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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楼
“要不你帮着解开纱布让我看看?”李民警对月花说。
米香便忍不住“唉哟”起来,两脚疼得直跺地,她让月花轻一些,月花看着她,倒张着手不敢解了。
“剪下多长一截?”李民警说不解也可以,里边的伤口可能是给血粘住了。
米香就又忍不住哭了起来,米香只是哭,嘴里却没有话,两只脚又跺地。
“你别总是哭,总是哭,你这样子要哭到哪年哪月?”月花说,到了这里你什么也不要怕,这里是派出所,未必他培绍敢一跳两跳再跳到这里来闹事,敢把李民警的手指也铰下一截去。月花这么一说,李民警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培绍打米香在这个小镇子里是有了名的。李民警便说:“原来不是那些民工干的?我还以为是那些民工,培绍打你,他为什么?你们怎么总是打打闹闹?你俩真是一台戏。”
“你对李民警说,你快说。”月花对米香说。
米香只是哭,把脸向着另一边墙壁,那边桌上有一盆干掉了的杜鹃花,花干了,颜色还在,说紫不紫,说红不红,远看还有那么点点好看,近看却难看。
“他头一夜是不是刚刚打过你?”月花要引导米香把话说出来。
米香把头点了点。
“你是不是光着脚一路跑回你妈那里?”月花又说一句,看一下李民警。
米香又把头点了点。
“你跑到你妈家是不是半夜?”月花又说,又看一下李民警。
米香又把头点点。
“是你妈给你煮饭吃?”月花说。
米香把头又点了点。
“早上你起来给你家里人做了饭,你妈给了你钱是不是?”月花又说。
“是。”米香说。
“是不是给了你八百?”
“是。”米香说。
月花把脸掉向李民警,说好了,我把这个头问开了,李民警请你来问吧,米香她肯说了。
“你拿八百做什么?”李民警说。
“她能做什么?”月花说还不是给她男人培绍拿去赌,不给不行,不给就打,非要无中生有打出十万不可,他说米香爸欠他十万,他哪里有十万,培绍他那杀猪的爹都没见过十万!恐怕连一千都没见到过,虽然整天在那里杀猪。
“你把钱给了培绍?”李民警端坐下来,看着米香。
“是。”米香说。
“你怎么总是‘是是是是’!”急性子的月花又在一边火了,对米香说你也不说说他是怎么搜你,从上衣口袋搜到裤子口袋,从裤子口袋搜到你里边的口袋?你怎么不说?你怕什么?你相信我,他培绍再胆大也未必敢到派出所来撒野。月花把脸转向李民警,说还是我来说吧,米香把那八百块钱分作了两处放,五百元放在了外边的口袋里准备让培绍拿去赌,三百元放在了内裤的口袋里准备过日子。米香原想只给五百元让培绍去赌,想不到培绍把那三百也搜了去,想不到培绍这畜生就为这三百元把米香的指头铰去一截,用的还是剪鱼的剪子!
“好家伙,剪鱼的剪子?”李民警说培绍这家伙可真是个小屌操的,这样做弄不好要感染的,这小屌操的。
“就是剪鱼的剪子。”月花说。
“我来问你,钱是向你妈要的?”李民警问米香。
“是。”米香说。
“是八百?”李民警说。
“是。”米香说。
“你分做两份儿,准备给他五百?”李民警说。
“是。”米香说。
“那三百你准备放起来?”李民警说。
“是。”米香说。
“你想给他五百,让他拿去赌?”李民警说。
“是。”米香说。
“结果他把那三百也搜了去?”李民警说。
“是。”米香说。
“你和他吵了?”李民警说。
“没有。”米香说。
“那他为什么要剪你的手指?”李民警说。
米香就哭泣了起来,更加伤心起来。
“这一回够狠,用剪鱼的剪子?”李民警问米香。
“是。”米香说。
“有人看到没?”李民警问米香。
“没。”米香说。
“你当时想把那三百给他算了?”李民警说。
米香哭得更厉害了。
“你去叫关培绍来!”李民警站在门口对外边的小干事说。小干事刚来派出所,年纪轻轻,脸红红的还像个少年,他也知道培绍的事,笑了一下。李民警对这个小干事说这个小屌操的关培绍也太离谱,又不是他*的小孩子,还说什么他岳父活着的时候欠过他十万,他哪会有十万,是偷还是抢,要是再闹下去,咱们这模范镇的牌子非让他给摘了不可,告诉你,他爸就是咱们镇西边的杀猪匠关老七。
李民警又告诉小干事,让他去“玩一吧”把关培绍马上找来。
“是在‘玩一吧’?还是在‘金昌顺’?”李民警回身问了米香一声。
米香不敢说是,又不敢说不是,月花替她说。
“培绍常去‘玩一吧’鬼混。”
四
