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岗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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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岗村的故事-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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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上海郊县,竟也看不出什么头绪,乘车便去了福建。结果发现福建农村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山区还很苦。
  这天晚上,他住进一家私人小旅社,住的是十多人一间的房,大通铺,电视还是黑白的,放在院子里,大家都只能挤在院子里看。这天电视播放的,正巧是*视察浙江瑞安农村的事。这条新闻,别人看了没反应,他却看得眼发直。心想,早听说浙江的农村经济搞得很活,*视察的地方更是错不了,于是,他决定去瑞安看看。第二天,折回头,先奔温州,再转乘汽车跑了几百里,赶到了瑞安。
  在瑞安,严宏昌感到了从未有过的震撼。
  瑞安的农民竟然抽三块钱一包的香烟,而在凤阳,县里上班的那些干部也才吸八毛二分钱的“红三环”;他去买火柴,等了半天不见对方找零钱,一追问,才明白,瑞安人早已不用分币了。
  真正打动严宏昌的,当然不光是这些小事情。瑞安的农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小工厂,这让他大开了眼界。
  严宏昌随意对其中一家作了考察。这家户主叫张顺贤,一个热情的瑞安人。他的家庭工厂不大也不小,二十多台机器,招了四十多位工人,主要搞的是废旧塑料制品的加工。废旧的塑料他是去山东和安徽的废品商店收购来的,只是拉到瑞安加工,最后再卖到山东和安徽去。
  严宏昌听说原材料的收购和成品的销售,“两头”有的就在安徽,不光感到惊讶,还顿时来了兴趣。
  张顺贤是个精明人,他留意到了严宏昌瞬间神态的变化,忙问:“你是那边人?”
  严宏昌说:“我是安徽人,家在凤阳。”
  “凤阳我也是常去的,”张顺贤高兴地说,“很多废旧塑料就是从凤阳废品商店进的货。”

温饱之后的小岗人(2)
经张顺贤这么一说,严宏昌很是惊讶。想不到千里之外的瑞安这家工厂竟然与自己的家乡有着这样一层“亲密关系”。
  “我是凤阳小岗村人,”严宏昌说,“很想像你们瑞安一样,也办一家这样的工厂。”
  这下轮到张顺贤惊喜不已了,他兴奋地说:“你就是小岗人?嘿,中国的农民都要感谢你们小岗人哪,是你们不怕杀头搞了‘大包干’,带来今天的大变化,否则,谁也不敢想,如今瑞安农民家家户户能办工厂!”
  张顺贤死活要留严宏昌吃饭,还要留严宏昌住上两天。好意难却,严宏昌就在张顺贤家里住了下来。
  张顺贤不再把严宏昌当外人,生产、生意上的一些“秘密”,也就不瞒他。告诉他,办这样的塑料制品加工厂并不困难,其中的利润却很可观。收购废旧塑料,一吨能加工出○点七吨到○点八吨的成品;一吨加工费不过一百元上下,二次拉丝也只有一百元上下,加上来回运费,成本总共一千元左右,卖出去一吨便是八千元。
  严宏昌全神贯注地听着,他像在听神话故事那般入迷。边听,边在心里默算张老板一年的纯收入,算到最后,兀自一惊:一年能挣七八十万!
  这可是瑞安农民张顺贤正常情况下的年收入啊!而且,在瑞安,像张顺贤这样的家庭工厂,也只算得上一般!
  当严宏昌得出的这个数字,被张顺贤证实时,在小岗村称得上“首富”的严宏昌,内心的震撼,我们从他讲述这段经历的口吻和神态上,就可以清楚地感受到。
  当时,他就展开了想象。他想,凤阳县不仅有磷肥厂,还有化肥厂,这都需要大量编织袋,但直到今天,凤阳也没有一家这样的塑料制品厂。凤阳县没有,周边的各个县里也都没有。这真是一条再好不过的致富的门路!
  他告诉张顺贤,他很想为小岗村也办一个这样的工厂。张顺贤不仅觉得可以,而且满口答应,如果需要帮忙,只管言语一声。
  严宏昌谢过了张顺贤,便心急火燎地往回赶了。
  回到小岗,找到正在田里插秧的段永霞,严宏昌兴奋地说:“今天别插了,快回家做饭,中午我要请人商量大事!”
  段永霞问:“你把收割机买回来了?”
  严宏昌一愣,马上说:“这事比收割机重要。”
  段永霞不知道有啥事让严宏昌高兴成这样,红光满面,喜笑颜开的,就没有多问,赶忙回家准备午饭。
  因为害怕再次出现办窑厂时的那种尴尬局面,严宏昌决定备上一桌酒席,先找有代表性的几个人通通气。所以,他除请了严俊昌、严立学两位村干,还请了韩国云和严立付。在小岗,大都姓严,几家姓关的也是姓严的亲戚,就韩国云一家姓韩,刚解放时韩国云就是村里的贫协代表,至今有着一定的影响力;严立付算是小岗村的“知识分子”,只有他从前读过私塾,又住村西头,很有代表性。当然,严宏昌没料到,这天安徽电视台著名栏目《社会之窗》的主持人汪清,也正好来到小岗采访,不请自到,主动找上门来了。
  等大家到齐了,酒过三巡之后,严宏昌就把他这趟的瑞安见闻以及他的打算,作了一番有声有色地叙述。
  谁知,他见闻的“真实性”首先就遭到了在座的质疑:
  “你说那边农民抽三块钱一包的香烟,干吗这么烧包?有这么贵的香烟吗?”
