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良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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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良为妃- 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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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她一个小小的女吏,也想替陛下遮风挡雨么?”
    “不错。”郑鸾语气中也多了几分感慨,“她与陛下只一个照面,便主动提修律的事,言语直蹈你我都不敢轻蹈之处,分明是担心陛下亲政不久,左右无人,要陪着陛下一道为新政开路——当年我读太祖实录,只以为像圣文皇后那样午门上书同担青史的豪气,千古只此一例,却不想如今又见到一个,难道这就是所说的命数?”
    只是这样的豪气,倘若放在眼光短浅的无能之人身上,便是乱国惑主的源头,不知道她的才干眼光,比起圣文皇后,又能及得上几分呢?
    眼见林远依旧感叹不已,郑鸾笑了笑,把剩下的话随着入口的酽茶一并咽了下去,将茶碗放回林远手上。林远这才回过神来,掀起碗盖看了一眼,登时变了脸色:“你怎么全喝了,也不给我留一些?”
    郑鸾见她气急败坏,半是好气半是好笑:“又不是什么好茶,铜茶炊里头一大壶,也没你多喜欢,整日只来抢我的茶喝。这么大年纪了,还改不了这个毛病,也不怕徒弟们背地里笑话?”
    “她们照顾你不上心,还敢嚼我的舌头?”林远皱眉道,“你本就有睡不好的毛病,这么大年纪了,偏偏还爱喝酽茶,我不替你喝些,你夜里又合不上眼皮,熬坏了身子怎么办?”
    “年轻时候熬夜的次数多,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怎么都改不掉。” 郑鸾含笑看着她,轻声喟叹,“还是你这样习武的人好,当年值宿的时候,这样的苦茶汤,从没见你喝过,却是一样精神。”
    “谁让你满口子不语怪力乱神,不肯跟我学吐纳导引之术?”林远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郑鸾一眼,起身转到她背后,将双手搓热,“这会儿值房里没人,你合上眼养养神,别说话。”
    “今天不用了。”郑鸾向后靠住林远,虽然闭着眼睛,唇角却笑意婉然,“陛下伤了手,虽然明面上是御前的人伺候不周,事情却是因咱们鸾仪司里的人而起。明儿去慈宁宫请安的时候,太后必定要问,看陛下的意思,应该是要自己担下来,把顾沅撇得一干二净,可顾沅今天白日里的召对瞒不了人,这一回的事,太后就是查不出来,难道还想不到?只要有了疑心,便是没证据也成了证据。陛下是关心则乱,个中关节一时想不到,咱们两个老家伙此刻倘若还不想个法子为主分忧,让太后对顾沅有了成见,日后顾沅就是宫律背得再熟,要在宫里立足也难了。”
    “我倒有个主意。”林远拢住郑鸾双肩,让她在自己身上靠得更舒服了些,“这种事局外人怎么辩解都是隔靴搔痒,太后素来明理仁善,不如就用釜底抽薪的法子。”
    “什么法子?”
    “陛下如何解释太后都必不会生她的气,咱们也不必不管。顾沅么,”林远微一沉吟,“我记得当年世宗皇帝也提过修律,还下旨令北武王妃编一份疏议以作参考,只是北武王妃去世得早,北武王又自殉相随,世宗皇帝伤痛之余,将这份疏议手稿供在小佛堂里,再不曾提起。如今顾沅既然要修律,不如就安排她每日学习之余,去慈宁宫抄录一份回来,太后的成见,让她自己去解,岂不是比我们替她说话更合适?”

☆、第71章

因为料到太后必定垂询;郑鸾早替顾沅选好了说辞;顾沅垂着眼睛;咬了咬唇,极力让声音不露一丝破绽:“禀老娘娘,臣不知情。”
    “不知情?”太后气得笑起来,“皇帝昨天见了你;之后就伤了手,难道当真与你无关?”
    “臣昨日在古今通集库里奏对时,确实冲撞了陛下,被发往鸾仪司研习宫律;但陛下当时并未有什么不妥,”顾沅并不回避太后的审视;稳稳当当叩头道,“臣惶恐,陛下的手伤,臣实未察觉。”
    顾沅的眼神坦坦荡荡,没有一丝闪躲回避,太后本来是十拿九稳,此刻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她还在沉吟,门口小宫女打起帘子,玉翠自外殿进来,朝太后福了一福,禀道:“老娘娘,魏太医传到了。”
    许嬷嬷看了一眼太后,才要扬声吩咐,太后摇手止住,缓缓道:“先见魏大人。”她说着看了一眼顾沅,心里头依旧觉得起疑,略一犹豫,便指着殿角,向着许嬷嬷道:“鸾仪司不是要抄那份折子么?你去取来,让她就在哀家眼皮子底下抄!”
    许嬷嬷答应一声,不多时两个小宫女抬了张小书案进门,许嬷嬷引着顾沅在殿角安置妥当,几乎是顾沅才提起笔来的时刻,魏府提着袍角快步进了殿,微喘着给太后行礼。
    “我知道你们忙,就不必多礼了。”太后语气十分和气,先赐了座,又令小宫女上了茶,才道,“皇帝当年的脉案,魏大人可都看了?”
