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重叶更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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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重叶更红- 第1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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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去见父母亡灵?你已是阴间阳间都无存身之处,去当个孤魂野鬼算了。”

  小霞万念俱灭,说得郝辛羞愧、心酸、凄楚、悲愤、无地自容。不由两腿一软,跪倒地上,用两手煽着毛茸茸脸,边打边骂:“我不是人,我不如畜牲,象我这样的人,小妹说得对,骂得好,既难为人,也难做鬼,更没脸去见地下父母,罪恶深重啊……”

  小霞的头脑似乎又清醒了些,毕竟,在这个世上,就他这么个亲人了,忙哭着拦住郝辛打肿的手脸,拉他起来,哭着说:“哥,再没法当人,我死无足惜,丢下这孩子,流落街头,放心不下啊……”

  郝辛锥心刺骨:“小霞,是哥害了你,也害了自己,早想了此惨生,活着回来,就是要上告,这十八年牢狱之苦,对我而言,不是灾难,是慰藉,是在赎我作的孽,决不能让叶辉这只变色虫再作威作恶,坑害他人。”

二十四 为避险  严忠改施调包计  诉实情  一洗肖冰陈年冤 109
小霞擦了下深陷的眼窝,无奈地叹口气:“哥,一口淡唾沫咽了吧,当年支持叶辉的赖青,在汇江一手遮天,他的后台比梁粗,红得发紫,只怕告不倒人家,先送了自己的命。”

  郝辛不服地:“我的命还值几个钱?天阔地广,不信就没说理地方。”

  小霞说:“都说汇江军代表严师长很同情老百姓,你又不认识,听说赖青盯得紧,稍有头有脸的人,到不了门前,就被揪去,能见得了?”

  郝辛说:“我既成了破罐子,还怕摔?鸡蛋碰石头,碰不过他也要砸他一身脏,撕下他假面具,让世人看清这伪君子嘴脸。”

  郝辛出狱回来,不知道谁透了风,叶辉一听,怕他翻陈年旧账,暗中派人让他永远闭口。

  一个邻居老太听儿子无意中说出,出于对小霞母子孤苦无依同情,忙偷偷报了信,加之凶手决不相信这么个肮脏不堪糟老头,就是当年赫赫有名的郝辛,竟让他从眼皮子下溜掉了,远逃汇江,拼上一死,也要见到严忠,一吐真情……

  严忠让他坐下后问:“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有啥事为何非见我不可?”

  郝辛已养成在劳改场习惯,往起一站:“报告首长,我叫郝辛,原彰州水电局局长,后判刑十八年,刚刑满回来,有重大案情向首长诉说。”

  严忠听名字有点耳熟,一时想不起来,忙摆摆手让他坐下。江枫给他倒了杯水,提醒说:“在肖冰同志一案中提到过他。”

  严忠恍然大悟,虽是久拖不决的陈年旧案,其影响颇大,没有张军夫妇义举,肖冰怕早难在人世,说:“请陈述下你的案情。”

  郝辛听到一个请字,毛茸茸的脸挂满泪珠,这“请”字,可是十八年没听到了。揉揉毛丛中的红眼,把当年修漏水河大坝前后经过谈了遍,肖冰认为地质条件不具备,不能建库,本着对国家人民生命财产负责,不经勘探和请省城专家论证,拒不设计,为此叶辉向他说,肖冰是姓刘的死党,故意作对,让他出面,与汇江市水电局长苟仁联手,捏造罪名,报告分管运动的赖青,拨了肖冰白旗,冠以“小脚女人”,就地劳动改造,残酷批斗。

  在没有科学设计和可信图纸下,力逼两名刚出校门中专生,画了个草图,叶辉责令施工,当坝基挖到岩层,不出肖冰所料,仍属漏斗式沙石岩,催着填土筑坝……

  说到这里,郝辛痛惜地:“我虽是外行,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走,盖栋房子还选好基呢,何况是几千万立方米水库大坝?刚提出自己想法,叶辉怒气冲天:‘我提醒你,咱们要在全省水利战线上放个最大最早卫星,争得省里第一面红旗,影响之大,不可低估,要解放思想,不要让那些资产阶级权威迷了眼,步肖冰后尘,向时间要速度,明年汛期蓄水后,用铁的事实,狠狠回击那些右倾分子,把姓刘的彻底拉下马,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我那时热衷当官,听命于叶辉,当即照办。小山镇公社书记张军因事来工地,看后大惊失色,找到我和叶辉,痛陈其害,被叶辉骂了个狗血喷头,差点撤职,之后,便是众所周知大惨案……”

