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沧海长歌)》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帝凰(沧海长歌)- 第132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你也有不知道的事啊,”包子得意,“他今天带了几个人来楼里用午膳,我还是让小二去接待,他说要见我,小二说老板亲自接待要加钱,收了一锭黄金,然后他要吃店里最有特色酱菜,我说店里不可以点菜,要点菜,必须要加点菜费,又是一锭金子,然后我说为了配上他的高贵身份,可以安排专人给他进行布菜解说,唔……这个光荣任务由高贵的老板我亲自担任……这回他掏出了一张龙头银票……”
  包子啃着手指,乌黑大眼贼亮贼亮,美滋滋的等老娘表扬他无耻厚黑。
  “你错了”,秦长歌却一脸肃然,拍拍愕然的包子,“你这个赚钱法子又累又蠢,我教你一招省力的,对付你爹一定管用,他不是带了人来吗?你别小气,你上菜,拼命上,哪值钱上哪个,上完了你就不要钱。”
  “啊?”包子愕然。
  秦长歌正色道:“他一定会问为什么,你就说为他省钱一一不容易啊,瞧您几个手下,营养不良的样子,忒可怜的,饿的吧?跟着您跑没吃的是吧?当我施舍了”
    ……
  “明白了!”包子一拍头,“堂堂皇帝啊,请大臣吃饭结果还被施舍,他面子往哪搁?他不赶紧撂张超级大面额银票来证明他不需要同情,我就不姓萧!”
  “孺子可教!”秦长歌赞,“话说回来,你改姓的代价,我还没和那家伙要呢……”
    轻轻一笑,楚非欢喝完药接口道:“你两个更适合做商人,做太子实在可惜了的。”
  他将碗放下,包子已经乖巧爬下他膝盖,递上面巾,又将碗端了出去,楚非欢用面巾按了按唇角,抬眼看似笑非笑倚桌看他的秦长歌,淡淡道:“长歌,我答应我会老实喝药,你就不用亲自熬药看我喝下了,你已经够忙了”
  一斜身在楚非欢对面坐了,秦长歌一笑朗然,“非欢,你如此聪慧,有些事想必不用我说得那么透底,如今我只望你不要放弃,相信你自己也相信我。”
  垂下眼睫,笑意如清灵露珠转瞬即逝,楚非欢道:“我只知道不相信你的人都是蠢人。”
  他微微有点神思不属的模样,转目看着窗外桐花,那些花儿淡紫粉白,色泽沉厚润泽,馥郁香气一阵阵透窗而来,这盛世之中,人人欢欣鼓舞,连花也香得这么奔放热烈。
  记得母妃就最喜欢桐花,偏不爱那些富贵雍容的牡丹芍药,她的宫中种了一株桐树,六月间花开得极盛,过不了多久就会落了一地的花朵,宛如浅紫地毯,母妃便懒懒往上一躺,吹起玉笙,鸣泉溅玉般的笙音吹彻琉璃长天,吹亮一轮月色,吹起漫天星光。
  他当时就趴在殿阶之上,静静聆听,直至睡熟。
  可以放心的睡去,因为第二日,会在母妃怀中醒来,她用雪白的手指笑嘻嘻捏他的鼻子,问:“小懒猪,你为什么又赖上我的床?”
  他永远记得她的笑容,是一树开得最璀璨的花,芬芳甜蜜,永无悲伤。

  纵使她寂寞、思乡、不为他人所接受,亦不曾摧折那笑意醇美。
  母妃……是离国后宫最美的妃子,也是最特别的。
  那个没有机心,不懂世故,年近三十久居深宫依旧奇迹般保持天真烂漫赤子之心的女子,于鬼蜮深宫中出奇的干净如雪绢纯洁如幼童,十年宫廷,她竟然连争宠都始终没能学会。
  和那些一进宫便被严酷事实逼出机心与诡诈的女人相比,她坚持着年少的纯真,不为现实和时光而改。
  然而,便是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淡泊女子,却于父王五十大寿那日,被喝醉酒的二哥闯入寝宫,将当时正在洗澡的她一番猥亵。
  这个清淡却刚烈的女子,不能容忍洁白被污,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夜星光好生烂漫,烂漫星光之下,纯净女子在他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
  临别前她对他说:“人生不过一场是非之欢……”
  从此他改名楚非欢,原来的名字,楚昭晟,被他嫌恶抛却。
  昭晟昭晟,双日辉映,光芒万爻,可是这世间如此黑暗丑恶,哪来的光?
  当夜他闯进二哥寝宫,杀宫人数十,倒提的长剑一路滴落鲜血,蜿蜒如狰狞赤龙。
  二哥缩在床角涕泪横流的求饶,他只是冷冷看着他,冷冷的,将剑锋捅入兄长的下体。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里,他道:“你何必做男人?我实在不喜欢你和我一样是个男人。”
  阉了那禽兽之后他淡淡坐下来等,他以为自己会下天牢,会被狠狠惩治,毕竟他的母妃只是离国南疆乡下的一个孤女,二哥的母妃却是大司马的长女。
  结果那夜,御林军围困之下,父王将他驱逐出宫。
  火把照映下数千人鸦雀无声,他在万众目送中负剑而去,踏出宫门前终于忍不住最后一回首,看见父王突然一夜之间佝偻的腰。
  那一刻他终于知道,原来他是爱着母妃的。
  他不宠爱她,只是害怕这个单纯的妃子,蒙宠后却不能保护自己,会被其余妃子害死。
  然而再有万千放在心底的爱又如何?斯人已逝,终究再不能知。
  那夜宫门前黑暗的漫漫长路,他一步步踏出,他对自己说:我以后,要爱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她,保护她,我要让她知道我爱她,但是绝不强求她去接受,去感激。
  爱是成全,不是封锁和掠夺。
  然后,便遇见了长歌。
  他对她一眼动心,却从未想过要将她从萧玦身边夺走。
  由她,自己选择罢……
  楚非欢眼眸中清光如碧水摇曳。
  今日桐花开得好生灿烂……许是为母妃庆生吧。
  ……
  “非欢,”秦长歌突然蹲身,仰首凑近,细细看他眼睛,“你在想什么?”

