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爱(上)〔英〕夏绿蒂. 勃朗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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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爱(上)〔英〕夏绿蒂. 勃朗特-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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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我哭喊着。“为什么?你受伤了!你看见什么啦?”贝茜又问。“哦,我看见一道光,准是鬼来了。”这时我已抓住贝茜的手,她没抽开。“她故意尖叫,”艾博特面带厌恶,“叫得多响!

    真是疼得要命还情有可原,结果只是想把我们引到这儿来。 我就知道她的鬼花招。“

    “怎么回事?”另一个专横的声音向起。 里德太太沿走廊过来了,睡帽鼓得大大的,睡袍沙沙作响。“艾博特、贝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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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已经吩咐过了,简。 爱应该一个人待在红房子里,等她明白过来再说。“

    “简小姐叫得太响了,太太。”贝茜求情。“放开她。”这是唯一的回答。“放开贝茜的手,孩子,想用这招逃出去可不成,绝不成。 我讨厌捣鬼,尤其是小孩子。让你明白不能耍诡计是我的责任。 你得在这儿再多待一个小时,而且必须老老实实待着不动,这样到时候才放你出去。”

    “哦,舅妈,可怜可怜我!饶了我吧!我受不了啦——用别的法子处罚我吧!我会死的,要是——”

    “闭嘴!这么吵吵闹闹更让人讨厌。”毫无疑问,她不相信我。在她眼里我是个精采的演员,是个坏脾气、贱骨头、滑头精的混合体。贝茜与艾博特已走了。 里德太太不耐烦我的极度伤心和大声抽泣,狠狠把推我进去,把门一锁,再不肯多费口舌,风一样走了出去。 不久,我一阵痉孪,昏了过去,结束了这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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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接下来,我只记得仿佛从一场恶梦中惊醒。 眼前闪着骇人的红光,上头横着一道道黑色的栏杆。 还有什么声音,空洞缥缈,仿佛被风或水闷住了。 焦虑、不安、压倒一切的恐惧,使我神智昏昏。 不久,我开始意识到有人在触摸我,扶我坐起来,动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温柔,把我的头往一只枕头还是胳膊上一靠,我放心了。又过了五分钟,云开雾散,我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在自己床上,红光是育儿室的炉火。 黑夜深沉,桌上燃着一支蜡烛。贝茜手拿一只盘子站在床边,枕边还有一位先生,俯身看着我。真有一种说不出的宽慰。 我知道屋里还有位与盖茨黑德府,与里德太太非亲非故的陌生人,我确信受到了保护,十分安全。 我不再看贝茜了,平日她虽比艾博特和气,可今天也够狠的。 我仔细打量眼前这位先生,我认识他,是药剂师劳埃德先生。 里德太太有时找他来给仆人看病,她自己和孩子们则另请一位医生。“瞧我是谁呀?”他问。我说出他的姓名,同时把手伸给他。 他握住我的手,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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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着说,“你会慢慢好起来的”

    ,然后扶我躺下,并嘱咐贝茜晚上要格外当心,别惊扰我,又交待些注意事项,说第二天还会再来。 他走了。 我真难过,有他坐在枕旁的椅子上,只觉得很安全亲切。 他把门一关,屋里顿时一片黑暗,我心直往下沉,重重压过来一种说不出的悲伤。“不觉得该睡觉了么,小姐?”贝茜满和蔼地问。我简直不敢回答她的话,生怕她下一句就没好声气,“我试试。”

    “要不要喝口水,或吃点儿东西呀?”

    “不。 谢谢你,贝茜。”

    “那我就去睡觉了,都过十二点啦。 不过,夜里想要什么尽管叫我。”

    这话够和气的!我便大着胆子问一句。“贝茜,我怎么了,是生病了么?”

    “大概是病了,在红房子里哭得很凶。 就会好的,不要担心。”

    贝茜去了附近的女佣的屋子。 听到她说——“萨拉,和我到育儿室去睡吧,今晚我不敢跟那个可怜的小家伙单独在一起。 她没准儿会死的。 抽筋这么厉害,真是怪事。 不知是不是撞上东西了。 太太也太狠心了。”