县城很小,培绍很快就笑嘻嘻地给叫到了派出所。培绍一来,米香马上吓得不敢再哭,也不敢再端坐在那里,她马上站起来,站到月花身旁去,好像月花能保护她。培绍倒没事一样靠着墙往那里一站,把一条腿弯到另一条腿的后边去,他的鞋子上都是泥。培绍“咦”了一声,歪着脸看定了米香,对米香说一大早叫你不要洗那条鱼你偏要去洗,叫你不要用剪刀铰鱼尾你偏要用剪子去剪那竹棍子样的鱼尾,这会儿你到派出所做什么事?又不是派出所让你用剪刀剪鱼。李民警马上打断了培绍的话,说关培绍闭上你那张臭嘴,让你婆娘自己说。你婆娘未必一辈子就没有洗过鱼,你婆娘也未必傻到会把手指和鱼尾一齐用剪子往下剪。月花也在一旁用手指着培绍插嘴,说你老婆也是人,人到老了还是要靠老婆,麻将未必能跟你关培绍一辈子。培绍拍拍手,说月花姐你说话蛮好听,我最爱听你的话,谁会跟麻将过一辈子,一颗一颗放在床上都硬得硌人,鬼才会和麻将过,要暖被子还是要靠老婆,那东西硬了更是离不得老婆。李民警马上又打断培绍,要培绍住嘴:“培绍你少说废话!我不问你,我只问你婆娘。”李民警回过头来再问米香的时候,米香的话已经即刻全变了。
“不关培绍的事。”米香小声说。
米香的身子在那里“瑟瑟瑟瑟”抖着,一只手扶着自己的另一只手,又小声说了一次,说手指是自己不小心洗鱼给铰下来的,不关培绍的事。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李民警的嘴巴张开却再也合不拢。
“是我自己不小心剪掉的。”米香低着头说。
“你说是你自己剪掉的?”李民警说。
“不关培绍的事。”米香小声说。
“你再说一次。”李民警说。
“是我自己剪鱼不小心剪掉的,不关培绍的事。”米香又小声说。
李民警想不到会是这样,一时没了主意,大家都在一个小镇子里,扯远说近都还会沾些亲,一月三十天,朝朝暮暮差不多会见上六十次面。李民警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思便也跟上转了,李民警对米香说:
“不过这样也好,我告诉你们,上边过年的时候也给我们下过离婚指标,前年是不许超过二十对,去年是不许超过十对,今年是最好连一对离婚的也没有,要是突破了这个指标,老模范镇的牌子就怕保不住了,今年咱们镇最好连一对离婚的都没有,我劝你们也不止一次了,夫妻打架是勺子碰锅,勺子还有不碰锅的?既是这样就好好回去过日子,再剪鱼的时候小心点儿就是,剪不动,让培绍帮一下。”
李民警又掉过脸对培绍说:
“你也不要整天赌,还能靠赌过一辈子?别以为过年你们就可以狂到这样子,派出所哪天把你们一个一个都抓起来用绳子捆了送外地去当修路民工!”
培绍忙笑着说我们哪里是赌,我是和刘占山他们几个在一起研究怎样做麻将,他们想要开一个做麻将牌的厂子,用竹子做,既环保又省钱,南山一山的竹子还能做完?也许竹子麻将牌会卖到上海去。培绍说自己有这方面的天才,哪有时间和米香在家里闹这些无味的碎事。
“既然如此,也好,那你们就走吧。”李民警说。
一旁的月花便大声叫喊了起来,说李民警你别听关培绍的,是他狠心铰了米香的指头,凶器就是剪鱼的剪子,连凶器都有。
“就是他,米香又没疯掉,怎么会剪自己?”月花指着培绍说。
“这就怪了,难道你是米香。”培绍说世上怎么还有月花姐你这样的人,倒希望人家夫妻不合?只这一句,月花忽然张开嘴说不出话来,月花看看米香,觉得米香真是可怜,心里又恨米香软弱。
“你怕来怕去就怕没有个结果。”月花跺跺脚对米香说。
“未必没结果我就会娶你。”培绍对月花说,说自己的那东西哪天随便硬一硬也许就是一对龙凤胎会给米香生出来。
从派出所出来,在街上走的时候,培绍佯装亲热把米香半搂半扶着,他有意要让人们看他这个亲热样,月花反被远远甩在后边。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米香却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培绍已经用两个手指钳子样死死捏住了米香那个包了纱布的手指。
培绍把力气使下去,使下去,使下去,培绍咬着牙狠狠地说:
“让你再告,让你再告,告了也不给你离,听见没?没有指标,这就是政府肯为老子着想,老子打烂你你也是老子的老婆!你是不是想让我给你妈那边送一桶汽油?”
培绍说也许一桶汽油不够,要两桶才行,前边院子一桶,后边院子一桶,火才会烧得把半个天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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