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看斜阳 满座衣冠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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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看斜阳 满座衣冠胜雪-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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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钱爷。”江从鸾低了低头,温顺地笑着,与他一起出了门。 
这一次的伤,宁觉非养了八、九天才逐渐好转。不过,到第三天,他会每天夜里强撑着起身,练习走路,然后在白天的时候一直躺着,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沉睡。江从鸾看得出他伤得很重,也不去逼他。 
这段时间里,醇王淳王朝却经常过来。他恒常穿着贵公子的文衫,也不说身份,只带了一个随从,便潇潇洒洒地走进来,对宁觉非说道:“小楼,我来看看你。”暮色中,他的眉目之间总是笑意。 
不知不觉间,秋已深了,窗外总是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寒气一缕一缕地钻进来,将屋里的香气冲淡,冲散,使屋里很是清爽怡人,一点也不像是小官的屋子。 
淳于朝喜欢陪着他吃晚饭。当他起不来床的时候,淳于朝就边在桌上吃着自己点的精致佳肴边看着一姐喂他吃,却也津津有味。等他能起来的时候,淳于朝便硬要拉他同桌,口里说着闲话,大部分却是戏文。他懒得听,只是沉默地吃着,不发一言。 
偶尔,淳于朝会笑着央求:“小楼,你给我唱一段好吗?” 
他会干脆地道:“不会。” 
淳于朝看着他那冷冰冰的精致眉眼,只是好脾气地笑着,一点也不恼。 
等到他全身的伤口结了痂之后,章纪到底还是派人来将他强行带走了。江从鸾十分无奈,却也不拦,只是对着在厅角守着的武王府侍卫耸了耸肩,以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那两个侍卫自然也不敢乱拦右相府派来的兵丁,只好跑回武王府中报信。 
 
 
 宁觉非被安置在右相府中的一个角落里,管事来警告他不得随便出院子,便没再理会他。 
这院子虽然小,却很清雅素静,还种了几竿青竹,风过处哗哗直响,靠墙处有几畦菊花,此时正在盛放,倒是满目缤纷。 
一连几天,章纪都没有来,除了有个老妈子来给他送饭外,始终没人来过。 
宁觉非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他有越来越多的时间可以恢复身体,锻炼体力,再伺机逃走。 
天气越来越冷,初冬的冷风也一直没有停过。宁觉非常常站在院中,有时候看看暗绿色的竹叶,有时候看看已经凋零的菊花,一呆就是很久。 
屋中是简单的床和桌椅,却布置得比较舒适。窗下的书桌上有几本线装书,他只略翻了一下便不再去碰。里面都是繁体古字,通篇之乎者也,他半点兴趣都没有。 
如此过了半个月,他常常站到院门口,看着外面,心想这总不算是违了规矩吧。 
远远地看过去,是一个大大的湖,环绕着湖的自然是雕花的亭台楼阁,十分精美。他看着几条曲曲弯弯的小径,揣摸着会是通向哪里。 
这一日,他正在出神地看着远处的高墙,忽然发现有人也正在看着他,于是收回了视线,淡淡地扫了过去。 
在湖边的垂柳下,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年轻人,锦衣金冠,气度华贵,身旁跟着几个随从,正是武王淳于乾。 
他看着月洞门中站立着的那个美貌少年。 
因为瘦削而显得更加高挑,穿着普通的宝蓝色长衫,乌发在风中轻扬,身后是徐徐飘落的竹叶,一张脸在初冬的黯淡天光下苍白如纸,却又晶莹如玉,眼神淡漠,全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超然。 
自他看见这个少年的第一眼起,直到那次的堂会,这孩子没有一次不是狼狈万状,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衣饰整齐形容完整的模样,却让他的心里大大地跳了一下。 
宁觉非自然认得他,却仿佛早已不记得了,冷漠地看了他片刻,便转身进了院中。 
夜色很快便扑了下来。 
吃完饭,略坐了一会儿,便有管事的人来通知他,今夜相爷召他侍寝。 
宁觉非无话可说,只是遵照着数个人不厌其烦的详细指示,沐浴,更衣,然后躺到床上。 
外面的寒意随着章纪的进门而扑了进来。他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床上的人,这才脱掉衣服,吹熄灯,上了床。 
两人从头到尾都很沉默。宁觉非固然维持着一贯的寡言少语,章纪也没有说过一句话。黑暗中,只有他沉重的喘息声在屋中回响。高潮之后,他气喘吁吁地压在宁觉非身上,紧紧地抱着他。宁觉非的肌肤一直是凉的,仿佛连全身的血都是冷的,无论身上的人怎么折腾,根本就不会热。 
寒冷的夜色里,两人仍是一声不吭。 
忽然,有人在门外急急忙忙地高叫:“相爷,相爷。” 
