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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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羽-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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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这么狠呀?他是律师还是杀手?”

  “这你就别管了,只要赢官司就行!”

  肖仁一把拽她过去,低声问:“昨晚上,你去找姓郑的放臊来?”

  “别放屁!”薛红扫了主陪一眼脸就红了,“人家才不像你们这些畜牲!那才叫男人!和你们相比,你们猪狗不如!” 

  饭罢席散,牛壮要去参加个‘扫黄’调度会。薛红就握着他的手说:“牛院长,别光在城里吃生猛海鲜,也常去我们乡下吃个野味,保你吃一回想一辈子。”

  “去,去,”牛壮说,“咱俩的‘闻杯酒”还没喝呢。”就想抽出手来上车。薛红却摸弄着说:“牛院长,您的手真软和。都说手软福气大,俺再摸一会,也沾点福气。”

  牛壮笑道:“下次咱喝‘闻杯酒’,尽着你摸,让你一次摸个够!”大家笑着,牛壮走了。

  众人散去,肖仁独自留下,红杏说:“这里人乱,咱上楼去吧。”

  肖仁会意,两人来到楼上。红杏却问:“上次送的王八虎鞭算谁的?”

  肖仁一听恼了,说:“柳添他俩来没对你说?”

  “那是万余元的货呀,叫我自己担着?”

  “还不是牛撼惹的祸。”

  “就算是为他……他可是你的兵呀。”

  “可他不是我的儿子。二十年前,你若是和我有那么一腿,再花个三千五千我也认了。”

  红杏就不高兴了:“二十年前没一腿,现在都给你几腿了?你来钱那么容易,起码要担一半吧。”

  肖仁刚要回嘴,见上来一小姐。红杏说:“就这么定了。”遂叫小姐留陪,自已下楼去了。小姐递过茶来,肖仁看着她手上的戒指,不禁愣住了!遂问:“这,是谁给你的?”小姐脸就红了,笑而不答。肖仁望着这枚戒指,忽而想起是柳添的赠礼,自己才刚刚送给牛壮啊!怎么眨眼就戴在了她的手上?遂问道:“你来几天了?”

  “三天。”

  肖仁就自嘲地暗笑起来,自知和“牛魔王”相比,自己真是大巫的孙子——小小巫了。

  肖仁在“一枝杏”逍遥了一个下午。这期间他查了郑器四次岗。师翔都感到烦了。郑器却笑道:“你还不知道吧?去年马户庭弄了个倒一。今年在“叫套会”上签责任书时,高院长对他说:‘再当尾巴,就自动辞职!’更严重的是有人举报他。听说纪检部门正在调查落实呢。”

  “他这样的渣子就该清除法院。”

  “清除?”郑器笑了,“现在谁还得罪人?都在和稀泥!当面谈,他认为是跟他过不去,恨不能一刀子捅死你才解恨;找院长反映,他认为是告黑状,更是恨之入骨!所以,现在谈心的没了,批评的少了,更别说谁教育谁了。明知你罪恶累累,却都虚意奉承,假意捧场,直到东窗事发,一查问题如山,罪犯如蚁,令人瞠目!才知道什么是好人主义害死人,什么是积重难返!你看看这堆积如山的卷宗就对此理解得百彻百透。”

  师翔肃然地望着他。她知道他在大学时代经常口出“狂语”,其凛然正气和爽直侠骨如虹似霞,令不少世俗的同学所诋斥。他与生俱来的天性至今未改,但由原来过多的冲动变为冲动之后的深沉,一种蕴藏着丰富内涵和富于激情的深沉。她认定他没有变,从信仰到抱负,从品行到情感……

  她的心情莫名的矛盾起来。她认为人类有两种情感:一种是“客厅友谊”,一种是“卧室友情”。她的感觉里,作为“客厅友谊”,即友人之情,她已从他这里得到了最大的满足和慰籍;但作为“卧室友情”,即恋人之情,她从心底里升起一缕袅娜摇曳的空落与悲凉,这丝丝缕缕的失意与悲凉缭绕在她的心头,使她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无奈和无奈之外突兀闪现的一丝莫名的希冀……

  太阳已近西山。墙外几株高高的杨树的拖影长长的躺在院子里。

  大门“吱嘎嘎”地响着,郑器认为是老明回来了,却见一个女人奔进楼来。

  “薛红?”他有些惊异,看了师翔一眼,“你躲躲吧。”

  这时,薛红已进来了:“郑庭长……哟,这是谁呀?”

十二     密  谋  ( 2 )
郑器就生硬地笑道:“这是师律师……薛老板,你有事?”

  “当然!牛院长叫把这个送给你。”她递过一张纸来。

  郑器展开一看,是“异议书”,且附了份车辆转卖的“协议书”。意思很明确:车辆已卖,扣押错误,快放车吧!郑器却说:“薛老板,对此异议,法院是要进行审查的。审查期间是不能放车的。”

  “是吗?牛院长可没说这个。我不懂,牛院长也不懂吗?”

  这时,电话响了。郑器抓起了电话:“喂,哪位?”

