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无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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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无定事-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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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6点,卧室门打开,利普顿太太走进来。她站在那儿,盯着他们两个人看,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出去。 
  两个钟头之后,道格拉斯·利普顿牧师大人在自家车库里自尽了。 
  霍尼听到这个消息时一下子就崩溃了,她不能相信所发生的事。 
  警长来到他家,向利普顿太太了解情况。 
  谈完之后,他找到霍尼。“出自于对他家庭的尊重,我们将把道格拉斯·利普顿牧师的死列为‘原因不明的自杀’,但是我要建议你他妈快点滚出这座城市,永远别回来。” 
  霍尼就是这样去了旧金山的恩巴卡德罗县立医院。 
  带着出自吉姆·皮尔森博士的热情洋溢的推荐信。 

  
  
第九章



  时间对佩姬而言已失去全部意义。既没有开端,也没有结尾,白天和黑夜以一种不间断的节律首尾相连。医院成了她的整个生活。外部世界则变为事不关己的遥远星球。 
  圣诞节降临,又过去了;新的一年开始了。在外面的世界,美军从伊拉克手中解放了科威特。 
  没有阿尔弗雷德的只言片语。他会发现他犯了个错误,佩姬心想。他会回到我这儿来的。 
  那凌晨打来的古怪电话突然停止了,就像它来得突然一样。佩姬感到一阵解脱,因为再也没有新的神秘的或者带有威胁性的事情落在她头上。电话恐吓事件差不多让她觉得好似做了一场噩梦……当然,这只是好似而已。 
  医院所循常轨继续让人觉得紧张狂乱。没有时间去了解病人。他们仅仅只是一些胆囊、破损的肝脏、折断的股骨和脊背等等。 
  医院是一座堆满机器妖怪的丛林——呼吸机、心跳频率监视器,电脑断层扫描设备、Ⅹ光透视机。每种机器都有其古怪的声响。有鸣笛声,有蜂鸣声,还有公用呼叫系统不间断的喊话声,所有这些响声混合成一种喧噪而疯狂的医学上所谓的声音异常。 
  住院见习的第二年标志人生进入了一个新阶段。见习医生们渐渐负起要求更为严格的责任,并且看到新一届见习住院医生的到来,心中对他们混杂一种既瞧不起又自鸣得意的感情。 
  “这些可怜的家伙啊,”凯特对佩姬说。“他们还不知道要经历什么样的道道关口呐。” 
  “他们会很快就发现的。” 
  佩姬和霍尼对凯特的情形越来越担心。她体重减轻,似乎心情沮丧。和她交谈时,她们会发现凯特魂不守舍、若有所思。时不时地,她会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每接到一个这样的电话,她的沮丧之情便更加恶化一次。 
  佩姬和霍尼决定坐下来和她好好谈谈。 
  “出什么事了?”佩姬问。“你知道我们都爱你,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愿意帮助你。” 
  “谢谢。我很感激,但你们帮不上忙,是关于钱的问题。” 
  霍尼惊讶地看着她。“你要钱干什么?我们哪儿都不去。我们根本没时间去买什么东西。我们——” 
  “不是为我,是为我弟弟。”凯特过去从没提起过她的弟弟。 
  “我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佩姬说。 
  “他在旧金山住吗?”霍尼问。 
  凯特有点犹疑。“不。他住在东部。在底特律。将来有一天你们会见到他的。” 
  “我们很乐意见到他。他是干什么的?” 
  “他算是一种企业家吧,”凯特含糊其辞地说。“他眼下有点背时,但迈克会恢复元气的。他总是这样的。”我向上帝祷告我说对了,凯特心想。 
  哈里·鲍曼原来在依阿华州一家医院当住院医生,后来才转到这儿来的。他是个脾气和善,无忧无虑,不厌其烦地想让所有的人都快活的人。 
  有一天他对佩姬说,“我明晚打算搞个小聚会。如果你和亨特大夫、塔夫特大夫有空的话,干嘛不来呢?我想你们会很愉快的。” 
  “好的,”佩姬说。“要我们带什么来?” 
  鲍曼笑着说,“什么也别带。” 
  “你肯定吗?”佩姬问。“一瓶酒,或者……” 
  “忘了这个吧!这是在我自己的小公寓里啊。” 
  鲍曼的小公寓结果却是一套有10个房间的顶层豪华公寓房,摆满了古式家具。 
  三位女士走进来,惊讶地注视着。 
  “我的上帝!”凯特说。“这一切都是从哪儿搞来的?” 
  “我运气不错,有个好爸爸,”鲍曼说。“他去世后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我。” 
  “那你还工作?”凯特觉得好生奇怪。 
  鲍曼笑着说:“我喜欢当医生。” 
  自助餐包括鳇鱼鱼子酱、肥肝肉馅饼、苏格兰熏鳟鱼、扇贝、蟹肉、青葱醋油沙司拌素菜色拉和克里斯朵香槟酒。 