  “买东西,零钱都不找,你也认了?连分币也不用了,那银行还印分币干什么?”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温饱之后的小岗人(3)
这显然属于“少见多怪”,严宏昌一笑了之;但他们对他说的塑料制品加工厂能赚大钱,就更不相信了。
  “工厂就那么好办?真好办,还会等着我们小岗队的人来办吗?”
  “大钱就这样好赚?山东、安徽两省的能人多的是,这钱好赚,能让他瑞安的人赚了去?”
  “不可能,不可能!”
  不过,严立学相信。他在小岗生产队干了多年的会计,对数据最敏感,从张顺贤算给严宏昌听的那几笔账上,他确信,这是个好项目。他表示:“可以试试。”
  韩国云听得也很认真,他觉得严宏昌调查得很仔细,分析得也有道理,最后也说:“这事能干。”
  但是,严俊昌的头直摇,坚决反对。他严肃地提醒:“宏昌呀,你说得天花乱坠,农民就是农民,钱只能从地里找!”
  严俊昌的这种看法,没出严宏昌所料,对于“发展商品生产”,不光严俊昌是这样看,其实许多小岗人也都是这么看的。因此,他耐心地解释道:“小哥,农民种地,天经地义,但光靠种地也只能吃饱饭,是富裕不起来的。我相信,把这个厂办好了,带来的经济效益,会比整个小岗生产队种地打的粮食还要强!”
  严俊昌不相信,也听不下去,他开始把话说得有些难听:“当农民,不要成天‘五花缺,六花心’的异想天开!农民只管种地,不种地还叫农民?”
  严宏昌这次下决心要做通堂兄的工作,他说:“我小哥,现在中央文件里都鼓励农民要发展商品生产,再说这也是小岗今后的一条出路。”
  严俊昌完全听不进,他开始不再容严宏昌分说:“你就不要再说了,说得天花乱坠,我不爱听!”
  严宏昌仍然赔着笑脸,他认为严俊昌吃亏就吃在没有文化,思想过于守旧了,于是说:“我小哥,你也应该出去跑跑,看看,瑞安的农民早就这样干了;前不久*才去那里视察过。”
  严俊昌显得不耐烦:“我不用去看。”
  严宏昌说:“老学子(严立学)、老云子(韩国云)也都觉得这事能干,可以试试。”
  严俊昌一听,顿时把嗓门一下提得很高,断然说道:“这事不能搞!”
  酒,显然喝不下去了。
  严宏昌被弄了个“大红脸”;他请来的严立学、严立付和韩国云,也都很尴尬。
  酒桌上会发生如此激烈的争论,更是安徽电视台在座的两位客人始料不及的。
  省台《社会之窗》的电视节目,当时在安徽的影响,毫不逊色于今日中央电视台的《焦点访谈》,主持人汪清也因此在安徽名声大振。汪清听说严宏昌从浙江带回来一个“商品生产”的项目,他对这话题本来就大有兴趣,何况现在又是由“中国改革第一村”的这些“重要人物”来谈,自然,机会难得 。因此,得知这一情况时,他就暗示随行记者悄悄打开摄像机,直接对准酒桌,进行现场录像。谁知道,这话题居然争执得水火不容,各不相让。最后只见严俊昌愤然站起,指着严宏昌,大声说道:“我告诉你,你说的那个啥工厂,要搞,你自己搞,我们不搞!”
  他说得斩钉截铁,不容分辩。
  由于小岗成为名声遐迩的“中国改革第一村”,这时的小岗生产队队长严俊昌,已非昔日的严俊昌,他也因此“水涨船高”,荣升为严岗大队大队长兼小岗生产队队长。现在他说的“我们”,就显然不仅是在代表小岗生产队了。
  他是在提醒严宏昌,这块地面上的当家人是他严俊昌;他说不搞,就别再指望,这事没戏!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温饱之后的小岗人(4)
严宏昌怔怔地望着严俊昌,他突然发现,堂兄变了,开始变得陌生。
  客人*之后,段永霞不依不饶了。她从他们的谈话中终于明白,严宏昌拿走的三千元,根本没去买收割机,纯粹是天南地北地玩了一趟。原听说找人“商量大事”,还以为是啥大事呢,忙得她灶里灶外团团转,好烟好酒侍候着,还杀了家里唯一的一只能生蛋的老母鸡,结果,落了个热脸碰上冷屁股,自讨没趣。气得她同严宏昌大闹了一场。
  当然,闹归闹,段永霞毕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静下来,了解清楚后,她还是支持严宏昌闯一闯,试一试。她相信严宏昌认准的事,一般不会错;既然严立学和韩国云,都认为这事能干,队里不愿搞,那就自己干,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不信队里不支持,这事就干不成,何况,也不该再错过这么个好机会!
  夫妻二人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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