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的沉沦与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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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的沉沦与新生-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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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思渊也留意起这样的场所,随时准备从中淘出管中窥豹的文章来。
    他走进蒙妮娜咖啡屋,齐慧娟看见他,笑容可掬地朝他挥挥手。
    齐慧娟今天一改“上班族”的装束,一身时尚的休闲装,随和而轻捷。她淡淡
眼影,淡淡的唇红,浑身散发一股幽幽的化妆品的芬芳。一洗往日纺织厂挡车工之
疲惫,也没了奥菲斯小姐的拘谨,倒像是钟鸣鼎食的大家闺秀。
    郑思渊在她对面坐下,看看她,玩笑着说:“齐小姐,今天有何见教?”
    齐慧娟抿嘴一笑:“晓琳大姐没对你说吗?”
    “她不肯说,只说你会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搞得如此神秘?”
    “直说了吧,”她正正身子,“想求你给写篇表扬稿,在你们晚报上发表一下。
这对你是举手之劳,想必不会推辞吧?”
    “你要表扬谁?”
    “晓琳姐表哥表嫂呀,当然也是你的!”
    齐慧娟索性摊开了,说康庄夫妇直接抱养那私生子不太合适,为掩人耳目,佯
装收养弃婴,报纸上披露一下,他们在单位也好说,落个好名声,同时也好去辖区
派出所申报户口什么的。这样,对私生子的生母也算落字为凭,日后不好反悔,自
然也免了招致闲言碎语。
    齐慧娟说过,讨好地一笑,“郑大哥,咋样,帮个忙吧!”
    郑思渊先是隐隐吃惊,继而笑而不答。他清楚,这一准是齐慧娟想出的鬼点子,
当然康庄夫妇也有难言之隐。
    “哎呀,说话么,你到底帮不帮,写几句话的花边新闻也行啊!”
    郑思渊啜了口咖啡,说:“报纸是公众舆论的阵地,这种事恐怕不易……”
    “你是记者部的头儿,又是版面负责人,这点小事在你手里不小菜一碟么!”
    “正因为这样,我才更应该严格……”
    “别唱高调,你就说帮还是不帮吧?!”
    “你知道,我们报社是主编负责制,每条新闻都要经他严格把关,这是报社的
制度;倘若所发稿件失实,是要负责任的……”
    “你别跟我卖关子,我不信连一条花边新闻,他主编大人都要过过篦子;再说
了,又不是让你搞虚假报道,这是事实存在嘛!”
    郑思渊默了一会儿,说:“对不起,这个忙我的确帮不上。”
    齐慧娟略略一怔,慢慢站起身,说:“好吧,那咱们就AA制,你喝的咖啡,请
你自己付账吧,恕不奉陪!”
    “不,全由我买单!”
    “呆子!”
    她横他一眼,拂袖而去,一时弄得他好不尴尬。
    过后,齐慧娟没再找郑思渊,她心目中的“老夫子”是个既正统又呆板的报人,
她只好另辟蹊径。而郑思渊见她一下没了踪影,陆晓琳也一如往常,没再提及收养
那私生子的事,不免觉得蹊跷,便试探着问陆晓琳:“最近怎么没见小齐来了?”
    “谁像你那么自在,人家忙着呢。”
    郑思渊呆了一下,说:“那孩子的事……”
    “你还知道关心?”她话里有刺。
    “我不过随便问问。”
    “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什么意思?是收养进展正常?还是……郑思渊想想,反倒觉得不正
常,她们一定有事背着他。
    果然,一星期后,他在报社办公室又接到齐慧娟打来的电话。
    “喂,我是郑思渊。”
    “报纸看了吗?”
    “哦,是慧娟呀。什么报纸?”
    “你的报纸呀!”口吻中暗含嘲讽。
    “是今天的吗?”
    “不,昨天的,就在你的社会版。”
    他心中一梗,预感到什么,但又一时摸不着头脑。
    “没看,你就找来看看吧,好好学习一下,我的马列主义大记者!”咔,齐慧
娟挂上了电话。
    他痴了一下,立刻仍下电话跑去翻寻昨天的晚报,眼睛慌慌张张在社会版上搜
索,目光在报缝里一则简短的花边新闻上滞住,那刺目的标题戳得他一个惊怔。

    大学讲师收养弃婴受好评
    近日来有读者纷纷投书报社,表扬C大中文系讲师康庄夫妇。
    本月20日晚,有人在市复兴路口拐角处弃一未足月女婴。当时,许多过往行人
在此围观,却无一人上前救助。C大中文系讲师康庄夫妇骑车途径这里,见此情景,
毫不犹豫地将这被遗弃的女婴抱回家中收养,视如己出。如今这个被遗弃的女婴在
他们家里生活得很好。康庄夫妇表示,他们一定要让这孩子感受到父母的温暖,要
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C大学师生对康庄夫妇这一善举,深表赞赏。

