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天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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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天佑- 第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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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世凯立即跪下道:“微臣不敢,詹天佑和张美的名字都是他们的父母所取,已经用了与他们的年岁一样长的时间,官府都记录在案。能让太后欢心本是微臣之责,他们的名字能让太后感兴趣,这完全都是天意。”

  慈禧说:“是啊,祖宗在天有灵,这次赴西陵祭拜确实让我感到很高兴,你们大家都是有功之人。官职之赏着袁世凯拟折上奏。”

  袁世凯说:“臣遵旨。”

  慈禧说:“路工们一路上小心伺候,我是能感觉得到的,詹天佑,你是总工程师,这车厢里的用品都是各地进贡来的,尚属珍贵,特赏与你等路工之人。”

  詹天佑跪下道:“臣遵旨。”

  早有宫里派来的车马在永定门前迎接慈禧一行,慈禧下车后换上马车前往宫中不提。

  慈禧走后,梁如浩问詹天佑:“眷诚兄,刚才太后那么高兴,希望你入朝为官,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机会啊。说不定你可以从此一步登天呢。哪用那么辛苦地一年一年熬年头啊?”

  詹天佑说:“入朝当大臣谁不想啊,太后垂帘听政,纱帽都在她手上,可是你翻开历史书看看,那些在皇帝身边做事的有哪几个有好下场?就算李鸿章大人这样的英杰之士,临死还不是被气的吐血身亡。我是一个铁路工程师,能用自己的技艺为国效力已是不错了,那种勾心斗角的权力倾压根本非我所长,我为什么要弃己之长,就己之短呢?”

  梁如浩说:“看来眷诚兄深得中庸之道的古训啊。”

  詹天佑说:“以我的经历,我感到,在技术上要想人之不敢想,做人之不敢做,但在为人处事方面则还是要中庸厚道一些好啊。人的野心是没有止境的,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去用有限的生命去填补那永无止境的野心。到太后身边为官,难啊,我不是那块料,你单看那太监李莲英,一天到晚陪着笑脸,单这一点我就做不到。人在有事时,喜怒哀乐随意显露这本是正常之事,可是你在朝廷为官,就要天天陪着小心,不光是你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别人还要天天看你是什么脸色呢。这些情况我平时也有所耳闻。”

  梁如浩说:“你说得有道理,这太后实在有意思,单凭你这名字就想宣你入朝为官,她也不想一下,大清国还有多少铁路等着你去修筑啊。”

  詹天佑把全路段的路工、车工都叫到一起,让张美根据各人的角色,分派了慈禧赏赐的车上全部物品,当张美问他想得到什么时,他说:“铁路能如此快地完工,全赖大家共同努力,作为总工程师我负有全责,如果大家不真诚合作的话,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完成,到时受责罚的一定是我,现在我不仅没有受责罚,反而受到表扬,这都是大家配合的结果,太后与袁总督的满意就是我的收获,这些物品应该都分给大家。”

  张美说:“这是太后当面赏给您的,如果一样不拿的话,其他人没有人会拿的。”

  詹天佑看了看站成一排的同事,对他们拱了拱手说:“多谢各位!”于是看了看车厢内那些物品,从中拿了一座小钟,放在手上说:“好,各位,我取这口小钟留作纪念,希望你们大家好好商量,各自分取自己中意的东西。”

  在张美的主持下,路工和车工们分享了慈禧赐予的物品。

  这年四月,袁世凯针对新易路的修筑,专门给慈禧与光绪上了一个奏折,奖励各方员工,得到慈禧与光绪的批准,总办梁如浩由选用知府升为选用道台加二品衔,詹天佑则由选用同知升为选用知府。詹天佑进入清政府的高官行列。

  朝廷在奖叙的谕旨中给了詹天佑这样的评价:

  候选同知詹天佑曾在外洋学习工程专门多年,为中国工程中杰出之才,此次承修路工,正值隆冬天气,措手綦难,该员不避艰辛,督率各匠役勤奋趋事,得以迅速竣工,而用费也极节省,实属异常出力。

  慈禧的祭陵结束了,但詹天佑在新易铁路上的工作又重新开始了,他带领路工,将原来的临时措施都改为永久性措施,木轨改成钢轨,木桥改成钢桥,路基加固,使得新易铁路成为一条标准的路轨。

  这条新易铁路的经济价值不高,是当时皇宫专用的祭祀专用路,但它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完全用自己国家的经费、自己国家的工程师修筑的铁路,它的指标性意义更高一些,后来由于时局的变化,这条铁路也几经改易,最后于抗日战争时期1943年被日军拆毁。 。 想看书来

告慰亡父(1)
1903年8月,詹天佑完成了新易铁路的后期工作,奉命回到续修关外铁路的岗位。正当他带着新易铁路成功的喜悦重新投入到关外铁路的展修事务中时,他收到了来自家中的一封电报,给他带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他的父亲詹兴藩去世了,享年八十一岁。根据当时的官僚制度,官员在父母去世时应告假三年在家守孝,詹天佑按贯例向当时的总办梁如浩请假回到广州奔丧。

