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匠情挑Fingersmith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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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匠情挑Fingersmith (下)-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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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道,“出去?”
  “你家人是谁?”
  “什么?”那壮汉已转过身,朝着我们走回来了。我又扬起手,招招手。“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对他说道,“先生?我上哪儿能找到克里斯蒂医生?请问你,先生?”
  “安静点!”他又是这句,加快了脚步。
  我身边的女人将手放在我胳膊上。
   “你一定很熟悉,”她说道,“肯辛顿的公园。”
  “什么?”我说道。“没有。”
  “我敢说那些树林都绿意盎然。”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都没见过。”
  “你的家人是谁?”
  那壮汉已走到窗边,然后转过身来,抱着胳膊。我本来又把手举起来了,可这会儿我又放下了。
  “我的家人都是贼,”我满怀悲伤地说道。
  “噢!”女人们都一脸惊异。“奇怪的姑娘……”
  我身旁的那个女人却招手叫我凑近些。“你的钱都不见了?”她低声说道。“我的也一样。不过你瞧这儿。”
  她给我看她的戒指,拴在细绳上,戴在脖子里。金灿灿的,少了些个宝石。
  “这是我的资产,”她说道。“这是我的养命钱。”她将戒指塞进衣领,又摸摸鼻子,点了点头。“我的姐妹们把剩下的都拿走了。不过他们得不到这个!噢!得不到!”
  之后我再没跟别人说话。午餐结束后,护士带我们去了一个小花园,让我们绕着花园走一个钟头。那花园四面都是围墙,有一扇门,也锁起来了。不过,我们可以从门栏杆里看到花园的另一边,那是就是医院所在的院子。那边有很多树木,有些树木离院墙很近。我将这些记在心里。我这辈子还没爬过树呢,不过这能有多难呢?要是我能爬上高高的树枝,我甘愿摔断双腿,也要冒险一跳,只要能跳到自由世界。要是萨丝贝太太没能事先赶过来。
  不过,当时,我也还是以为,我应该跟克里斯蒂医生申明原因。我打算让他知道我有多疯狂。在花园里走到最后,一阵铃声响起。我们被带进屋子,他们让我们在一个大房间里坐着,房里有股煤气味儿,他们称之为客厅,一直坐到午茶时间;然后我们又回到房间,被锁在房里。
  我运转着——仍在抽搐,仍在出汗——一直一言不发。别的女人——伤心的皮瑞斯太太,苍白的威尔森小姐,和贝蒂——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等他们都用完水,我到洗手台前洗了脸和手;等他们都用过牙刷,我才刷了牙;我还将那件可恨的衣裳叠整齐,将睡衣扯到身上;培根护士言语含糊地说完一段祷文,我跟着念了阿门。
  可就在此时,斯皮乐护士拎着一桶茶水走到门口,给我倒了一盆,我接过茶水,却并没有喝下去。等我觉得没别人看见时,我把茶水都泼到地上了。茶水流了一下,便渗到地板缝里。我脚踩在泼茶水的地方,再抬眼一看,看到贝蒂正望着我。
“弄得到处都是,”她大声说道。她声音像男人一样。“不学好的东西。”
  “不学好的东西?”培根护士转过身来说道。“好了,我知道说得是哪个。上床去。快点!快点!你们全体。上帝保佑我,这过得是什么日子啊!”她会像个发动机一样,轰轰隆隆不停呼喝。那边所有的护士都会。而我们则必须安安静静的。我们必须静静地躺着。如果我们静不下来,他们就过来掐我们,或者赏我们一记耳光。——“你,莫德。”第一个晚上,听见我辗转反侧又瑟瑟发抖,培根护士说道,“不要动了!”
  她坐着看杂志,她那盏灯的光刺得我眼晕。甚至,过了好几个小时之后,等她放下杂志,摘掉围裙,脱了衣裳,钻进了被窝,她还是让那盏灯亮着,这样一来,如果我们夜里有什么动静,她就能看见我们了;她上了床就睡着了,还扯起了呼噜。她呼噜的声音好象锉刀在挫铁块一样,让我的思乡病比以往更甚。
  她上了床还带着她那串钥匙,人睡着了,钥匙链就系在脖子上。
  我躺在床上,手里紧紧攥着莫德的那只白色手套,不时地将指头套儿放进嘴里,想象着里面还有莫德轻柔的手;我不停地咬啊咬。不过最后,我还是睡着了;等第二天早上,医生们带着斯皮乐护士回来例行巡视,我已经拿定了主意。克里斯蒂医生给贝蒂发完糖,又花了一分钟,检查过皮瑞斯太太和威尔森小姐,便说道,“瑞富斯太太,还好吗?”克里斯蒂医生说道。
  “我头脑非常清楚。”我说道。
  他看着他的表。“好极了!”
  “克里斯蒂医生,我请求你——!”
