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的沉沦与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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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的沉沦与新生-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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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喝了点,瞧你酒气喷人的样,”陆晓琳端起职业架子,“当心你自己的肝
脏!”
    他看见桌上的礼品,“谁来过?”
    “慧娟。”
    “她有事?”
    “人家把东西给退回来了。”
    “冷媚?”
    “还能是谁!”
    他大惑不解,“她是嫌少,还是……”
    “我能知道人家怎么想的。慧娟说,它不愿收,是怕担当不起。鬼点子可真多!
就说上午吧,明明自己服药自杀,却说睡不好觉多吃了点药,明摆着说瞎话!退回
来也好,她这种人,还是少掺搅的好!”
    郑思渊倒能理解,“你给她做了不少事,她要是收你了东西,更过意不去,这
也是可以理解的。多承别人的情,也不是什么好滋味啊!”
    “谁让她承情了,让她这种人承情,我还嫌丢人呢!”

    



 
                                第六章

    1

    初次相识,冷媚便给郑思渊烙下深刻印象。她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尤其涂有
深重眼影、忧伤而哀怨的眸子,时时在他脑海中浮动、游弋,久久挥之不去。
    冷媚吸引了他,他说不清为什么,是她坎坷的命途,还是她的身世遭遇?都是,
好像又都不是。他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漩涡,并被这漩涡挟裹着、压迫着,身不由
己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的确,她是美丽的,简直媚入骨髓,美丽得令人惊讶;同
时,这美丽又蒙着一层迷离的冷漠、忧郁,透射出咄咄逼人的气质,更具夺魂掠魄
的潜在魅力。
    生活中常常出现这样的情景,一些女人过目即忘,一些女人却让人只见上一次
就没齿难忘。冷媚就是那种一见便让人刻骨铭心的女人。诚然,郑思渊对她并不存
非分之想,他内中只有一个明确的欲望在蠢蠢蠕动,那就是再见上她一面,哪怕仅
仅一面。这想法很古怪,像一条蠕动着的小虫,可他恰恰被这古怪的想法蛊惑着。
    由于齐慧娟的缘故,她不可能、也不愿意再为他安排与冷媚见面的机会。他不
知冷媚的居处,这倒无关紧要,只要想见到她,他只须走进她们那种人的生活圈子
就行。无疑,她的生活圈子是狭窄的,去旋转餐厅、洗桑拿浴、泡迷幻酒吧、癫狂
太空舞厅、或是应招去某个别墅小区……这些,几乎是她们日复一日的生活内容。
他时不时去那地方走走,不难碰上她。为此,不妨充上一回大款,去酒吧包房一掷
千金,好好“采访”一回。不,这些都不是他该有的作为!
    他和她同在一个城市,天地再大,也总有碰面的时候。还是顺其自然的好。这
种机会随时都会有的,这真要看他的运气了。冷媚是块大文章,他不会轻易丢手的。

    2

    又是一个下雨的日子。
    傍晚时分,郑思渊和报社的几位同事合撑着一把雨伞,闯进一家叫丽都的酒吧。
因他写的一篇“豆腐块”撞上华东地区短新闻评比的优秀奖,报社一帮穷秀才非逮
住撮一顿不可。他不是吝啬鬼,从兜里掏出奖金,朝桌上一拍,说:“狗日的,吃
了它!”他们刚落座,一位涂脂抹粉的服务小姐,就笑容可掬地递上菜单,几位馋
猫就争着抢着点自己喜爱吃的菜,独独不问他的胃口。反正吃别人的不心疼,他只
好由着他们宰了。在他们为一盘小菜争执不下的时候,他眼睛悠闲地在这豪华幽雅
的酒吧里兜了一圈。倏地,他的目光顿住,死死凝固在不远处的一张餐桌上。
    不错,他看见了冷媚。
    冷媚独自一人枯坐在与他隔一张桌的地方,手夹着一枝摩尔烟,一口口喷吐,
像焦灼地等什么人。她无疑在等一个男人,等待“出售”自己,出售给一个肯花大
价钱寻欢作乐的男人。他在寻找着“猎物”。
    这时,她眼睛飘过来,目光冷幽幽,且迷离恍惚,从他脸上掠过,重又飘落在
她桌上那束装饰性的绢花上。她对周围的人都漠不关心。
    他被她目光牵引,不由自主站起身,朝她桌位挪去,步态毫不迟疑。他站到她
的桌旁,遮了她的视线,她这才抬脸看他,略略一个愣怔。
    “你还记得我吗?”
    她礼貌地站起身,“郑先生,怎么会记不得呢。”
    他心下一松,觉得倒没碰壁。
    她嘴角泛出一汪浅笑,笑容泉水般明亮,含着些许暖意,“您这是……”
    “哦,我跟几位同事随便来坐坐——你等人?”
    “不,我也随便坐坐。”
    他指指她对面的座椅,“我能坐下吗?”
    她一笑,“当然可以。”
    