  临行前;梁如浩亲自到火车站为詹天佑送行;他紧握着詹天佑的手说:“詹姆斯,你很清楚如今大清国修建铁路的紧迫性,以你在国内铁路工程师中的地位和影响,你离开铁路一天,对国家而言就意味着一天的等待。我深知你对传统礼仪非常尊重,但毕竟现在形势不同,希望你不要据泥于三年的守孝成规,迟早回到工作中来。”

  詹天佑深情地望着梁如浩,对这位当年的同学今日的上司此番言论,他有自己非常清晰的理解,但对父亲的感恩深情又使他心中充满了予盾,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说:“我到家后看情况再说吧。如你这里有何需要告知之事,可发电报或打电话给我。”说完,提着行李箱上了火车。

  詹天佑找到自己的包箱,把行李放好,望着窗外,见梁如浩还站在月台上向他挥手,他不禁想起当年在美国送别前两期回国同学的情景,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都已成了身负重大责任的中年了,心中涌起无限感慨,又想起这次是返乡为父亲送丧,难免感叹人生之短暂与同学情谊之珍贵。呜——!一声汽笛长鸣,火车启动了,向着南方进发。

  火车从关外驶往关内,到北京后,詹天佑坐火车顺卢汉铁路继续往南。一路上虽然为父亲的去世而忧伤不已,但看到从南到北兴起的铁路建设高潮已初露端倪,加上刚刚完成的新易线受到各方肯定,自己又受到朝廷的褒奖,心情总算平顺。虽然过黄河后铁路没有通车,他不得不骑马或坐轿走官道驿站,在快到汉口时又乘了一段火车线路,当时卢汉路的总工程师是外国人,但路工们知道詹天佑乘车都给予了热情的接待与照顾。过了长江之后,他又不得不再走官道驿走,一路上铁路带来的便利与没有铁路的不便,使他更加认识到在大清国各地修筑铁路的紧迫感,回想当初,二十多年前在美国,纵横数千里的新大陆,从西到东纵贯美国全境才用了只有一周的时间,现在世界各国铁路火车都提高了行速,或者在美国的行车速度更快了,可是自己从关外赶往广州,一路上尽管归心似箭往南赶,也花了半个多月。他对梁如浩在火车站送别时的那段话又有了新的感受。

  詹天佑的轿子在十二甫的巷口停了下来,其时詹家已有人闻讯在那里迎接,詹天佑自己特地穿了一身黑衫,大家虽然心中为詹天佑的到来而宽慰,但詹兴藩去世的悲伤使得这种迎接场面庄严肃穆。行李由族人帮着提了,詹天佑一进家门,看到父亲已经入殓,他知道自己已无法见到父亲最后一面了,悲从中来,扶棺恸哭。詹天佐夫妇、谭菊珍带着孩子们、还有两个出嫁的姐姐及家人,个个都是按照各自的身份披麻戴孝,大家看到詹天佑扶着棺材伤心落泪,女眷们一个个都放声痛哭,因为这是要告诉棺材里的逝者,他的长子回来了。旧时习俗,对于逝者,哭的人越多,哭声越响,则越说明逝者越有福气。族中长辈拿来准备好的孝服和孝帽,因为詹天佑是长子,在所有子孙中,他的孝服是最重的。一切按规矩来,在这里没有任何官民的身份之别,尽管詹天佑是清政府的知府衔,但在这个场合他就是第一孝子。

  门口早有人放了三响土铳,编炮也响了起来,詹天佑按照族中长辈的引导,焚香磕头。外面已有仪仗队吹响喇叭。屋里只闻一片哭声和喇叭声。詹天佑行完一切孝子礼仪后,陈娇在一位亲长的阿婆搀扶下走了出来,已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看到长子之后,泪水就是如连线的小水珠一样往下落,是啊,对于一个老年妇女来说,失去丈夫的悲伤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儿子的安慰,更何况是詹天佑,他不仅是詹兴藩的长子,而且是婺源詹氏落籍南海后最有身份的人。詹天佑走过去双膝跪在母亲面前说:“母亲大人在上,天佑来晚了。”

  见此情景,女眷们更伤心,哭声更响了,有族长将詹天佑扶起,詹天佑紧紧拉着母亲的手,什么话都没有讲,陈娇已停住了流泪,她从别人手中接过手帕擦了擦眼睛,看着詹天佑的脸,说:“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旁边的阿婆说:“人老了,总是要去的,大家节哀顺变吧。”

  陈娇点了点头,说:“天佑啊,终于盼到你回来了,你父亲已入殓多日,就等你回来发丧了。”

  詹天佑说:“需要孩儿做什么,母亲大人尽管吩咐。”

  陈娇说:“你那么大老远地回来本来就不容易,家中各事都由天佐与族中长辈安排好,就等你回来行礼发丧了。”

  一位族长走过来对詹天佑说:“天佑,不能再等了,你来了就发丧吧。”

  詹天佑拉着族长的手说:“天佑长年在外,家中各事多谢大家照顾。”

  族长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那我就安排明天出殡了。”

  詹天佑说:“好吧,按大家的安排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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