  冷不防被插进来的话打断思绪,楚非欢不由一怔,下意识的一低首。
  一低首。
  一个无意识的吻飘落恰恰迎上的洁白额头。
  如蝶翼落于花瓣,或是清风拂过平静水面,抑或是一朵云,投射于晶莹的波心。
  平静表象下隐藏唯有自知的翻卷悸动。
  ……
  楚非欢闭上眼。
  也许是今日桐花开得太好,也计是想起母妃太过怅惘,也许是害怕这一霎时光不待人,也许是突然觉得疲倦。
  他突然想,放纵自己一刻。
  就那么一刻。
  这些年风雨磨折,那些年朝夕相伴,至今为止最为接近的距离,便是此刻。
  可不可以允许他,多多贪恋一分?
  ……
  他将自己的唇,几不可察觉的,微微多停留了那么一霎。
  没有立即移开口
  午后日光静好,照得屋内宽阔光明,一线明光如画卷缓缓展开,画卷里,坐着的俯首的秀丽男子,俯向半跪仰首的清灵女子,他的唇温柔落于她额,他的发如水流泻于她肩,他闭目,这一刹的沉醉里隐隐一抹深静幽蓝,蓝如命运底色上不可消弭的沧桑。
  长风从遥远的天际奔来,在此处脚步放缓,天地万物都因某个微带酸楚的期望,屏息停滞,花缓缓绽开,姿态含蓄而矜持,如此静好。
  稍倾,他轻轻移开。
  所谓时间拉长的放纵,不过是内心里难以言说的延迟。
  他一向是隐忍而自省的男子。
  那电光火石,一擦而过。
  已是自觉奢侈。
  只是,从此,谁的心上抹上一道无痕的印痕?
  风卷轻帘,帘前蓝衣男子轻轻低首,对着怔怔看着他的秦长歌一笑,顺手取过桌上的情报,淡淡道:“最近京中有异动,我怀疑各国势力都已派遣人手来到郢都,其中离国的飞鲨卫被你整治了一回,套走了想要的东西,再扔到了平州近海港口逼他们回国,南闵那两拨人,有一拨暂时无暇搅事,另一拨最近也销声匿迹,北魏国内政变,暂时也不会有动作,现在我只担心白渊,我始终没能看出,他如果布置暗探,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白渊这个人,我没见过,”秦长歌慢慢道:“但是这个人,绝非易与,我搜集过他的所有资料,发现他是真正的来历不明,而且在成为东燕国师之前,非常能忍——所以他的势力,郢都绝对有,而且一定是长期潜伏的。”
  “我怀疑一个人,”楚非欢扬起脸,秀丽眉目在日光下轮廓清晰美好,“再等上几天,就有结果了。”
  “好,”秦长歌也不多问,道:“我还要去衙门办点事,你别太劳心,多休息。”
  刚要转身,门口探进一个大头,贼兮兮道:“我有一个消息,贱价销售,谁要?”
  “我要,”秦长歌懒懒道:“一枚铜扳,你不卖,我就没收风满楼。”
  撅撅嘴,包子无奈的道:“城西石板桥下面最穷的王老三家里突然阔了,搬到城北买了一座小院子。”
  他没头没脑这一句,原以为娘和干爹一定觉得无味不要听,那么将来也怪不着他不说实情了,不想那两人竟然齐齐转头,同:“哪来的银子?谁给的。”
  翻翻白眼,包子突然觉得和太聪明的人生活在一起实在不好玩,“不知道,王老三最近失踪了,今天又个来吃饭的人说起,怀疑那银子来路不正,他说就王老三那个刀疤脸三角眼的,哪配发财呢。”
  若有所思的听了,秦长歌拍拍儿子大头以示奖赏,对楚非欢点点头,直接出门了。
  她是去见萧玦。
  西梁律例,四品以上官员才可以为帝王召见,秦长歌还不够资格,所以萧玦只好约她宫外相见。
  距离李力案已有数日,萧玦一直没有和她联系,秦长歌心知肚明,这人是有心结了,她也懒得解释,让他自已静静想想也好。
  萧玦这次约在觞山,六月的觞山,清凉荫翠,繁花香茂,时有飞鸟啁啾而过,掠响松涛,于这幽幽山林之中,反衬出别样的寂静。
  沿着一弯清泉反向上行,水声叮咚,如珠落玉盘,水流尽头,半山之腰,有亭名:扶风。
  扶摇乘风,鹏翼干里,如此阔大的名字,正合亭下惊涛拍岸的滔滔遐水,意境非凡,令秦长歌想起去年夜访觞山,绝巅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