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之葬心- 第1节

［正文：一　缘起］


　　这个世界上，没有雅存在的理由。

　　从小，雅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为什么还要生存？那是她妈妈最真实的责备，责备为什么要生存在她世界里的女儿。

　　“如果，当初不生下你就好了……”那个美丽却忧伤的女人总是这样捧着雅的脸喃喃地问，然后，像失去常性地狠狠责打那个样子几乎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孩。

　　人的忍耐，到底有多强，有多大的韧度？雅不知道，她只知道在她12岁这年，因为名为爸爸的人出现，那个曾经美丽的女人终于崩溃了。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他要的竟然是你？你怎么不去死？我生下你到底是为了什么？”猛地揪住女儿的头发，女人双眼充满血丝，完全失去理性，只想将眼前完全毁掉她一生美梦的人送进地狱！！“你怎么不去死啊！！”

　　空洞地看着这个据说是她生母的女人，苍白的脸上竟然出现笑容，“呵呵，我还没死吗？我早就死了啊！！早就死了！！”

　　“你，你在说什么？”怒极的女人扬起手，却在对方森冷的目光下顿住。

　　“不要打我的脸！！”一字一字地道，雅稚嫩的脸上出现让人惊骇的表情。

　　“你，你凭什么命令母亲！！”声调出现恐惧的颤音，女人的脸色更加难看，身体战抖，却没敢把手挥下。

　　“呵呵……”母亲，这是她今生听过最无聊的字眼了。空洞的眼里出现一抹狠厉，“你生了我，那我还你，我还你！！”你字落下不到两秒，一直藏在身上的利剪已插上她的胸口，血花四散，激喷在白色的校服上。的f0

　　“啊——”女人惊骇到极点地尖叫，吓倒在墙角，生怕失去理智的女儿会把凶器往她身上刺。

　　倒在榻榻米上，雅满意地看到精致的剪刀上没有沾上一点的鲜血。回望那个缩在墙角的女人，哀伤最后一次漫进眼底，

　　“倾一生，你求的，是他的一瞥。我求的，是你的一眼……我们……到底谁……比较可怜？”拼着最后一口气，雅说完她的感叹，放心地堕进黑暗。最后看到的，是女人绝望的温柔。

　　她不后悔，她一直知道，柔顺的外表下，自己有多阴狠，对别人，或是对自己。但是除了这些，她剩下的，就只是游魂般的漫不经心了……

　　“雅，我们一起去死吧……”

　　依稀中，那是她最后听到的话。

　　“小雅，乖，没事了，妈妈在这里呢。”温柔得让人落泪的声音从遥远处传来，处身在空白中的人不自觉追随着这些声音。

　　即使付出多大的代价，即使心痛得像要裂开，只要一秒就好，让她真实地感受那份没有原因的温柔，让她看到那让她感到疼惜的双手……

　　吃力地睁开眼睛，然后，雅看到一张美丽温柔的脸孔，漾着关爱和怜惜。她是在看着她吗？

　　“孩子，太好了，你终于……没事了，爸爸妈妈不会再让你受苦了。你回家了。”看到那双空洞的眼睛，和子的眼泪不自觉落下。这个可怜的孩子，到底受了多大的苦？上一代的恩怨啊，究竟为什么要让孩子承担？的ed

　　“和子，你？”身后的男人吃惊地看着妻子包容的笑容，厚实的手覆上那双交握的大小手，把悔恨的泪水洒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

　　回家？她还有家吗？这个温柔的女人，是她的妈妈？呵呵，那真是一个美丽的梦啊……如果，如果可以，她愿意用一生的声音换取那个包容的笑容……

　　堕进黑暗之前，雅感到被紧握的手传来无尽的温暖。

　　“各位同学，这个是今天来的转学生，浅草雅。”老师轻轻地介绍。

　　女孩安静地站在讲台边，棕色的头发柔顺地垂在胸前，白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掩藏在眼镜后的宝蓝色眼眸没有一丝的情绪，直直地看着前方好奇的数十张面孔。然后，静静地弯腰，然后，安静地走到老师指定的位置。

　　“啊，不二同学，浅草同学就坐在你旁边，请你多多关照了。”老师向后面带着温柔笑容的少年道。她也很为那个女孩心疼啊，如果不是姐姐和姐夫的倔强，她也不会……

　　“请多指教了。”弯弯的眉目很清秀，不二道。

　　女孩没有出声，在落坐前轻轻地鞠躬表达善意，虽然表情还是没有变化。

　　“那我们开始上课了。”感受到班上压抑的气氛，老师决定带开话题，把全班人的注意力拉回。

　　安静地坐在窗边，雅放眼望着玻璃外茂盛的大树和叶间透着的点点光线，思绪完全抽离这个小小的教室。记得她重生的瞬间，也是这么温和的阳光，还有，和子妈妈那在阳光中泛着轻雾的温柔。整个世界之于她，已经没有任何颜色，生存，是和子妈妈对她唯一的要求，她舍不得拒绝。除了她，雅的世界没有任何停伫的东西，包括那个称为她父亲的男人。