章纪转过了头,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 
门外的人虽然急,却口齿清楚:“相爷,边关急报,北蓟皇帝与皇后御驾亲征,率大军猛攻燕北七郡,游将军虽全力守御,但寡不敌众,已经全线告急,现遣人回朝求援,皇上急召相爷前往商议对策。” 
章纪一听,立刻跳下了床,边穿衣服边道:“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外面的人答应了一声,便静静地候在一边,待章纪打开门出去,立刻服侍着他急步离开。 
虽未受伤,宁觉非却觉得很疲倦。他将被子拉上一点,紧紧地裹住自己,然后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第八章  
自这一夜开始,章纪几乎夜夜都要到宁觉非这里来。他的情绪显得很混乱,心里似乎窝着火,在床上的动作十分粗野,不过倒也没什么虐待的癖好。 
过了几天,章纪好似忙着,无暇分身,于是有管事过来叫了宁觉非,将他带到了章纪的书房。 
这是宁觉非到这里后第一次走出那个小院,虽然已是夜幕四合,他仍然迅速地借着沿途挂着的灯笼那微弱的光线观察着四周的地形,根据道路的宽窄、形状、走向和沿途种植的花草树木来分析右相府的结构。 
不紧不慢地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了章纪的小院。 
推开门,管事低头躬身,恭敬地禀报:“相爷,他来了。” 
章纪“嗯”了一声,低声说:“进来吧。” 
宁觉非便稳稳地迈步走了进去。 
屋里还坐着两个人,穿着武将服饰,此时面红耳赤,似是在与章纪激烈争执,这时看到进来的是个弱不禁风的美少年,倒是一怔,一时说不出话来。 
章纪对着宁觉非一摆头:“你过去坐着就是。” 
宁觉非便坐到了角落里,仍然非常安静。 
章纪本也心浮气躁,这时看见他,心里一静,缓缓地吁了口气,沉声说道:“你们放心,投降是万万不行的。他既是太子,更是必须以国家兴亡为重,岂能一心想苟安于世?我明日便会在朝上表明态度,要求即刻派兵增援燕北,不能坐以待毙。” 
那两名武将一听,都是喜形于色,其中一人却略有些犹豫:“相爷,您这样做,会不会让人认为您倒向了武王那边?游玄之现在一力主战,心急如焚,人人皆知他有私心,不过是怕他儿子有个什么好歹。您这样一表态,岂不是会让武王爷那边的那起子小人利用来推波助澜,对殿下会不会不利?” 
章纪哼了一声:“若是太子爷抢先提出进兵,我们便可利于不败之地,偏偏他……唉,让我们现在缚手缚脚,被动至极。不过,事有轻重缓急,现在若真如太子爷的意思,投降北蓟,上表称臣,那咱们便成了亡国奴了,此事万万不可行。为今之计,要将敌人先行击退,再安内政。” 
那两人边听边点头,情绪显然安稳下来,略想了想,又道:“那……大人心里属意由谁率军?” 
“此事不易办啊。”章纪慨叹。“若是荐我们的人去,只怕与游虎心生嫌隙,反是祸患,若是听凭游玄之荐他们那边的人去,只怕他们的势力更是坐大,将来就不好收拾了。” 
其他两人也是显得苦恼万分。 
宁觉非看着窗外的朦胧夜色,似是漠不关心,他们的对话却句句听在了耳中,不由得好笑。敌人已大军压境,这边还在算计着争权夺利。 
三人又嗟叹商议了半晌,章纪方道:“若实在无法可想,老夫便请缨,亲自率军前往边关。” 
那两个将军一惊,随即道:“大人舍身为国,令人敬佩,末将愿为大人马前卒。” 
章纪点头微笑,似是放下了心头大石。 
那两人于是起身告辞。章纪将他们送了出去。两人连声逊辞,要他“留步”。章纪略客气了一下,片刻之后便返身回来。 
宁觉非仍然坐在那里,一直没动。 
章纪走到他面前,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轻声道:“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安静?” 
宁觉非抬眼看着他,神情间仍是十分淡漠,双唇紧抿,一言不发。 
章纪放开了他,坐到桌边,看着他问道:“你在想什么?” 
宁觉非没回答,只是转头看向了窗外。 
“怎么不说话?”章纪的声音很轻,一点也没恼怒的意思。 
宁觉非想了想,淡淡地道:“不知道有什么可说的,所以就不说了。” 
章纪忽然起身过去,伸手去解他的衣服。 
宁觉非没有反抗,默然地任他拨开了自己的外衫、夹袄,最后拉开了中衣。 
章纪就着明亮的烛火,看着他身上的累累伤痕。结的痂都已掉落,现出的是一道道粉色的新肉,看上去已没有刚受伤时的那种狰狞。 
“伤成这样了还不死,我真是有些佩服你了。一个戏子,哪里会有这样的心性毅力?”章纪冷冷地道。“其实我该杀了你的。可是武王府放出话来,说若是要杀你,也得由武王府的人来杀,若是别人弄死了你,便是坏了武王爷的事,是故意扫他的面子。哼,你倒是说说,你偷了武王爷的小妾,满朝皆知此事,让他成了笑柄。便是要加倍辱你,也不必护着你不让你死吧?你是不是武王爷的人?想使苦肉计故意去诱惑太子爷么?你若老实说了,我也不来与你计较,还会想法子把你送出临淄城。若总是这么滴水不漏的,我便拼着跟那边撕破脸,也会杀了你这个妖孽。” 
 
  
 宁觉非轻声说:“老夫人可将我送回来处,我会自作了断。” 
章老夫人自然早就听说了武王爷与这戏子的那段恩怨,思索半晌,也觉得不能让他死在府中,还是送走了干净,也不与武王结怨,确实是惟一的办法,于是点头道:“好,我便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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