    “无稽之谈!”
    郑思渊愤然摔下报纸,整个儿塑住。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那分明是铅印
的事实。他不能不承认,齐慧娟在他麾下戒备森严的社会版钻了空子。面对这一事
实,他自认败了,败在齐慧娟手里(或许陆晓琳也参与了此事),她真是个神通广
大无法无天的女人!他暗暗恼火,觉得自己受到戏弄,想去找社会版的编辑查一查,
看看到底是谁为齐慧娟开了后门。但他转而一想,又觉得这样做太无聊了,恐怕社
里编辑也蒙在鼓里,于不经意间让她钻了缝隙。唉,他重浊地叹了声,继而,又忍
不住反省自身,扪心自问:是不是自己的办报思想太死板,缺乏必要的灵活性?大
千世界,芸芸众生,无奇不有,作为报界的人,社会版难道就不可以抓抓这个“奇”
字?然而,虚假的“奇”事,是绝不能容忍的!倘不了解内情,读者兴许还真会被
康庄夫妇的善举所感动呢。他忽然有些啼笑皆非,好像自己也参与了这场骗局。
    郑思渊回到家,将那份晚报朝陆晓琳面前一扔,说:“这事你知道吗?”
    “什么事?”
    郑思渊指指那条花边新闻,“就是这个!”
    陆晓琳低眉一看,不觉扑哧笑了。
    “你还笑,这是弄虚作假、欺骗读者!”
    “你别耸人听闻好不好……”
    “耸人听闻?说到底这就是一种欺骗,舆论欺骗!”
    “你知道事实吗?”陆晓琳口气软下来。“事实上,表哥表嫂就是从马路上拣
来的,他们收养弃婴,难道就不该受到表扬?!”
    郑思渊无言以对。说实在的,在那私生子的事上,他一直是个局外人,其中原
委,他丝毫不知。
    “好,那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去问慧娟好了,都是她一手导演的。谁让你死正统,拒人以千里之外!”
    郑思渊哭笑不得,心想这齐慧娟真鬼,她虚拟了一个事实,演了一出戏。她可
称得上是位天才的小说家,善于制造曲折离奇的故事。
    一纸铅印的事实,铸就了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这是郑思渊始料未及的,它充
分显示了作为女人的力量。

    4

    这以后一连数月,齐慧娟突然没了踪影,再不见她来找陆晓琳。该不是为那则
“导演”的新闻,跟郑思渊种下芥蒂了吧?郑思渊暗下想,忽然不安起来,憋了憋,
还是忍不住问陆晓琳:“小齐,这好一阵儿没来咱家,该不是生我的气了吧?”
    “心虚了?”陆晓琳笑笑,“不碍你,这年头人人忙得连轴转,谁像你成天守
着一张报纸啊!”
    “她都忙些什么?”
    “我能知道,她人跟一阵风似的!”
    “说的也是,她这人就是一辆风车,有风就转,无风也晃……”
    想谁来谁。说话没两天,齐慧娟真一阵风地刮来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齐慧娟一身华贵的皮装,与往常的她判若两人,闹得郑思渊夫妇大吃一惊。
    齐慧娟一进门,见了陆晓琳就扑上去抱住,好一阵儿亲热、笑闹,说:“大姐,
真想死我了!”
    陆晓琳手指点她一下额头:“鬼丫头,你死哪儿去了,还嘴跟膏蜜似的,想大
姐,咋不见你来?!”
    “我这不来了么,今儿是专门来给你们送请帖的。”
    她从随身带的坤包里抽出一张印刷精美的帖子,递给了陆晓琳。这是一张奇怪
的请帖,无落款、无事由,只写着恭迎×月×日届时光临大观园酒楼的字样,简直
莫名其妙。
    陆晓琳看看说:“慧娟,你又捣什么鬼,这到底是谁请客、又为啥请客呀?”
    郑思渊拿过请帖一看,也觉莫名其妙。
    齐慧娟扑哧一笑,“你们一块儿去了,不就知道了——哎,咱可说定了一块儿
啊!”
    陆晓琳见她急着要走,说:“还没坐一下,你就急着走啊?”
    “我今儿还有点事,改日有空咱好好说说话!”
    说过,她又一阵风地刮走了。
    郑思渊若有所思,“你还没看出来,她那么神通广大,该不是事业上又发达了,
才生法儿请客的。”
    “不会吧?”
    “那还会是啥?”
    “唉,”陆晓琳懒得猜哑谜。“慧娟不是说了,去了不就知道了,谁知这死丫
头捣什么鬼!”
    “你准备去?”
    “干吗不去,咱这‘六七等人’,隔三差四解解馋的,让你白吃你还不愿意啊!”
    大观园酒楼是皋城市内首屈一指的饭庄,所谓集天下之名厨,聚海内之佳肴。
不是重大喜庆日子,除一掷千金的公款吃喝,或是腰缠万贯的大款们挥霍,一般人
不会到此摆阔,让那钱溅油花儿。
    郑思渊夫妇“届时光临”,俩人各怀心事。郑思渊是抱着来猜谜的心请赴宴的。
作为记者,他喜欢猎奇;作为小说家,他喜欢悬念,他今晚就是准备解开齐慧娟布
下的悬念的。走进游戏,是令人愉快的,能解开游戏之谜,更是一种身心的愉悦。
陆晓琳呢,自然也是出于一片好奇。不过,对于慧娟的邀请,她从不会拒绝的。
    齐慧娟早早就在酒楼恭候了。她站在门厅一侧东张西望,等待客人莅临。见他
们双双来临,心下一松,忙喜咧咧地迎上去。
    “都到齐了,就差你们了。”
    陆晓琳碰她一下,“来的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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