身的,起身后,我就到后院里去洗衣。在吴妈烧粥的时候,小姐叫我把脸水送到楼上去,因为那时高先生已起来了。我刚才送了脸水下来,大少爷也在楼窗上喊洗面水,我就重新提了脸水上楼,送到大少爷房里去。
    汪银林道:“那时几点钟?
    那女子疑迟了一下,答道:“我不知道。但那时候高先生还没有下楼吃粥,大概还不到八点钟。
    霍桑忽然接嘴道:“时间很对。但你送洗脸水进去时,可曾瞧见大少爷?”
    “瞧见的。
    “他在做什么?
    他他已起身了,穿了一件浴衣。
    “嗯,他坐着还是站着?”
    他站在衣橱面前,用生发膏在抹他的头发。
    “可曾和你说话?”
    “没有。”
    “那么,你在他房中耽搁了多少时候?”
    “没有多少时候,我把铜壶中的水倒在面盆中,又注满了漱口杯,就下楼来的。”
    “他的洗脸水,天天是你送上去的吗?”
    “正是,不过有时候我若在做别的事,吴妈也常送脸水上去。”
    “今天他喊洗脸水时吴妈也听见了吗?”
    “我不知道。那时伊在灶间烧粥。但小姐在对面厢房里,我想伊总也听见了。
    霍桑点点头道:“好,你说下去罢。以后怎样?”
    莫大姐想了一想,又继续说道:“我送罢了面水,又回到后院中去洗衣,后来在吃粥的时候,吴妈分给我半块钱。吃过粥后,我重新到后院里去,直到小姐来喊我,告诉我杨少爷在楼上叫呼,我才陪着伊上楼。我瞧见了大少爷可怕的形状,几乎吓死!后来小姐叫我到弄口烟纸店去,差桂生到湖心亭去请老爷回来,接着,我仍回进来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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