　　那，其实不太糟糕，不是吗？

　　“浅草同学，你好象很喜欢发呆呢~~”同班的女孩走到桌子前，探头看着明显神游在外太空的人。

　　慢慢地把视线掉回，宝蓝的眼直直地看着眼前的女孩，有点疑惑，确定自己没有挡着什么路后很安静地等待着对方离开。

　　“那个，浅草同学……”

　　“小雅~~我们一起去吃饭咯~~”爽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红色的活力让人羡慕。

　　看到来人，雅收拾今天和子妈妈特别制作的便当，起身，离开，留下话没有说完的女孩。

　　“呵呵，看来浅草同学有约了呢~~水上同学。”少年温和的笑容为女孩解困，给出完美的台阶。

　　“这样啊，那也没有办法呢。”虽然她是班长，但是也不可能强要人跟她一起吃饭。只是，她很想认识新来的同学啊，很想探究那没有任何生气的寂静。

　　“转学生很傲呢~~今天都没有听她说过一句，该不会是哑巴吧？”红色头发的大男孩带着纯真问出大家的疑问。

　　“……”唯一知道内情的两人对看一眼，不约而同记起老师私低下提过的事。

　　“诶？真的是哑巴？”英二惊讶的声音让不二后悔没有及时捂着他的嘴巴。

　　另一边，天台上，女孩们在享受她们的午餐。雅静静地听着千绘眉飞色舞地讲着她同班的男孩如何白痴地在课堂上吃东西，如何在下课铃一响就拼命往网球场冲，听她说网球部的王子们如何受欢迎，听她红着脸说网球部的手冢前辈如何出色……

　　雅知道，千绘的诉说，有很大的部分是为了让她熟悉这个陌生的环境，希望她能像她一样享受校园生活。可是……没有心的人，要如何感受？

　　名为‘雅’的心，早被她扔到世界的尽头，葬在万丈深渊下了……

　　
［正文：二　葬心］


　　“你怎么还不死？？”凄厉的声音把不安稳的人从沉睡中惊醒，猛地坐起，被黑暗的淹没的身躯传出阵阵的冷意。伸手一抹，满手的水，汗水，还有……泪水。

　　冷冷地注视着镜子里苍白的面容，跟那个女人越来越相似的面容，雅有点吃惊的是，原来自己还有眼泪！！多么可笑的事实啊……

　　“小雅？怎么还不睡？”听到水声的和子来到浴室前，打开灯，看到女孩静静地站在镜子前。

　　雅扭头看了和子一眼，轻轻地点头，表示自己快睡了。

　　踌躇在原地，和子想像所有母亲一样给受到惊吓的孩子一个简单的拥抱，安抚她。可是，每每看到雅那双冷静的眼眸，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从这孩子刚在医院转醒那刻防备的眼神，她也猜出女孩曾受到很多的伤害。没法生育的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母亲能这样狠心伤害自己的孩子？想给予安慰，可是一想到孩子可能正正是因为自己才受到那样的虐待，她就感到有无形的锁链把她拉开！！

　　怎么了？没有表情的脸歪着，雅看向说着要离开却原地踏步的人。

　　“呵呵，妈妈睡了哦，雅也要早点休息哦。”关切地叮咛，带着无奈回房。她很想问问她在学校的新生活如何，明子说交代了班上的两个平易近人的学生照顾她，可是怎么不见雅有任何反应？唉，她果然是不及格的妈妈啊……

　　目送和子妈妈离开，视线再次回到镜中那双曾经疯狂过的眼睛。她人生的记忆开始得很早，但通常都是黑暗。被妈妈锁在小房间里惩罚，打骂，挨饿……已经记不起那个女人还有什么招数了。但是痛苦的过程总是让人类印象深刻的，想忘记也忘不了，多奇怪的特性，所以她才认为人都是犯贱的生物。

　　呵呵，想笑，僵硬的嘴角却勾不出任何弧度。她仿佛看到了三岁的自己，被那个女人责打后惶恐地躲在黑暗里，无助。那双眼睛，分明没有长大！！她，一直在彷徨，害怕失去，所以不敢去拥有。她的世界，没有依靠，所以一直恐惧！！

　　蹲在黑暗的角落，她的灵魂在哭泣，没有找到任何出口，没有看到任何光亮……慢慢地伸手捂上镜中的眼睛，雅才感到平静。

　　穿戴好校服走下楼梯，还没有走进饭厅就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和女人温和的答语。

　　和谐，那是雅大脑里出现的唯一感觉。该不该进去呢？还没有等她做出决定，门内的两人谈话传出。

　　“离开？”和子惊讶地看着丈夫。

　　“是的，因为公司调动的关系，我们就搬到大阪吧。”男人温柔地道，安抚妻子莫名的不悦。

　　“可是，雅怎么办？她才刚入学啊。”她担心的，是那个还没有接受她的女孩啊。

　　“这个……反正也是刚开学，就再转吧。如果她不愿意，就让她留下吧，有明子看着她。”他不明白转学有什么不好，但是他也自认尊重女儿的决定。

　　“爸爸，你……”刚想出声责备，却看到门边停立的人儿，“小雅，你起来了？”

　　点点头，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