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沧海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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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沧海长歌)- 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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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昌公主身边一个宫女,随她在上林庵带发修行为国祈福。名叫明霜。”秦长歌简单谈了些当前现状,又道,“非欢,那日明明是玉自熙带走你,如何你会到了素玄这里?”
    “我也不知道,”楚非欢淡淡道:“我醒来时,看见的就是素玄。”
    “这两人交情倒好,”奏长歌若有所思的敲击着车板,“非欢,关于刚才你‘看见’的那个秘密,祁繁他们都不知道,暂且,不要说吧。”
    乌黑的眼睫抬起,楚非欢深深凝视秦长歌一眼,目光一些难明的情绪翻掠而过,却深不见底,半晌道:“好。”
    ………
    萧包子今天很郁闷。
    因为大家都那么奇怪。
    先是娘,那个整天一副无所谓样子也没什么事能令她有所谓的懒娘,突然象被打了一拳一样,丢下他就跑掉了。
    她那样子,居然象是在害怕 … … 她会怕?他只知道她怕老鼠怕得要死,她说那是她自己几辈子都克服不了的怪癖和弱点 … … 嗯?几辈子? … … 但是活着的人或事,他可从没觉得她会怕什么。
    然后不过是吃个糕,居然吃到了皇帝的龙爪,虽说后来赚到了足够吃三年的点心,不过皇帝陛下也太小气了,不过一点点心么,犯得着心疼得摔了碗?
    不过他捧了碗就去上林庵找娘了,哦,娘你又被皇帝发现溜号,你完蛋了你。
    萧包子得意的嘎嘎笑了一阵,想起两个叔叔,又苦起脸。
    祁叔叔和容叔叔也不知道怎么了,容叔叔先回来,象一阵小小的飓风般呼啸着卷过庭院,一眨眼就扎进了他的屋子,哐当一声门关上的震动,周围三间房子同时颤抖。
    他蹑走蹑脚的想去偷听发生什么事了,离门口还有两丈,呼一声,一卷画轴掷了出来,擦过他鼻尖,夺的钉在了他身后的墙上,卷轴哗啦啦的摊下来,在风里飘摇,他凑过去看,几个很漂亮的字,“戒急用忍”。
    这字,很早就挂在容叔叔房里,今天不知怎的被他扔出来了。
    他正疑感,咣当又是一声门被撞开的声音,容叔叔再次风一般的卷了出来,卷到钉在墙上的画轴而前,呆呆的看着那几个字,缓缓伸手要去摸,却如被烫了般飞快缩手。
    他好哥的偏头盯着容叔叔看,容叔叔眼睛怎么有点点红?脸色怎么有点点白?嘴唇怎么有点点青?咦咦,更白了,更青了,更红了……
    呼啦一声,衣袖一甩,某个想窥视他人激烈翻涌内心的小人被稳稳的请出院子,树上呆着去了。
    萧包子那个委屈啊……搞什么,不就是想哭么?值得发这么大脾气?我也经常哭啊,我怎么没把你送树上去?
    发狠 … … 要练武功,要练最强的武功,练成了,不管想不想哭,只要我高兴,袖子一卷,咻一声,你们也给我去树上呆着!
    发狠完了,探头对树下看……怎么下来啊啊啊啊……
    有人推门进来,步子稳当,萧包子大喜,转头看见是祁叔叔。
    正要呼唤,却见祁叔叔也没了平日里那嬉笑的神情,步子很快的也到容叔叔房里去了。
    萧包子盯着他的手,他推门的手,好像在抖?
    室内有低低的说话声,那语声远远听来,象困在梦魇中挣扎不出的呜咽。
    萧包子突然觉得萧瑟,今天每个人都很反常,每个人都很奇怪,仿佛,有什么未知的事情,在这个平常的日子里,翻天覆地的掉了个个儿,啪的一声,拍散了许多早已尘封的往事,腾起的烟灰,弥漫了新的雾障。
    这种奇异而凝滞的气氛令他困惑,想了半天,干脆伸了个懒腰,躺倒。
    一线昏黄的夕阳,映在他长长的睫毛上,那睫毛长而微卷,如安静的金色的丝弦。
    他睡着了。
    …
    当萧包子醒来时,他已经睡在娘的怀中。
    睁开眼,第一霎,看进一双琉璃般明澈美丽的眼睛里。
    他呆了呆,有点迷糊,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梦中,因为刚才在梦里,他见过这双眼睛。
    然而他瞬间笑了。
    因为他看见他那个懒散的坏娘,正笑眯眯的拿冰凉的手去贴他的脸颊。
    于是他一激灵,立刻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咧嘴一笑,萧包子很开心的想起自己踮起脚递上玉锁片时,望进的那双他不能忘记的美丽眼睛。
    他道:“叔叔,你来了。”
    楚非欢看着面前的孩子,目光中难得的染上了一抹暖色,三年前他抱着他小而软的身体,那时他还只是个婴儿,在长乐宫离火地里安静的躺着,身侧是母亲惨不忍睹的尸体,他抱起他时,于浓烈血腥与火焰焦臭气味中清晰的闻见了婴儿的奶香,火光里孩子的脸饱满如桃,而身侧,深爱的女子渐化飞灰,那一刻他突然觉得,栈渡桥那花开一树,一枝迟春,终是永久调谢了。
    时隔三年,婴儿长成活泼灵动的孩子,死去的人历经三生以躯壳复生,一切都似乎在完美重来。
    然而自己呢……
    有些失去的,便永久失去了,永远挽不转来,如同时光,如同那些静好却沉默的岁月,如同……他曾经健康完好的肢体。
    往事是怎样的一场烟梦?一梦而醒惊觉的又是谁的预言与结局?