    他绕过去坐下,刚落座,就听她说:“要喝点什么吗?”
    “不,我只坐一会儿。”
    她又老话重提,“那件事,我还要说多谢先生您的关照了。”
    “不必客气,”他突然壮起胆说,“我坐这儿,不会影响你吧?”
    “您指什么?”
    刚才的话太唐突,他立刻改回又说:“我是说希望有机会跟你单独坐坐。”
    她咯咯笑了,“您开玩笑吧,先生您会是那种人么!”
    显然,她误解了他话的意思。他不禁有些赧然,急忙解释说:“我说的只是单
独坐一坐……”
    她沉默了一下,抿嘴一笑,“可以,我随时为您服务。不过对您,我不收费,
就算对您的报答。”
    她还是把他的话听歪了。但她的回答,还是让他觉得暗暗热血沸腾,他明白了
她话的意思。他绯红了脸,嗫嚅说:“我不是那个……”
    可恨的是,还没容他将意思对她表达清楚(其实,他很难表达得清楚),他的
那帮不识相的朋友,就大着嗓子喊:“老郑,开宴了!”
    他顿觉很是扫兴,可又不好赖着不过去。
    他朝她无奈地笑笑,“你坐,咱们有机会再聊,我过去了。”
    她点点头。
    他恋恋不舍地回到自己的桌位,他们便纷纷向他刺探,“那女的是谁?”
    “一个朋友。”
    “哎呀,她可真漂亮啊,比电影明星还漂亮!”
    有人质疑,“朋友?老郑你可真艳福不浅呀!”
    他装作愠怒,“不可乱说!”
    大家立刻缄口,埋下头大吞大咽,搅得满桌子嘁嘁喳喳舌头响。他忽然没了食
欲,捏着筷子,看他们如狼似虎,大肆饕餮。
    蓦地,他看见一位衣着朴朴素素的年轻女人,朝她的桌位走过去。她看见那女
人,眼睛一亮,慌忙立起身,殷勤地替她拉开座椅,寒暄了几句,然后俩人相对而
坐。
    这时,服务生开始给她们上菜。菜很简单,只四个小碟,菜色极鲜亮,许是昂
贵的那种。她们慢慢吃起,小声嘤嘤地说话,俩人像是很熟,自然没了许多客套。
他发现冷媚的脸上一扫忧郁,始终洋溢着暖融融的微笑。那女人一定给她带来令人
欣喜的好消息。什么消息呢?竟让她如此愉快?
    为不致同桌人疑心,他不得不收回目光,装模作样吃上几口。可他眼角余光仍
然被她紧紧牵扯着,仿佛挣也挣不断。忽然,他瞟见她从坤包里掏出一打钞票,默
默推到那女人面前。女人看看,又推还给她。她突然很激动,不由提高声音,“你
一定得收下,这是你应得的,不然怎让我心安理得。我已经够麻烦你的了,请你能
理解……”
    她又将那钱推过去。这回,女人没拒绝,说了句什么,然后将钱收起。她立刻
转忧为喜,掏手绢揩了揩眼角。而后,她招来服务生,付了账,又对那服务生交待
了些什么。她站起身,女人也随之站起。她朝他这儿看了一眼,恰好碰上他的目光,
她默默朝他点了下头,然后和那女人一块儿走了。
    那女人是她什么人?她俩是什么关系?她干吗要送钱给她,那女人又凭什么收
她的钱?难道那女人是拉皮条的?不像,她是那么朴素。这谜一般的女人、谜一般
的问题突然纠缠起他。
    “喂,想什么呢,不快吃,我们可一扫而光了!”
    他愣过神,见桌上已杯盘狼藉,风卷残云一般。恰在这时,服务小姐雪中送炭,
又端上几盘菜来,件件上档。
    大家一愣住,“菜上够了,再上可不给钱了!”
    小姐一笑,“你们哪位是郑先生?”
    大家将目光转向他,“他是——哎呀,老郑你也太客气了!”
    他如坠云雾之中。
    小姐说:“这就对了,这是刚刚那位冷小姐特意安排给郑先生上的菜。”
    服务小姐把菜一样样摆在桌上,收拾起空盘,翩然而去。立刻,他便成了大家
群起而攻之的对象。他们一个比一个粗俗,差点把裤裆里乌七八糟的话,都掏出来
扔给他。“好呀老郑,真有人心疼你啊!说,嫂子哪点对不起你,你还在外边招蜂
惹蝶的,快老实交代!”
    “是啊,还真没想到,老郑你人老可心不老啊!”
    他笑着,一掷筷子,说:“都胡拉什么,我可是清白的!”
    这偶然的邂逅,冷媚给他丢下一个谜,匆匆走了。他陷入这谜中,久久难以索
解。后来,他在那篇《沉沦女》中这样写道:“她扔给我一个谜,手里攥着谜底走
了,同时攥走的还有我一颗难以追索的心。如果说生活本身就是个谜的话,她把我
们每个人都扯进这谜里,让我们迷茫、困惑、徘徊、追索;谁解开了这个谜,谁便
解开了这乱麻般的生活……”

    3

    康庄夫妇的来访,是郑思渊于丽都酒吧巧遇冷媚一星期后。他们的到来,又给
郑思渊带来一个谜。
    康庄作为大学中文系讲师,平素埋头于故纸堆,钩沉索隐,沉潜于唐宋诗词;
课余时间,又忙于笔墨耕耘,著书立说,少有闲暇来表妹陆晓琳家走动。张荔也是
醉心于事业和学问的女人,视时间为生命,极不善于交际。这对不速之客,于星期
天突然光临,让郑思渊夫妇很感意外。
    无事不登三宝殿,既来烧香就是求佛的人。果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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