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蔡京拐弯抹角的这么一夸，宋徽宗的心里就好受了许多。嘴上淡淡的道：“一幅画而已，也算不得什么。元长要是喜欢，日后我再为你你画上一幅好了！”
宋代皇家简易，便是皇帝在日常之中，也都自称吾我的，也就是正式场合才自称为朕。要是放到后世明清时候，若是臣子们听的皇帝自称我的话，恐怕都会拼上老命去劝谏一番。要不然恐怕就失去体统，国将不国了！
“多谢官家！”蔡京拱手微微一笑道：“不过，官家何不亲手做一幅画送给文飞仙人呢？”
“你是说……？”宋徽宗有些拿不准。
“仙人逍遥，想来是看不上人家的俗物的，终于高官厚禄这些，恐怕也是看不上眼的。所求者，无非也就是官家的诚心而已。还有什么东西，能比得上官家亲手御制的仙人图更能表现出诚心的？”蔡京微笑道。
宋徽宗顿时恍然大悟：“还是元长多智，果然如此，确实如此。”他兴奋的来回踱着步子。
忽然站定了身子，对蔡京道：“元长还记不记得当日朕做了一个梦？”
“官家是说上次梦到仙人了？”蔡京眼皮子一跳。没办法，老赵家的人梦到仙人不是从眼前这位宋徽宗开始的。是有着悠久传统的，他的那位祖宗宋真宗，可是几次三番的梦到神仙了。结果搞出一大堆的天书封禅来，闹出了不少笑话。
这位宋徽宗前不见也梦到了神仙，而且是在天上云雾飘渺的一座神宫之中，富丽堂皇，美妙难言。他正在这座天宫之中游玩，忽然看到一个广袖博带的道士，忽然推了他一把，道：“陛下，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下面的大宋朝的亿万百姓还在等着你呢！”
然后宋徽宗就醒了过来，醒来之后，宋徽宗就把这个故事讲了出来。几乎他身边亲近的人都听宋徽宗讲过。
“官家是怀疑梦中的仙人就是文仙人么？”蔡京心里不以为然，觉着宋徽宗就是想神仙想迷了，这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
说起来也难怪宋徽宗这么崇信道士了，不说是宋太祖赵匡胤和陈抟的故事了吧。还有宋真宗那一码子糊涂事。便是宋徽宗自己经历的都不少！
古往今来，就没有老赵家这么生孩子困难的皇家。也不知道是不是赵老二斧声烛影，把自己老哥的位置给夺了，还用那么狠的手段对待自己的侄子，伤了天良。反正，从此之后，老赵家生孩子就困难的很了。
宋真宗好歹还生了一个儿子出来，宋仁宗努力了几十年，就生了几个女儿。还被人帮忙了一把，给他头顶上戴了几顶绿油油的帽子。终究还是没有儿子，把皇位给让给侄子了。
后来到了当今宋徽宗的哥哥宋哲宗的时候，又是屁也没生出来一个。这才被宋徽宗给捡了个便宜，当上了皇帝。要是宋哲宗有儿子的话，那这皇位肯定是没宋徽宗的份儿！
到了宋徽宗当了皇帝，开头几年，他也生不出儿子来啊。那个急啊，可不想自己日后当个老绝户。万一日后自己挂了，还要过继一个儿子来继承皇位。
结果，当时遇到了茅山派的一代宗师刘混康。对，就是后来那个堕落到只会玩鬼的茅山派。
这位刘混康道人，可是一位高人，风水术相当厉害。结果就看出了皇宫的东北角地势太低，建议宋徽宗把皇宫的艮位（东北艮位在风水中被称为“鬼门”，而在奇门遁甲中却称此为“生门”，故而在风水中也有此称谓，也有称“归门”、“贵门”，还有叫做“气门”的）给垫高。
结果宋徽宗照办之后，果然生出了一大堆儿子女儿，足足有着二十四个！这也难怪宋徽宗相信神仙道术了！
“这位仙人，必然是我梦中的仙人。”宋徽宗左右踱步，兴奋的道：“我一定要用最大的诚心，请他来到东京城之中，给朕讲述仙家妙法！”
说着把桌案上的那张花鸟图给揭去，毫不可惜的扔在一边，铺上一张新的白纸，问道：“杨戬，文仙人长什么样子？”
阿嚏，阿嚏……处在另一个时空的文飞连打了几个喷嚏，揉揉鼻子。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念叨着自己。
蔡京回了相府，就见着自己最喜欢的小儿子蔡绦迎了上来，蔡京不由得哈哈大笑，上去一把把蔡绦抱了起来，丝毫也不顾及宰相的体面。按照古代的传统来说，抱孙不抱子。好在这是内宅之中，也没有外人看见。蔡京再是溺爱这个幼子，也没人看见。
但是大儿子蔡攸心里就不舒服了，虽然他早已经长大成人，差不多已经三十岁了，到了而立之年。甚至现在已经被宋徽宗赐为进士出身，拜为秘书郎、以直秘阁、集贤殿修撰，编修《国朝会要》。已经是相当清贵了！
第五十五章 蔡家父子
可是看着蔡京这么抱着这么一个小孽种，心里还是不舒服。蔡攸老妈都已经一大把岁数了，可想而知，这蔡绦肯定不是和他一个妈生的。不过他心中虽然忌恨，但是却不敢表露出半点来，只是问：“父亲，官家说了些什么？还是为了那神棍的事情？”