  “我是肖仁!你听着,我郑重传达牛院长的指示:案外人已提异议,你马上放车,否则,停职检查!”

  “异议是要审查的……”

  “你审查个屁!有我这个审判长,还用你审查?赶快放车!”电话挂了,响起令人愤懑的盲音……

  “郑庭长,”薛红靥笑着,“我叫人来开车了?”

  他“嚓”地扣了电话,说:“没有查明,不能放车!”空气陡然紧张起来,伙房里不时传出刀勺的磕响……

  “你……等着!”薛红瞅一眼师翔,一跺脚走了。

  院子里没了明暗可辨的树影,已是混沌一片了。他久伫无语,只感到双颊烧灼,血流喷涌;一次次愤怒的冲动像潮汐一样袭涌全身!他不能容忍任何人对法律尊严的肆意藐视和践踏,不能忍受对他人格的无视和侮辱。他清楚:摆在他面前的首先是法院内部的一场“官司”之争,并预感到有人要为此付出代价,而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己!

  整个办公楼没有开灯,黑暗中的师翔说:“你不放车……真要停你的职?”

  “停职也不能放车。”

  “是谁决定的?”

  “说是牛壮。我只听从党组的决定。”

  “咱出去走走吧。”

  两人闷行在暮色中。这是那条通往龙河大堤的村路,是他经常散步的乡间陌径。

  他倔犟地昂着头,不住地发出长叹,望着茫茫的苍穹,感到沉闷而迷惘!

  在黑暗中,他却幻想光亮的出现!他遥望东方,想像喷薄的日出,那是何等的力量!她用积蓄一夜的能量掀山破浪,将万千光华和璀璨丽彩洒向人间……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怨无侮地康慨的无私奉献……

  两人默然偕行。轻柔的夜风徐徐荡过,把她的丝巾撩动起来,一会儿胸前,一会儿颈后,活泼而调皮,似一个舞动的精灵……

  “你别担心,”她说,“不会有事的。”

  他突然苦笑了一下,说:“你认为我在担心自己吗?我着急的是魏元贵的那条腿!又红,又肿,还流着脓,我们却在这里扯皮!”他又苦笑两声,“他们是普通的百姓,无知又无权。他们从递诉状的那天起,就天天盼着,盼着好消息,盼着公道的早日降临,盼着利益的尽快兑现!可我们在干什么?邱吉尔说的好:真理太珍贵,还需要谎言来保卫。我们对原告怎么说?不都是些谎言吗?我们是在保卫真理吗?是侮辱是践踏,是对她不死不活尽兴地蹂躏!我们不仅蹂躏了法律,蹂躏了良心,还蹂躏了她们的希望!当他们没了希望,充满绝望,我们充当了什么角色?社会会变成啥样?动辄就这院长说,那市长说,到底是权大还是法大?”

  “所以,”她讲道,“孟德斯鸠指出:一切有权力的人都容易滥用权力!你不是正在撰写一篇这方面的论文吗?”

  “我越来越体会到,法制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英国的政治家洛克就说:法律一停止,*就开始了。我们的法律一直在加强和完善,行政干预却时时发生,这不是法律的悲哀吗?”

  他们登上河堤,望着宽宽的河床中央那亮闪闪的细流出神……

  她擦净一方桥头石,这是她和姚平莲曾坐过的地方。就在这方石上,她听到了一个村妇的悲壮控诉。她见他仍立于树下,就轻声说:“你觉得闷,就喊几声吧。”

  他没有喊,却掏出口琴,慢慢地含在口中,在大堤之上、在龙河上空就飘起舒缓而激扬的旋律——《法律之灯》!这是校歌,是母校每天清晨必奏的乐曲!你听,多么亲切,多么激昂,多么感奋!她激动地要哭了,任泪水随着稔熟的旋律畅流——

  四年寒窗,塑就玛特形像;手握法典,高举宝剑尚方;你虽无情,对您一腔衷肠;永不迷惘,追寻法律之光;

  导引众生,奔向人类理想……

  这亲切而激扬的旋律,在静谧的夜里飘荡,随风远逝……

  不知不觉中,她已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任夜风亲抚……此时,世界变得安祥,变得肃穆,变得神圣,变得虚无……

  他轻轻但坚决地推开她,缓声问:“你猜猜,我现在想到了谁呀?”

  她摇摇头。

  “面对河流,”他说,“我总会想到屈原,那个遭到流放的屈原。”

  “你叹他投江而死吗?”

  “不,我叹他蒙冤流放。”

  “他遭受贬斥,却矢志不移,咏《离骚》而不屈!你受这点打击又算什么?”

  “是啊,我们应该学他的济世之慨: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

  “所以说,小人到处有,不必太在意。屈原不是对此也大发感慨吗:荃不察余之中情兮,反信谗而齋怒。”

  郑器欲言又止。

  “噢,开庭时间又到了,被告方递答辩状了吗?”她突然问道。

  “没有递,恐怕……”

  “怎么?又有变故?”

  他望着迷朦的暗夜没有回答。

  她没再问,良久,忽然想起什么,喜道:“我还忘了!下个月咱同学在母校聚会。”

  “是吗?”他也兴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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