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这些好色的杂种。他们永远没个够,不是吗?你干得就是对,我要让你看看他的档案。”她走到一个柜子旁,找到了她要的东西。她拿了几张纸回到佩姬这边来。
佩姬快速地翻阅这些材料。哈里·鲍曼的申请材料表明,他毕业于中西部一所很小的大学,根据记录,他努力念完了医学院。他是名麻醉师。
他的父亲是个理发匠。
霍尼·塔夫特对思巴卡德罗医院的多数医生来说是个不可测知的谜一般的人物。上午查房时,她显得没有把握,缺乏信心。但到了下午查房时,她就像换了个人。她对每个病人的情况了如指掌,让人吃惊;她的诊断简洁而有成效。
有位高级住院医生正和同事在谈论她。
“我要是能明白这一点那就真他妈见鬼了,”他说。“上午时分,对塔夫特大夫的抱怨没完没了,堆积如山。她不断地出错。你知道那个有关一位事事弄错的护士的笑话吗?一位医生抱怨说,他叫她给9号病房的病人吃了片药,她却给了3号病房的病人4片药。就在大夫议论她的时候,只见她正沿着过道在追逐一名光着身子的病人,手里端着一盆滚开的水。大夫说,‘快来看呐,我是叫她扎破他的疖子呀!’”
他的同事大笑起来。
“好吧,这就是塔夫特大夫。可是到了下午,她又变得绝顶敏捷起来。她的诊断完全正确,她的笔记做得很棒,她聪明极了。她肯定是吃了那种神药,这种药只有在下午才有效。”他抓抓头。“我实在是想不出道理来。”
内森·里特大夫是个书呆子,是个按照本本生活和工作的人。尽管他缺乏才智,但工作称职,具有奉献精神,所以他也总是希望与他一道工作的人具备相同的品格。
霍尼运气不佳,又被派到他这个组来工作。
他们第一站去的病房里有几位病人。其中一人刚吃完早饭。里特看了看床脚的病情记录表。“塔夫特大夫,表上说这是你的病人。”
霍尼点点头。“是的。”
“他今天上午要做支气管镜检查。”
霍尼又点点头。“对的。”
“你居然允许他吃东西?”里特大夫喊起来。“在做支气管镜检查之前?”
霍尼说:“这个可怜的人已经好久什么东西也没吃了——”
内森·里特转身对助手说:“推迟检查。”他想对霍尼说点什么,接着又忍住了。“我们去看下一个。”
下个病人是个波多黎各人,咳得很厉害。里特大夫给他做了检查。“这是谁的病人?”
“我的,”霍尼说。
他皱皱眉头。“他的感染应该早就好了。”他看了一下记录。“你给他一天4次,每次50毫克的氨苄青霉素?”
“对的。”
“不对。错了!应该一天4次,每次500毫克。你漏掉了个零。”
“我很抱歉,我……”
“怪不得病人一点也没好!我要你立刻改过来。”
“是,大夫。”
他们来到霍尼的另一个病人面前时,里特大夫不耐烦地说:“他计划作结肠镜检查,放射造影报告在哪里?”
“放射造影报告?噢,我恐怕忘记安排了。”
里特大夫向霍尼狐疑地瞥了一眼。
于是上午的查房变得更加糟糕。
他们查看的下一个病人正流着眼泪在呻吟。“我病得这么厉害。我得的什么病啊?”
“我们不知道,”霍尼说。
里特瞪了她一眼。“塔夫特大夫,我可以请你到外面去谈一下吗?”
在走廊里,他说,“永远不要,永远不要告诉病人你不知道。他们找你是寻求救助的!如果你不知道答案,那就现编一个。你明白了吗?”
“这似乎不对……”
“我不是问你似乎对还是不对。按我说的做吧。”
他们检查了一例食管裂孔疝,一个肝炎病人,一个患早老性痴呆症的病人,还有20多个别的病人。查房一结束,里特就去了本杰明·华莱士的办公室。
“我们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内森?”
“是这儿的一个住院医生。霍尼·塔夫特。”
又是她!“她怎么啦?”
“她是个祸害。”
“但她有这么好的推荐啊!”
