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爱(上)〔英〕夏绿蒂. 勃朗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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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爱(上)〔英〕夏绿蒂. 勃朗特-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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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服,躺下后看一眼排成长溜的床铺,每张床都很快睡上两个人。 十分钟后唯一的蜡烛也熄灭,在静默与黑暗中,我沉沉睡去。夜很快逝去,我累得连作梦都来不及,只是被狂怒的风声惊醒过一次。 大雨如注,感到米勒小姐睡在我身旁。 再合上眼睛,就听到铃声大作,姑娘们纷纷穿衣起床。天未明,屋里点着一两根灯芯草蜡烛。我不情愿地爬起来,冻得彻骨,边哆嗦边尽量穿好衣服。 洗脸要等脸盆空出,甭想快,因为每六个人合用一只盆子,盆子搁在屋子中央的脸盆架上。 铃声又响,全体排队,两两成双,顺次下楼,进入冷冰冰昏暗暗的教室。 米勒小姐宣读祷文,然后大声喝道:“按班整队!”

    一阵好几分钟的大骚动,只听米勒小姐不断地嚷嚷:“别说话!”

    “遵守秩序!”喧闹平息后,众人排成四个半圆形,站到四把椅子面前,椅子分别摆在四张桌子旁边。 人人手拿着书本,一本像是《圣经》的大书,每张桌上摆一本,就在空椅子跟前。 肃静片刻,响起低沉嗡嗡的嗡嗡声。 米勒小姐从一个班转到另一个班,把这模糊的声音压下去。远处传一叮当声,立刻三位女士走进来,各走向一张桌子就座。 米勒小姐占据了第四张空椅子,离门最近。 年龄最小的孩子都围在这儿,我也被叫到这个班,排在末尾。一天的功课开始了。 先背当天的短祷文,再念成篇的经文,最后慢声朗读《圣经》的章节,花了近一个小时,功课才结束,这时天已大亮。 不知疲倦的铃声响到第四遍,各班整队走进另一间屋子吃早饭。 想到吃饭何等高兴!我昨天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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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太少,此时都快饿昏了。饭厅宽敞低暗,两张条桌上烟熏火燎的盒子里什么东西热气腾腾,可惜那气味并不诱人。 注定得吃它的人们,鼻孔碰上这气味便纷纷表示不满。 队伍排头,第一班的高个子姑娘们窃窃私语起来。“讨厌!粥又烧煳了!”

    “安静!”一个声音喝道。 不是米勒小姐,是位高级教员,她个子矮小,皮肤黝黑,衣冠楚楚,可愁眉苦脸。 她坐到一张桌子上首,一位更丰满的小姐坐在另一张桌子。 我四下打量头天晚上见过的那位小姐,却不见踪影。 米勒小姐坐到我这张桌子下首。 一位古里古怪、外国人模样的年长女士,坐到桌子另一头,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法语老师。 做完长长的感恩祷告,又唱了一首圣歌,然后一位仆人给老师们上茶,早餐开始。我饥肠辘辘,已头昏眼花,想都没有想那气味就狼吞虎咽起自己那份粥。 但最初的饿感消失后,便发现手中的东西令人作呕。 烧煳的粥简直跟烂土豆一样糟糕,很快连饥饿也厌恶它了。周围调羹的动作越来越慢,大家都在试着想下咽,但多数人很快就放弃了。早餐完毕,可谁也没有吃到早餐。随后做感恩祷告,为并未得到的食物感恩,再唱一首圣歌,离开饭厅去教室。 我走在最后,路过餐桌时,见一位老师从粥盆中舀了一点儿尝尝,再看看其他人,都是一脸不满。 一位胖胖的老师小声说:“讨厌的东西!真丢人!”

    功课一刻钟后才开始。 课前,教室里沸沸扬扬,乱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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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团,似乎这段时间大家获准可以大声自由交谈。 谁也不放过这一特权,全都在议论早餐,大骂一通。 可怜的人们!这是她们唯一的慰藉。 这时只有米勒小姐一位教员在,一群大姑娘围着她,忿忿地打着手势向她抱怨。 听到有人说出布罗克赫斯特的名字,米勒小姐一听就不以为然地摇头,但她并没有去平息这场公愤。 毫无疑问,她也有同感。教室钟敲九点。 米勒小姐离开那个圈子,站到教室中间喊了一声:“安静!回到位子上去!”

    纪律高于一切。五分钟内,乱哄哄的人群便井然有序,停止了七嘴八舌安静了下来。 高级教员们准时就位,但大家好像还在等待。 沿教室两侧,八十名学生一排排坐得笔直,一动不动。 真是奇怪的一群,头发统统梳到脑后,一绺卷发也看不到,褐色的衣服,高高的衣领,颈子上围养一圈窄窄的领布。 小小的亚麻布口袋(形状如同高地人的钱包)系在罩衣前胸,当作工作口袋。 还全部穿着羊毛长袜和乡下人做的靴子,扣着铜鞋扣。约摸二十名这样装束的人已是大姑娘,或更像年青妇女,这身穿着真难看,连最漂亮的姑娘也被弄得怪里怪气。我还在打量她们,偶尔也看看老师——可以说,没一个看了顺眼。 胖的那位有些粗俗,黑的那位样子凶恨,外国人又严厉又古怪,而米勒小姐,可怜的人儿!脸色发紫,饱经风霜,劳累过度——正在挨个儿端详每一张脸时,忽然,所有的人都同时起立,就像被同一根弹簧带动似的。怎么回事?

