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的沉沦与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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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的沉沦与新生-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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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报道,并配发过新闻图片。它一度是皋城住房改革的先导。公寓的住户大多为市
场竞争中崛起的新贵们,冷媚居然也住在这里,这对郑思渊很是个意外。她的“家”
真的在这儿吗?或许它只不过是她一个临时的“窝”。
    他急于见到她,有些急不可待。他想跟她好好聊一聊,开诚布公,推心置腹,
这想法完全是下意识的,但他却难以遏制。因而,他一走上大街,便跳上一辆的士,
直奔福星大厦而去。
    在车上,他闭着眼,默默地想,冷媚这回主动邀请他,没选择公共场所,而直
接让他去她的私人住宅,这表明她愿意对他敞开心灵的大门,或者说她有重要的、
不愿言于他人的话对他说。她对他是信赖的,至少她已将他看作一个可以倾诉衷肠
的对象。这不能不让他感到一阵欣喜的颤抖,他觉得自己就要拉开一个他渴望窥视
的、女人隐私的抽屉。
    的士在福星大厦前停车线内煞住。他付了车费,钻出车,正了正衣襟,仰头朝
直冲云霄的大厦望去。他眼睛凝滞在10楼的某个窗口,良久地注视了一会儿,这才
抬腿步入一侧的楼门,上了电梯,揿下“快制”的开关。
    电梯徐徐上升,到了10楼,拐了个弯,他便来到她的门前。门上镶着她电话中
告诉他的房号。他顿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按响了门铃。少时,房门打开,冷媚
呈现在他面前,同时她的世界也骤然向他洞开。她见他,脸上荡起笑的涟漪,可这
涟漪并没荡去她往日积淀下的忧郁,那忧郁残存在她黑幽幽的眸子深处,让人一眼
难以见底。
    “你来的真快,快请进。”
    她手臂妩媚地甩出一个邀请姿势。
    他一笑:“这是你的家?”
    “不像吗?”
    “太奢侈了点吧。”
    “郑先生真会开玩笑。”
    这的确是一个金碧辉煌的世界。他眼睛审慎地浏览起这室内的陈设。他站的这
间大概是会客厅,与她的忧郁极不协调,布置得气氛相当热烈。猩红的沙发、枣红
色的羊毛地毯,连窗幔选择的也是耀眼的红色;靠窗一侧竖一方白色的冰箱,与这
热闹的红色构成刺目的反差。更为引人注目的是那精巧玲珑的酒柜,里面陈列着琳
琅满目的洋酒,人头马、马爹利、金汤尼斯等,简直像个小酒吧。这些洋玩艺要在
酒吧可就值了大价钱了,他大大惊讶于她的奢华,内中又对这些来路不明的奢华感
到一阵厌恶,仿佛上面沾满用肉眼看不见的病菌。
    “您请坐。”
    她手指指沙发,他顺势坐下,看见旁边桌几上放着一个压倒的镜框。她去冰箱
取水果,乘此间隙,他伸手翻看了一眼那镜框,只见里面镶着一张照片,一位英俊
的男青年,嘴角漾出一丝自信而矜持的微笑,背景是莱茵河畔的埃菲尔铁塔。
    他心里格登一下:难道他就是天赐的生父?那个出国留学镀金的薄情郎?!
    这时,她转身取来水果,他立刻接下镜框,不意却发出响声。她看见了,脸色
一暗,又佯装不在意的样子,朝他笑了笑。
    “您请吃水果。”她把果品篮放在他旁边的桌几上,顺手拿起那镜框,仿佛在
为他腾地方,转身放到一侧矮柜的抽屉里。他脸陡然火辣辣发涨,就像偷看别人隐
私时,被人一把抓住。
    她再转身时,见他仍呆愣愣坐着不动,嘴角弯了弯。“您怎么不吃水果?来,
我来给您削。”
    “不客气,”他伸手去兜里摸烟。
    “您看,我忘了您会抽烟的。”
    她又匆忙转身,不知从哪儿找出一包健牌烟,开启了封口,弹出一枝,递到他
嘴边。他咬住那烟点燃上,狠狠吸了口,以掩饰自己的窘迫。谁知那烟大冲,一下
顶在嗓子眼,呛得他咳个不停。
    “您不习惯这烟。”
    她走过来,坐到他旁边的另一个沙发上,伸手拿起一个苹果,刀锋在苹果上灵
活自如地旋转,一会儿功夫,那苹果像剃了头似的被剥去一层皮,露出水灵灵的果
肉。
    她递给他,“吃个苹果吧,烟还是少抽的好。”
    他不好不接,掐灭了烟,埋头咬了一小口,然后细嚼慢咽,生怕噎住似的。她
静静地看他吃,就像看一个贪嘴的孩子。他受不了她那种目光,那目光像有无数只
柔软的小手,在他身上轻轻摩挲。他停下咀嚼,侧脸看她,她不好意思地转过脸,
捏出一枝烟,默默吸起。她也在掩饰自己。
    他和她默无声息地僵持、枯坐着。他熬不住,轻轻咳了两声,咳声提醒了她,
她终于打破了沉默。“那天,在丽都……我,撒谎了。那些东西、还有汇款都是我
……但我毫无恶意,只是……”
    她回过脸看他,正撞上他的目光,立刻缩了回去,眼睛死盯在一处,说:“我