    魏府手一抖,热茶溅在手上,却不敢露出半分声色,离座禀道:“臣都看过了。”
    “坐下说话。”宫里头家法,因为死生事大,担心太医们不敢直言,对待太医素来比对臣工还和气三分,太后见魏府紧张,语气有意更和缓了些,“如今日日请平安脉的也是你,诸般用药哀家也一概听了你的主意,这些日子以来,皇帝身子一日好似一日,是你的功劳。”
    魏府微微松了一口气:“臣不敢当。”
    “只是有件事哀家想不明白。当年皇帝虽然病得凶险,哀家也听人说过,小孩子的病多半都是发得凶好得快,这些年瞧着皇帝一直也是平平安安,没什么毛病,怎么这一回又是这么凶险?难道当真就像有些人说的,如今宫里头有小人作祟?”太后见魏府又变了脸色,知道他虽然医术精湛,骨子里却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只得止住话头,又安抚几句,“你不必顾虑,哀家不通医药,不过是平白想一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按照你自己的想头,照实说就是了。”
    “是。”魏府提心吊胆,声音也绷得紧紧的,“老娘娘明鉴,臣已经将当年的脉案仔细研读过了。陛下其实先天本就偏弱,当初那一场病下来,后天也亏得不小,只是好在陛下年纪小,阳气正盛,并不惧这些,倘若细心调养个两三年,本也能彻底断根,只是——”
    “只是什么?”太后听着他语气吞吞吐吐,又多了几分疑惑,“皇帝调养得不好?当年哀家在清和殿陪着住了三个月,眼见着皇帝大好了才回来,起居饮食也都按着医嘱,一步也不敢乱走,难道,难道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臣不敢!”魏府吓得一个激灵,扑通一声跪倒, “臣惶恐,据臣猜想,只怕当初是老娘娘做的太好了。这样的病,倘若放在旁人身上,只怕怎么也得半年功夫。可当年陛下得老娘娘亲自照顾,三个月便恢复了元气,可见是老娘娘慈心,得天之幸,邀天之福。”
    “难道是皇帝好得太快了,根基不稳?”太后不理会魏府的奉承,只自顾自思索着喃喃,“可当年也没下什么大补的方子——”
    魏府的声音也更战战兢兢起来:“臣惶恐,按照脉案来看,三个月恢复元气,与御体本无妨碍,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太后思索半晌,不得要领,见他依旧犹豫,终于不耐烦起来,“你是太医院的院正,先帝手里使出来的老人,难道还要哀家一句句问你才能回话么?”
    “是。”魏府咬了咬牙,横下心去,声音也平稳流畅了许多,“臣之所以说半年更好,是因为三个月后,陛下起居便一如平常,”他见太后依旧不明白,不得不又加了一句,“听政经筵,也一如平日。”
    “当然是一如平日,皇帝素来勤学好问,”太后蓦地止住声音,“难道,难道就是因为——?”
    “老娘娘所言极是。”眼见太后已经明白,魏府终于松了一口气,“臣查了这几年的内起居注,陛下之勤政,不说我朝,只怕就是从古至今都数得上,此固然是我朝之大幸,但陛下毕竟年纪太小,不宜太过劳心费力太过,加上陛下性情稳重,喜怒不形于色,种种郁结于心——”
    他又叩了一个头,不再说话,但话里的意思殿里的人都已经明白:皇帝犯了旧疾,实在是因为政务繁重操劳太过。然而病根找到了,却反而让人觉得棘手起来——天子日理万机宵衣旰食,是大齐立朝以来列祖列宗一脉相承形成的风气,朝野上下,任谁都说不出一个不字,何况皇帝刚刚亲政,正是要紧的时候,也不宜放下政务静心休养,太后脸色渐渐苍白起来,向着魏府道:“你的意思是,倘若皇帝还这样,只怕日后也还有犯病的时候?”
    “臣不敢说有,可也不敢确保没有。”魏府向上用力叩头道,“只是陛下勤政,比先帝有过之而无不及,又苦心励志,耗费心血,实在,实在不是长寿之道。”
    太后怔了怔,脸上掠过一丝颓然:“你在宫里当差三十年,规矩不用哀家嘱咐你。下去吧!”
    魏府又叩了一个头,却行退了出去。许嬷嬷见太后只顾望着殿内的小鎏金香炉出神,不言声地悄悄出门,又仔细叮嘱了魏府一番,进殿见太后依旧怔怔的,强摆出个笑脸,向着太后道:“常言说得好,医生口里三分病,太医院的人老娘娘还见识的少了?一个个说的都是这一套,生怕上边有什么头疼脑热的,自己没看出来。小爷今早过来不是精精神神的?奴婢瞧着脸色好着呢!”
    “唉!”太后怅然叹息,“当初我也觉得皇帝的课业重了些,可先帝的遗训摆在那里,那么些大臣满口的祖宗家法,政务上头的事,我又是一概不懂,实在怕耽误了她,辜负了先帝,可如今,皇帝倒是不贪玩不怠慢,可我该拿她怎么办呢?”
    “小爷平常没什么嗜好,这上头倒是没什么好安排的。”许嬷嬷想了想,“小爷素来孝顺,要不,老娘娘就召些年轻人进宫来,也请小爷过来,一道陪着消遣?”
    “这个主意不成。”太后摇头道,“元嘉那么要强,这头儿在我宫里耽搁得时辰长了,回头就要熬夜批折子找补回来,她本性不爱凑热闹,平日里都是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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