  鲍曼说对了。她们三人的确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 
  “我怎么谢也谢不够,”佩姬结束告别之际对鲍曼说。 
  “你们星期六晚上有空吗?”他问道。 
  “有空的。” 
  “我有一艘小摩托艇。我想带你们去兜风”。 
  “听起来太棒啦。” 
  凌晨4点钟,凯特在值班室里被从熟睡中叫醒。“亨特大夫,3号急救室……亨特大夫,3号急救室。” 
  凯特疲劳得要命,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她揉着眼睛,驱赶睡意,乘电梯下楼去急救室。 
  一位听差在门口迎候她。“他躺在墙角的轮床上,疼得不得了。” 
  凯特向那人走去。“我是亨特大夫,”她睡意阑珊地说道。 
  他正在呻吟。“耶稣啊,大夫。你得想想办法。我的背疼死了。” 
  凯特忍住个哈欠。“你疼了多长时间?” 
  “差不多有两个星期。” 
  凯特看着他,心中好生困惑。“两个星期了?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他试着挪动一下,因为疼,就又缩回去。“跟你说实话,我恨到医院来。” 
  “那你现在怎么又来了?” 
  他的愁云为之一扫。“一场重要的高尔夫球锦标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你治不好我的背,我就没办法过瘾啦。” 
  凯特深深地吸口气。“高尔夫球锦标赛。” 
  “是呀。” 
  她尽量压抑住自己的怒气。“我来告诉你怎么办吧。回家去。吃两片阿斯匹灵,到早晨还不见好的话就给我打电话。”她转过身去,气呼呼地冲出房间,让他一个人呆在她身后瞠目结舌。 
  哈里·鲍曼的小汽艇原来是一条50英尺长的豪华游艇。 
  “欢迎登船!”他在甲板上一边说,一边和佩姬、凯特、霍尼打招呼。 
  霍尼羡慕地看着这条船。 
  “它真美,”佩姬说。 
  他们沿着海湾游弋了三个小时,享受着温暖灿烂阳光之下的白昼时光。这是几个星期以来他们头一回能这样轻松一下。 
  当他们在天使岛边抛下锚,吃着美味可口的午餐时,凯特说:“这才是生活,咱们干脆别回岸上得了。” 
  “好主意,”霍尼说。 
  总而言之,这像是天堂里的一天。 
  回到甲板上时,佩姬说:“我没法告诉你们我今天过得有多么快乐啊。” 
  “这是我的荣幸。”鲍曼拍拍她胳膊。“我们还要再来,什么时候都成。你们三位永远都是受欢迎的。” 
  多可爱的男人啊,佩姬心想。 
  霍尼喜欢在产科工作,这是个永远处于喜庆之中的,充满新生命和新希望的病区。 
  头一遭当母亲的都显得急切与心忧。过来人则巴不得赶快熬过这一关。 
  有位马上要分娩的女人对霍尼说,“谢天谢地!我总算又要能看见自己的脚趾头啦。” 
  如果佩姬记日记的话,她就会用红笔标明8月15日这一天,把它当成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因为就在这一天,吉米·福特来到她的生活里。 
  吉米是医院里的一名杂工,有着佩姬所曾见过的最为灿烂的笑容和最和善的品行。他矮小瘦弱,看上去只有17岁,实际上已经25岁了,在医院的走廊里来来去去就像是一阵欢快的小旋风。没什么事能让他烦恼。 
  吉米·福特爱说笑话。 
  “你听说过一个用支撑架固定身体的病人吗?”他旁边病床上的一个家伙问他是干什么营生的。 
  “他说,‘我是帝国大厦擦窗户的’。” 
  “另一个家伙说,‘你什么时候不干的?’” 
  “‘往下降到一半时。’” 
  于是吉米露出牙齿笑起来,急忙走开,又去帮助别人。 
  他崇拜佩姬。“有朝一日,我也要成为一名医生。我希望能像你一样。” 
  他会给她带些小礼物来——糖果啦,充气玩具啦。随着每份小礼品都会有个笑话。 
  “在休斯敦,有人叫住一个行人并问他,‘有什么最快的办法进医院?’” 
  “‘只要说德克萨斯州的坏话就行。’” 
  这些玩笑挺蹩脚的,但吉米能让它们听起来滑稽可笑。 
  他会和佩姬同时到达医院上班,或者骑着摩托车追上她。 
  “病人问,‘我的手术危险吗?’” 
  “外科医生说,‘不,200美元别想作危险的手术。’” 
  说着他就骑跑了。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佩姬、凯特和霍尼在同一天休息,她们三人就会结伴外出寻访旧金山市容。她们去过荷兰磨坊,日本茶园,渔夫码头,乘过缆车。她们在何伦剧场看过戏,在后街的女士邦主餐馆吃过饭。所有的侍者都是印度人。让凯特和霍尼吃惊的是,佩姬用印地语同他们打招呼。从这一刻起,这家餐馆就像是她们自己开的了。 
  “你到底是在哪里学会说印度话的?” 
  “是印地语,”佩姬说。她有些踌躇。“我们……我在印度住过一段时问。”一切好像还在眼前,栩栩如生。她和阿尔弗雷德正在阿格拉,凝视着泰姬陵。沙迎汗为他妻子建造的。花了20年时间,阿尔弗雷德。 
  我会为你建造一座泰姬陵。我不在乎要花多长时问。 
  这是卡伦·特纳。我妻子。 
  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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