蔡京听了勃然变色，呵斥道：“住口，休得胡说！”顿了顿，放缓了语气道：“官家现在想见那文仙师的心思热切的很，你可莫要泼了官家的冷水！”
蔡攸一凛，立马反应过来。这可是童贯亲自举荐给官家的人物。却是疏忽不得。要不然自己这话传出去，不说是得罪了童贯，就算是官家心里肯定也不高兴的很！这位风流天子，可是对道士迷信的很！
蔡攸心里戒惧，低头应是。跟着蔡京一起来到书房之中议事，原本蔡京诸多儿子之中，只有他才有这这个殊荣，可是现在蔡京怀里抱着的小孽种居然也跟了进来。殊荣蔡攸明明知道，这个只有几岁大的幼弟，根本听不懂他们说的话。
“这个仙师到底有没有真本事我不知道，不过他通过童大官送给官家的千里镜我看了，却是极其精巧。我问过了那些御用的匠人，说是那宝物所用的材料非金非木，不像是人间所有！”蔡京沉声说道。
蔡攸虽然心里戒惧，但是此刻书房只有父子二人，当然那么一个小小的蔡绦根本也没有被蔡攸算进去。他还是忍不住道：“真的有道仙人，哪一个不是在深山之中苦修。这肯来攀龙附凤的，定然是打那终南捷径在烟霞的主意！”
所谓终南捷径在烟霞，却是出自唐代的典故。当年许多人想得到朝廷的重用，又不想一步一个脚印的慢慢的爬上去。便跑到大唐京城边上的终南山上去隐居，企图靠这种手段得到巨大的名望，来引起朝廷的重视。
“这却不然，”蔡京摇头道：“神仙也有求得到人间的天子帝王之处。便如那陈抟陈希夷，何等人物？犹自要从太祖太宗手里，求的册封，才能为仙为神。这天子二字却不是随便叫的！”
“神仙，还要皇帝来册封？”这般事情十分冲击蔡攸的价值观，一时间都有些震惊过度了。
“天子口含天宪，言出法随。德合北辰者，感五帝而坐星。以五德而君临天下，凭气运而理万民。居则百灵护佑，出则风伯雨师水行。岂是等闲？”蔡京森森然的道。
蔡攸听了面色一变，他出身书香之家，这些话自然听的多了，一直都不怎么以为然，只当是拍皇帝马屁的话头。毕竟他是官家的近臣，日日见到皇帝。所谓的敬畏，自然都是因为距离而产生。他这般天子身边的近臣，不仅日日见到皇帝，而且互相之间言笑无忌。甚至，昨天晚上，他们还一起乔装打扮，跑到京城之中著名的曲院街玩了半夜，喝酒狎妓。这种情况之下，蔡攸如何能正儿八经的将皇帝当成真正的“天子”“神灵”。
“无知小儿，莫要以为官家对你亲近，便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蔡京呵斥道：“昨晚你带着官家去干什么了？莫要以为我不知道！”
蔡攸自来敬畏自己父亲，虽然都快三十了，但是被老爹这般骂，依旧面色如土。
蔡京看到自己长子这般没出息的样子，更是气都不打一处来：“让你多读些书，你不读。天天都只会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我们蔡家迟早都要败坏在你手里！”
蔡京把蔡攸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之后，方才道：“我们蔡家的富贵权势，都在官家的一念之间。官家对你亲近，可是你当要记住分寸。官家是君上，你是臣子，不得逾越分寸了。要不然，日后官家心中对你存了芥蒂……嘿嘿……”
蔡攸冷汗涔涔的，赶紧应了下来。蔡京教训完了儿子，话又转到正题上：“文仙师既然肯帮我大宋，又有这般的神通法力。所求的必然不是别的，自然是要借助我大宋气运，成仙了道。日后，仙师入了东京城，你记得多亲近一些……”
文飞自然不知道自己这般招人惦记，好不容易等事情尘埃落定，已经三四天了。每回回想起当日发生的事情，文飞就感觉到一阵阵的心寒啊！上次要不是运气好，有着雷印的护身，自己可真就被那老鬼占据了身体了。想想都不寒而栗。
可惜现在雷印也炸裂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那可就没有东西救命了。不行，得找一个厉害的家伙傍身才对！
他回忆着那个道士的经历，而这梦中的道士，应该就是陈志远口中，那个被张天师镇压的妖魔了。现在细细想来，这道人还真牛逼，不仅得到了道家天心派，北帝派等当时各大道派的传承，而且又远绍天师道最古老的痕迹。寻找道门之起源，寻到鬼道法术。
这练名姓也没有留下来的道士，当真算是一个不世出的人才了，而这天地人神鬼之道，应该就是这道人融合了在蜀中得到的道统之后，提出一种新的理论体系。
如果这人聪明一些，不要去造什么反。安安心心的传自己的大道，起码在道教史上的地位，不会低于寇谦之和杜光庭，甚至王重阳，张三丰这种大佬巨擘啊！
“原来鬼道是怎么回事……”文飞喃喃自语，他生怕世间长了，自己把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