不知道,当时我为什么要对你撒谎,后来细想想,我是怕……怕你们……”
    她深深埋下头去。
    他宽慰她说:“这我能理解。”
    这话显然鼓励了她。她抬起头,有些激动地说:“我太孤独了,一个人静下来
的时候,我就特别想……天赐。”她突然转脸看他,几乎叫喊起来:“她是我的孩
子,我不能不见她,我……不能!”
    他顿时被她震住了,木木地看着她。她昂昂头,也看着他,瞳孔里燃烧着一种
祈求、一种渴望。“你懂吗?”
    他不知该对她说什么,他感到她对他的祈求。可她祈求他什么呢?是想通过他
夺回天赐?这……简直不可想象!
    “请你不要阻止我,可以吗?”她近乎楚楚可怜地哀求说。
    他没有权利答复她;况且,她这要求太奢侈了,他必须顾及到天赐现在的父母,
顾及到他妻子陆晓琳的家族……
    他模棱两可地说:“我理解。”
    显然,她对他的回答是不满意的,她仍死死盯住不放,说:“我不光要理解,
我要……天赐是我生的,我要……”
    她的得寸进尺,令他目瞪口呆。“你不好这样的……我可以不阻止你,但我不
能保证天赐的父母,也就是康庄夫妇……”
    “你这样说,我很高兴。”许是他话里的余地,让她看到希望,她两眼放光,
似乎得到某些满足。“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不会不答应我的;至于天赐的养父母,
我会……找他们谈的。”
    她说得很轻松,口吻充满自信,仿佛掀去他这个绊脚石,她就再没什么障碍了。
她想得太天真了,只从做生母的角度考虑,总觉得见自己的女儿,天经地义。她没
考虑到自己已失去做母亲的资格,从她遗弃天赐那天起,她就将这资格拱手交给了
别人。在这一点上,她是不可饶恕的;再说,康庄夫妇能容得下她这份感情吗?
    他忍不住笑了,为她的天真。
    他说:“你最好不要去。”
    “为什么?”她吃惊地看着他,目光延伸出两个偌大的问号。少时,她像是明
白了什么,问号倏地消失,眼中一片混沌,脸色苍白,透出那种可怕的、闪烁着森
森寒光的悒郁。她沮丧地垂下头,咬得嘴唇发白。“是的,我没有资格了……”
    她说出了他想说没敢说的话,他觉出她的心被什么撕裂了,在痛苦的颤栗。他
想转换话题,调和一下眼前令人窒息的沉闷。他想到刚刚看见的那张照片,忍不住
问:“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照片上的那青年就是天赐的生父吧?”
    这话问的要多蠢有多蠢,它无疑是致命的,正好戳到她的疼处,至少也是她最
为脆弱、最容易遭到毁坏的敏感区。可话已泼出,无法收回。
    她猛然抬起头,出乎意料的冷静。“是的。”
    他暗暗一阵惊喜,“你们现在还有……书信来往?”
    “是的。”
    “这么说他并没抛弃……你?”
    “不,他已经结婚了,跟一个法国女人。”
    这太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她谈论起他,竟像谈论一个陌生人。他恍若一
下触摸到她灵魂的扉页,就要掀开它,去读里面掩藏着的秘密……
    “所以你才这么作践自己,折磨自己?你就不能改变眼前的生活吗?你并不孤
独,你的朋友齐慧娟,还有我、我们大家都很关心你……”
    她冷冷一笑,又恢复了起先的面孔,说:“您关心我?郑先生,谢谢你的好意!
我明白你们男人需要什么,”她嘴角浮出一丝鄙夷:“你以前也曾向我暗示过,不
是么,来吧,我会让你满意的。”她站起身,朝一侧卧室走过去。
    他被她弄懵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就别装正人君子了,你三番五次地来找我,不就为这个么?我满足你,我
欠你的情,正好可以补偿,我最了解你们男人!”说着,她当着他一件件脱起衣服,
笑微微地看着他,那目光不无一种冷蔑、鄙夷。
    蓦地,他觉得受到污辱与奚落,脸涨得青紫,霍地跃起身,咆哮说:“请你自
重!”
    他转身朝门外走,忽听哇的一下,内室爆出一声撕心裂胆的嚎啕。

    



 
                                第九章

    1

    钟木西行而去,临行前留下话,叮嘱郑思渊和杨飘通力合作,尽快把电影脚本
拉出来。等脚本写出,立刻电告于他,说:“我静候佳音,随时准备南下。”
    钟木飞走时,杨飘、白薇去机场送他,郑思渊没有去。他原先答应杨飘说去的,
临了却突然改变了主意。这突然的变故,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怕再看见那种庸
俗不堪的场面,还是怕降低自己的人格?
    这之前,杨飘曾私下说:“钟木要走了,咱们得给他加点油。”
    他知道这“加油”的意思,就是送点礼给钟木,可他当时当着杨飘故意装糊涂。
“加什么油?”
    杨飘见他心下吝啬,一笑,说:“好了,这事由我来办,到时你总得去机场送
送钟木,就算礼节性的。”
    他勉强点了头。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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