    没听见有谁下命令啊,奇怪。还没醒过神,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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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又都坐下了,并且把目光都集中在一处。我也跟着看过去,看到了昨晚接待我的那个人。 她站在长长教室的一头,壁炉旁边。 她无言而严肃地审视着两排姑娘。 米勒小姐上前,好像问了句什么。 得到答复后回到自己的地方,大声说:“一班班长,拿地球仪去!”

    那位被指使的小姐立刻执行了指示。 她缓步走到教室的另一头去。 或许我那个专司敬重的器官相当发达,她的每一步都引起我的羡慕与敬畏。现在是大白天,她看起来颀长、美丽、匀称。 棕色的眸子闪现出亲切的光芒,纤细如画的长睫毛,白皙的宽额头,深褐色的鬓发拧时尚梳成圆圆的发卷。那时光滑的领饰,长长的卷发还没有流行。她衣裳也极时髦,紫色的衣料,衬上黑丝绒的西班牙花边,一只金表(那时候还不常见)在腰带上闪光。 再加上她五官清秀,皮肤白净,仪态端庄没有什么文字可以表达出她的美貌,也就是这位玛丽亚。 坦普尔,后来让我送一本祈祷书去教堂时,我发现了这个名字。洛伍德学校的校长(即这位小姐)坐到一张桌前,面前放着两只地球仪,第一班被叫过去围着她,开始上地理课。低班学生也被老师们叫去背历史、文法等等,这样过了一小时后。接着是写作与数学,大姑娘们还跟坦普尔小姐学音乐。每节课时间都按钟点。 钟终于敲响十二下,校长站起来:“我有句话要对大家讲。”她说。下课的喧闹已经开始,但一听到她的声音,立刻都安静下来。 她接着说:“今天的早饭你们无法下咽,现在一定饿了——我已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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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大家准备一份面包和奶酪作午饭。“

    就连老师们都吃惊的看着她。“这种事由我负责。”她以向教员们解释的口吻又补充一句。 随即离开了教室。面包、奶酪很快端了进来,分发众人。 全体学生无不欢欣雀跃精神振奋。 命令又来了:“去花园!”于是每人戴上一顶草帽,系上染色的白布帽带,再披一领黑粗绒的斗篷。 我也同样打扮,随人流奔向户外。花园是一片围场。 围墙高耸,遮住了视线,挡住了外面的一切。 一条有顶回廊沿一侧伸展,宽敞的走道与中心的一块地相接。 这块地被分割成几十块小苗圃,苗圃是分给学生们培植花草的,每个学生负责一块苗圃。 鲜花盛开时节肯定赏心悦目。 但眼下正月将尽,满眼枯萎凋蔽。 环顾四周,我冻得发抖。 现在到户外活动未免太冷。 天并没真下雨,但迷迷蒙蒙的大雾使天空一片阴沉。昨日的暴雨今天依积在地上。身体健壮的女孩子跑来跑去活泼地做游戏,苍白瘦弱者们只好在回廊上挤作一团避雾取暖。浓雾渗透她们哆嗦的身子,不时传来一声声干咳。我还没与任何人搭话,也似乎没人注意到我。 我独自站在一边,所幸的是这种孤寂我早已习惯了,所以并不觉得特别压抑。 我靠在阳台的一根柱子上,裹紧灰色的斗篷,尽量忘却身外刺人的寒冷与体内噬人的饥饿,集中注意力观察与思考。 当时的思绪过于凌乱含混,不值一记。 我几乎不知自己身居何处,盖茨黑德与往昔的生活仿佛都已飘得很远很远。眼前的一切模糊而又陌生,将来的一切更是无法猜度。 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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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修道院般的花园,再抬头看看那座校舍。 教学大楼一半陈旧灰暗,另一半却相当新。 新的一半包括教室和宿舍,竖框的格子窗采光极好,使它看起来更像教堂。 门上一块石牌子上刻着这样的字迹:洛伍德慈善学校——该部由本郡布罗克赫斯特府内奥米。 布罗克赫斯特重建于公元××××年。“你们的光也当这样照在人前,叫他们看见你们的好行为,便将荣耀归给你们在天上的父”——《马太福音》5章16节我把这几句话读了一遍又一遍,觉得它函含着某种含义,可我却无法完全理解。 正在琢磨“学校”二字,想弄清楚第一句话和那句经文之间的联系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咳嗽,我回过头。只见附近石凳上坐着一个女孩,正低头专心看书。从我站的地方就可以看清书名——《拉塞拉斯》,怪名字,挺诱人的。 她翻过一页,偶一抬头,就趁机直截了当地问她:“这本书有意思吗?”我打定主意改天跟她借来看看。“我挺喜欢。”她停了一两秒钟才回答,并且打量我一阵。“讲什么的?”我再问。 不知胆量从何而来,我竟敢开口跟生人搭话,这可与我的天性和习惯相违背,想必是她的专注触动了我心弦,因为我也喜欢看书,虽说是些肤浅幼稚的书,严肃深奥的书还看不懂也消化不了。“你可以翻翻看。”女孩把书递过来。我很快就翻了一遍,确信内容没书名诱人。《拉塞拉斯》对我不足称道的口味太枯燥,没有仙女,没有妖怪,印得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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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实实的书页上连彩色图画也没有,于是把书还给她。 她默默接过去,一声不响,正打算再度沉迷于书本之中,我又大胆打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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