“本,你最好在医院出乱子之前,在她弄死一两个病人之前,把她清除掉。”
华莱士考虑了一阵,然后作出了决定。“好的。她是该走人啦。”
佩姬差不多一上午都在忙开刀。她一空下来马上就去见华莱士大夫,告诉他关于自己对哈里·鲍曼的怀疑。
“鲍曼?你能肯定吗?我是说……我看不出任何吸毒成瘾的迹象。”
“他自己并不吸毒,”佩姬解释说。“他拿它卖钱。他拿着住院医生的工资,却过着百万富翁的生活。”
本·华莱士点点头。“很好。我会查出来的。谢谢你,佩姬。”
华莱土让人把保安部的头头布鲁斯·安德森叫来。“我们也许可以确定偷窃麻醉品的人了,”华莱士对他说。“我要你密切监视哈里·鲍曼医生。”
“鲍曼?”安德森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鲍曼医生常常送古巴雪茄和其他小礼品给保卫们。他们都很喜欢他。
“如果他进药房,出来时就搜查他。”
“是,先生。”
哈里·鲍曼朝医院的药房走去。他手头有配药单可供填发。很多配药单。事情的开端纯粹出于偶然的运气。他一直在衣阿华州艾米斯市的一家小医院工作,靠着住院医生菲薄的薪金勉强挣扎着过日子。他虽然有喝香擦的趣味,无奈兜里的钞票只能让他喝得起一点啤酒。然而命运终于给他以青睐。
有天早晨,他的一位已出院的病人给他打来电话。
“大夫,我疼死了。你得给我点什么东西压压它。”
“你想回医院来检查吗?”
“我不想离开家。你能给我带点什么来吗?”
鲍曼考虑了一下。“好的。我回家时路过你那里看看。”
当他去看病人时,他给病人带去一瓶芬太尼。
病人一把抓过去。“这东西妙极啦!”他说。他掏出一大把钞票。“给你。”
鲍曼看着他,吃了一惊。“你用不着为这药付我钱。”
“你开玩笑吗?这玩艺儿就像是黄金。我有好多朋友,他们会让你发财的,如果你给他们搞来这东西的话。”
事情就这样开了头。不过两个月的光景,哈里·鲍曼就挣到了比他梦想中可能挣到的还要多的钱。不幸的是,医院的头儿风闻了这事,害怕丑闻暴露,就告诉鲍曼,如果他能不事声张地离开,就不把这事记入他的履历表。
我很高兴我走了,鲍曼心里想。旧金山的市场要大得多。
他到了药房。布鲁斯·安德森站在外面。鲍曼向他点点头。“嗨,布鲁斯。”
“下午好,鲍曼医生。”
5分钟后,鲍曼从药房出来,安德森说:“对不起,我要搜查你。”
哈里·鲍曼盯住他看。“搜查我?你在说什么呀,布鲁斯?”
“对不起,大夫。我们奉命搜查每一个进出药房的人。”安德森说。
鲍曼大光其火。“我从没听说过这等事。我坚决拒绝!”
“那我就不得不要你跟我去华莱士大夫办公室。”
“好!他听说这种事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鲍曼风风火火地冲进华莱士的办公室。“出什么事了,本?这人要搜查我,我的上帝啊!”
“那你拒绝搜查了?”
“坚决拒绝。”
“好吧。”华莱士伸手去拿电话。“那我就要让旧金山警察局来办,如果你喜欢这样的话。”他开始拨号。
鲍曼吓坏了。“等一等!这没有必要。”他的面孔突然又变得云开日出。“噢!我晓得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啦!”他把手伸进衣袋,取出一瓶芬太尼。“我拿这药是用于手术的,而且……”
华莱士轻声说道:“把你所有的衣袋全掏干净。”
鲍曼脸上显出绝望的神情。“没有理由……”
“把你所有的衣袋全掏干净。”
两个小时之后,旧金山打击毒品犯罪局得到了一份经签字的坦白书,以及鲍曼曾向其出售毒品的人的名单。
佩姬听到这个消息后就去见米奇·坎贝尔。他正在办公室休息。佩姬进来时,他的双手搁在桌子上,佩姬可以看见它们正在颤抖。
坎贝尔迅速把手移到自己膝盖上。“喂,佩姬,你好吗?”
“很好,米奇。我想和你谈谈。”
“坐下说。”
她在他对面坐下。“你得帕金森氏病有多长时间了?”
他的脸色变得更苍白。“什么?”
“就是这样的,不是吗?你一直想掩盖它。”
一段沉重的静穆。“我……我……是的。但是我……我不能放弃当医生。我……我就是不能放弃这个。它是我的整个生命。”
佩姬身体朝前倾着,坦诚地说,“你用不着放弃当一名医生,但你不应该再做手术了。”
他一下子变老了许多。“我知道。我本来去年就打算退下来的。”他凄凄凉凉地微笑着。“我想我现在是得退下来了,是吧?你去告诉华莱士大夫。”
“不,”佩姬柔声说。“你去告诉华莱士大夫。”
佩姬正在小餐厅吃饭,汤姆·张坐过来。
“我听说发生的事了,”他说。“鲍曼!令人难以置信。干得漂亮。”
她摇摇头。“我差一点冤枉了别人。”
张坐在那里,默不作声。
“你还好吧,汤姆?”
“你是要我说‘我很好’呢,还是要我说实话?”
“我们是朋友。我要听实话。”
“我的婚姻已经彻底毁了。”他眼中突然充盈着泪水。“谢走了。她回家了。”
“我很难过。”
“这不是她的错。我们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了。她说我已经和医院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