  我低下头,又猛地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将我的故事告诉了他,从头到尾又说了一遍——我怎么不是莫德。瑞富斯,却只是通过一个卑劣的骗局,才到了他家里;理查德瑞富斯当时是如何利用我,让我到布莱尔,当了李莫德的女仆,这样我就能帮他把她娶到手,这之后呢,再把她扮成个疯子。他们又是如何蒙骗我,搞到了她的财产,钱全归了他们俩。
  “他们玩弄了我,”我说道,“他们也玩弄了你!他们在嘲笑你!你不相信我的话吗?到布莱尔找个人来!把他们结婚那间教堂的牧师找来!把教堂里的那个大本子找来——你会看到他们的名字就写在本子上,那旁边就是我的名字!”
  他揉揉眼睛。“你的名字,”他说道。“苏珊——现在你说你叫什么?——钱德?”
  “苏珊——不!”我说道。“不在那个本子上。是苏珊。史密斯,是在那儿。”
  “又是苏珊。史密斯!”
  “只是在那里才叫这个名字。他们让我叫这个名字。是他教我这么干的!你不明白吗?”
  可此时,我都快哭出来了。克里斯蒂医生的脸色开始阴沉下来。“我已经让你说得够多了,”他说道,“你越来越激动了。我们可不能这样。我们必须冷静,任何时候都必须冷静。你的这些个幻想——”
  “幻想?上帝救救我,这是最清楚不过的真相!”
  “是幻想,瑞富斯太太。要是你能听听你自己说的昏话!卑劣的阴谋?哈哈大笑的恶棍?谋夺家产?姑娘被打扮成疯子?都是可怕幻像的素材!我们有个词语描述你的病,我们称之为一种审美要求过高症。你家人纵容你,让你身心过分沉迷于文艺作品;还激活了你体内产生幻想的器官。
  “激活?”我说道。“过分沉迷?文艺作品?”
  “你看得书太多了。”
  我望着他,说不出话来。最后,当我见他转身要走,便说道,“上帝救救我吧,要是一行字里边,我能认出两个大字!说到写字——给我一根铅笔,我给你把我的名字写下来;这辈子我也就会写这两个字了,虽然你让我坐下来,逼我写了一年!” 
  他已抬脚走向门口,格里夫斯大夫紧跟在他后边。
  我的话音停住了,因为斯皮乐护士一把抓住了我,不让我跟上前去。“你怎么敢对着医生的背影乱讲话!不准推我!我说你也疯够了,好回去住包间了。克里斯蒂医生?” 
  可是,克里斯蒂医生并没有听到我的话,他到门口转过身来,手抚胡须,以一种新奇的目光望着我。他看一眼格里夫斯医生,轻轻说道,“其实,这能让我们看到,妄想症的程度;甚至可以帮她从妄想中惊醒过来。你觉得呢?没错,给我一张纸。斯皮乐护士,放开瑞富斯太太。瑞富斯太太——”
他走回到我身前,递给我一小片纸,那是格里夫斯大夫从他本子上撕下来的。然后他伸手到口袋里,拿出一支铅笔准备给我。
  一见那铅笔尖,斯皮乐护士便说道,“当心她,先生!她是个狡猾的家伙!狡猾着呢!”
  “很好,我看到了,”他答道。“不过我真的不认为她要伤害我们。你会吗?瑞富斯太太?”
  “不会的,先生,”我接过铅笔,抓在手中,不住震颤。他望着我。“我觉得,你现在可以拿得更稳。”他说道。
  我手动了动铅笔,铅笔掉落在地。我捡起来。“当心她!当心她!”斯皮乐护士又说道,她随时要扑上来抱住我。
  “我不习惯拿铅笔。”我说道。
  克里斯蒂医生点点头。“我想你也是。来,在这张纸上给我写一句话看看。”
  “我不会写。”我说道。
  “你当然会写。坐到床上去,把纸放在膝盖上。我们就是那样坐着写字的,不是吗?你知道是这样的。好了,给我写你的名字。你至少写得出这个。你也跟我们说过。来吧。”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写下来了。纸都被铅笔头戳破了。克里斯蒂医生盯着,见我写完,便将纸拿过去,拿给格里夫斯大夫看。他们皱起了眉头。
  “你写的是苏珊。”克里斯蒂医生说道。“为什么这么写?”
  “这就是我的名字。”
  “你写得糟糕透了。你这样写是有意的吧?行了。”他把那张纸还给我。“就按照我刚才要求的,给我写一句话看看。”
  “我不会写!我不会写!”
  “不,你会写。那么就写个字吧。给我写写这个。写:speckle。”
  我摇摇头。“写吧,写吧。”他说道,“这个词并不难。你知道第一个字母怎么写,刚才我们都看到了。”
  我又犹豫一下。然后呢,因为他死死盯着我——还因为,在他身后,格里夫斯医生、斯皮乐护士和培根护士,甚至连皮瑞斯太太和威尔森小姐,都歪着脑袋,等着看我写字——我写了个S。于是我心一横,把后面的字母蒙出来。我写啊写,那个词在我笔下越写越长。
  “你还是用力太重,”克里斯蒂医生说道。
  “我有吗?”
  “你心里明白。你写的字都乱了,一塌糊涂。这是什么字?我觉得,这是你头脑里的幻像之一。现在,我是不是要这么理解,你舅舅——我想,是一位学者?——会赞赏这种字迹,就出自他助手的手笔?”
  这是我的关键时刻。我浑身颤抖不止。然后我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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