    他目光沉落,如同深海。
    萧溶却突然靠了过来。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这位他很喜欢的叔叔,为什么用那般悲凉疼痛的目光看着自己,然而那疼痛令他亦觉微痛,他短短的四岁生涯里,未曾有过这样的感受,这令他迫不及待的要将温暖传递给他所重视的人。
    他靠过来,用自己的脸,挨了挨楚非欢微凉的颊。
    还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大人般的宽慰,“好了,现在都好了……”
    楚非欢怔住。
    他视线缓缓转向肩膀上的小肥爪,而脸颊上温暖柔细的触感还在。
    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对待一个孩子的体贴与安慰。
    不同于成人的怜悯会带给人撕裂般的痛感,纯雅的情谊,如栀子花般的洁净,如丝绸滑软美好,拂过内心滴血的裂痕与创伤,疗效如同妙药灵丹。
    楚非欢垂下眼睫,将一怀激越都掩在目光之后 … … 他最终还是不知道如何应对。
    萧包子却根本不以为杵,咧嘴笑着,得意洋洋看着他娘。
    秦长歌对他赞许点点头,此时祁繁容啸天已经迎了出来。
    一见楚非欢,祁繁便道:“楚兄,后院栖绿园,清幽安静,我已命人打扫出来,便请那里安歇如何?”
    容啸天默默无语,远远站在一边。
    “我还是住皓雪轩。”楚非欢轻轻道:“习惯了。”
    这句话说出,心中又是一痛,习惯了 … … 这三年,更习惯的是破庙阴沟残羹冷炙吧?
    容啸天已经快步去命人收拾皓雪轩,脚步飞快,祁繁亲自上前,接过秦长歌推着的轮椅,道:“时辰不早,你还是早些回赵王府,免得他起疑心。”
    “嗯,”秦长歌进了书房,找了张黄裱纸,大笔一挥,胡乱画了个符,揣在怀里,祁繁又递上一个纸卷,道:“您上次要我查的三件事,赤河路远,消息还没回来,另两件事,写在卷中,您带去看着。”
    点点头,一并收入怀中,秦长歌回眸对楚非欢一笑,“楚兄,既已回来,便请安心养病,我会尽早结束在赵王府的差事,大家好好聊聊。”


卷一:涅槃卷 第八十一章 遇险
  赶回赵王府,已经是上灯时分,秦长歌装模作样把神符贴在小院院门上,萧包子则蹲在院门口,绘声绘色口沫飞溅和一对婢仆大谈那位“仙师”是如何的神奇,如何的大架子,他们父子两人为了求这符又走如何的艰难的从上午等到下午,听得两个下人咋舌连连,对那个鬼画符的东西,充满了膜拜之情。
  打发走婢仆,萧包子拽着秦长歌,把今天遇见萧玦的事说了一遍,不过很聪明的隐去了买点心的情节,只说自已逛衙遇见萧玦,皇帝陛下很好心的请他吃千层糕,自己严词拒绝却盛情难却,为了避免皇帝老子生气砍他脑袋只好勉强吃了一点点云云。
  秦长歌哪里理他的鬼话连篇,注意力都在那个道士和那番对话上,听完仔细的瞅了瞅包子,这孩子,虽说像前世的睿懿多些,但确实有萧玦的影子,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只会越来越象,迟早都会被发觉的。
  嗯……萧玦在上林庵没找到她,会想些什么呢?
  如果,他真的认为睿懿母子都活着,而包子是他的儿子的话,那么怀疑她也是正常的,看来得加快在赵王府探索的脚步了。
  从怀中摸出祁繁交给她的纸卷,看了一下,微微一笑,道:“果然如此。”
  郢都大儒孟廷元户帖上的生辰,并不是赵王在王府为他庆贺的那日。
  而陇东大豪安飞青的消息虽然还没传回,但祁繁很细致的查了当年他在郢都时的行踪——安飞青在郢都有自己的别院,祁繁不知道用的什么办法,从安飞青家的车夫口中细细问了安飞青在京多日的行踪,其中有两件事蹊跷,一件就是出事前几日,安飞青曾不要套车,单独出城,另一件事是出事当日,安飞青命车夫套车,说要去天衢大衔买此京都礼物给留在陇东的家人,他们从南寺大衢出明明可以抄近路到天衢大街,安飞青却坚持从西府大衙绕路,其间不知怎的,车子走得好好突然一歪,撞到旁边一座府邸的守门石狮,守门人出来喝骂,车夫忙着道歉说好话,也没在意是谁家府邸,他又不识字只隐约记得匾额上是四个字。
  邗繁在信中最后道:西府大街本就是王公贵族的集居地公主国公王爷郡王很多住在那里,四个字的匾名,可以排除公主府和王府,郡王和国公却是有可能的至于是谁家——只得继续访查了。
  秦长歌微微叹息,“还真是错综复杂啊……郡王么……”她慢慢的笑了下,将纸卷就火,烧了。
  火舌一舔,纸卷由白变黑再变灰,悠悠飘落在桌上灯盏内,秦长歌拍拍手,对儿子道:睡觉!”
  ————————
  半夜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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