    萨拉和她一道进来,两人上了床。 入睡前又唧唧咕咕说了半个钟点,模糊听到只言片语,却足以猜出她们谈话的内容了。“有人从她跟前走过,一身雪白,一下又不见了”——“那人身后还跟着一条黑狗”——“红房子的门给敲得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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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响“——”他坟上有道光“——等等,等等。随着两人睡着了。 火与烛光一起熄灭。 漫漫长夜,恐怖难眠。 我的耳朵、眼睛、大脑都绷得紧紧。 这种恐怖只有小孩子才能感觉。红房子事件后我倒没生大病,只是神经受到剧烈震撼,至今仍无法忘记。是的,里德太太,当你深深地伤了我的心,撕碎我的心时,你还认为是在根治我的坏脾气。第二天中午,我起床穿衣,裹着披肩坐在炉旁。 浑身虚弱,精神崩溃。 最厉害的病却是心中无法言传的伤痛。 这伤痛不停地催人落泪。 刚擦去一颗咸味的泪珠,另一颗就跟着滚下来。 可实在应该快活才是,因为里德们都不在家,都跟母亲上教堂了。 艾博特在另一间屋里缝做针线,只有贝茜在屋里走来走去,收拾玩具,整理抽屉,不时还跟我说两句少有的好听话。 这对我本该算得上宁静的天堂,因为受惯了不停的责骂,又总是费力不讨好。 但实际上,此时此刻任何好话都安慰不了我那伤痕累累细小的心了,什么快乐都无法使它激动。贝茜下楼去厨房了,她用一只色彩亮艳的瓷盘端来一块馅饼。瓷盘上的极乐鸟惬意地偎依在牵牛花与玫瑰花蕾之间,那美丽的图案曾激发我那么热烈的羡慕,以致于曾求人家恩准我拿在手里好看个仔细,但一直没资格享受这种特权。 此刻这宝贝盘子就放在我膝上,人家还亲热地劝我品尝上头摆的那块精美的点心,虚情假意!跟我其它总遭延宕的愿望一样,姗姗来迟!我无法下咽,那鸟儿的羽毛,花的色彩,仿佛都已奇异地褪色,我把盘子和饼放过一边。 贝茜问我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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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看书,我就请她到图书室去取《格利佛游记》。这书我津津有味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是本讲述事实的书,比别的童话故事更有趣味。因为从毛地黄叶子和铃铛花中间,蘑菇下面,爬满古老墙角的常春藤里,我找不到小精灵们的踪影,只好得出悲伤的结论,它们全都远走高飞离开英格兰,去了什么蛮荒国度,那儿的森林更原始更茂密,人烟更稀少。 而小人国和大人国,我坚信不移,那是地球表面扎扎实实的一部分。总有一天出门远行,会亲眼看到小人国那小田野、小房子、小树、小人、小牛、小羊和小鸟。 还有大人国森林一般高的玉米地,偌大的看家狗,魔鬼似的大猫;高塔般的男人和女人。现在这本宝贝书就在我手里——翻动着它,在美妙的插图中寻找往日迷人的魔力——然而,一切却这般沉闷恐惧。 瘦骨嶙峋的魔鬼代替巨人,侏儒化作歹毒可怕的小妖精,格利佛成了流浪汉,在最为荒凉危险的地方独自徘徊。我合上书,不敢再看下去,搁到桌子上,跟动也没动过的馅饼并排。贝茜已把屋子收拾干净,整理好。 洗过手,她拉开一只小抽屉,里头满是光彩夺目的绸缎碎布,她开始为乔治亚娜的洋娃娃做一顶小帽子。 还哼起歌来,唱的是那首“很久以前,我们流浪的日子”。每次听到这歌,总是欢欣鼓舞,因为贝茜有副好嗓子——至少我认为如此。 此刻,尽管她嗓子依然甜美,可我听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凄凉。 有时她全神贯注地缝着,迭句唱得轻轻的,拖着长音,“很久以前”就唱成似安魂曲一般悲悲切切。 她又唱起另一支歌谣,催人断肠的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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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双脚疼痛哟,双腿沉沉;道路漫漫哟,山野荒荒;暮色昏昏哟,暗无月光;凄凉笼罩哟,孤儿旅途。

    为何让我哟,孤零零远走他乡;爬上荒原哟,石堆高耸;人心歹毒哟,唯天使善良;时刻瞩目哟,可怜孤儿的脚步。

    夜风悠悠哟,轻轻吹;万里无云哟,星光柔;上帝慈悲哟,保佑生灵;赐可怜孤儿哟,安慰希望。

    哪怕摔到哟,断桥之下,哪怕误入歧途哟,掉进泥沼;天父祝福哟,赐予许诺;可怜孤儿哟,搂入你怀抱。

    一种信念哟,给我力量;虽无家可归哟,无依无靠;天堂是归宿哟,永可安息;上帝是孤儿哟,唯一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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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简小姐,别哭啦。”贝茜唱完说。 就如同对火说“别烧啦!”一样。 我内心的苦痛,她又怎能理解?过了一会,劳埃德先生再次登门。“嗬,都起床啦!”走进育儿室他就说,“喂,保姆,她情况如何?”

    贝茜回答我很好。“那就该快活些才是。 过来,简小姐,你叫简,对吧?”

    “是的,先生,我叫简。 爱。”

    “噢,刚才哭鼻子了,简。 爱小姐。 能告诉我原因么?是不是哪里疼?”

    “不疼,先生。”

    “哦!我想她哭鼻子是因为不能跟小姐们一道坐马车出去。”贝茜插嘴。“肯定不是!

    她不会为了这种小事伤心的,她已经这么大了。“

    我也这么想。 因为受到冤枉,伤了自尊,我马上声明:“我生来还没为这种事哭过鼻子,我讨厌坐马车,我哭是因为心里难过。”

    “哦,得了吧,小姐。”贝茜说。好心的药剂师似乎不理解,我站在他面前,他紧盯着我看。 他那灰色的眼睛不大,也不亮。 不过现在我认为这双眼睛很厉害。 他面相和善,从容打量了一番后,他问:“昨天怎么生病的?”

    “她摔了一跤。”贝茜又插嘴道。“摔跤!咦,这又像个小娃娃啦!这么大了还走不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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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有八、九岁了吧?“

    “我是被打倒的,”受辱的自尊一阵刺痛,我直截了当叫出来。 又添上一句“但光这个也不会让我生病的。”劳埃德先生取出一撮鼻烟吸着。他把烟盒放回口袋时,铃声大作,那是招呼仆人用饭。他知道是叫仆人的,就说:“保姆,这是叫你的,你可以去了。 你回来之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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