  郝辛停了下,他的心似回到当年那段不堪回首岁月里,幽幽地:“事故发生后,叶辉没顾处理现场与后事,把我约一密室,要我写份揭发材料,一股脑儿推到肖冰身上,至于图纸,一口咬定被洪水冲没……”

  严忠没有插话,他的心显得十分沉痛,屋里静极了,只有表声响动。

  郝辛擦了下泪眼:“肖局长代人受过,众人不服,汇江市公安局田光副局长明查暗访,很快水落石出,真象大白,肖局长得以*。叶辉见纸包不住火,要我一人扛下来,咬住不松口,再三表示,,他会通过王谦、赖青出面为我说情,我当时也太相信这个人面兽心伪君子,一人独揽,不想,为了灭口,他往死里整我,还算法律有眼,判了我十八年刑,虽咎由自取,可,叶辉这个罪魁祸首,不仅没触动他一根毫毛,竟步步高升……”

  严忠听着,异常激愤,小人弄权,世情多么险恶!至今,这些人不仅未受到法律惩罚,仍高高在上,作威作福……

  半天,郝辛仰起毛茸茸泪脸:“严师长,我已家破人亡,妻子改嫁,这不足惜,也是上天对我报应,可怜我的妹子小霞,被叶辉霸占多年,她丈夫忍无可忍,曾将叶辉捉奸在床,独犯了他的尊严,借*站错队之机,被活活‘专政’而死。已半疯半傻,生活无依,流落街头。叶辉一听我回来,派人暗中捉拿,要不是小妹好心邻居不忍,传信于我,昼伏夜行,潜来汇江,怕再也见不到你。我十八年都熬过来,对死并不畏惧,决不想放过这只披着红旗的恶狼,拼死也要向组织面陈实情,了我心迹,死亦瞑目。”说着,已泣不成声。

  江枫在一旁听着,不由感伤落泪。

  严忠怒火击胸,‘好你个叶辉,情债无期,却到了官运有限地步,*总被风吹雨打去。作恶多端,瞒天过海,阴谋百出,怎能让如此败类混迹我们组织?’终忍耐下来:“你虽罪有应得,能洗心革面,彻底与过去决裂,澄清是非,组织和人民会理解你的,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小人弄权,好人蒙冤,尽管你是瑕瑜互见之人,他也太嚣张了,法律何在?!”

  江枫擦了下湿润的眼:“请首长息怒,这里的冤假错案比比皆是,相信历史总有一天还以公道,法律会给这些玩弄权术的人应有下场。”

  郝辛站起来:“首长,我是有罪之人,法律不仅惩罚了我,也教育了我,该说的都说了,不再耽误首长时间,我走了。”

  “慢。”严忠制止了他:“你出去会遭到毒手。”

  郝辛坦然苦笑:“首长,要不是让真象大白天下,代人受过十八年流放中,早想一死了之,就是这个信念支撑着,无论风沙扑面的春日,大雪覆盖的寒冬,漫漫长夜,我坚持下来,心愿已了,死何足惜?他们杀的人还少?何苦多我个孤魂野鬼?从三十岁到四十八,一个人能有几个十八年?既吐出储在我心中十八年是非曲直,还有何惧哉!”

  “不。”严忠向江枫:“让郝辛同志住进招待所,把所谈如实写下来,为了他的人生安全,不得走出师部一步。”

  郝辛听到这里,失声痛哭。

  严忠、江枫都没劝阻。让他哭吧,也许只有这痛哭,才能洗涤过去罪恶,得到亲人感召,走好有限余生。

二十五 心怀淫邪   余震无意泄“天机” 巧用“道具”  亚男设计抓凶犯 110
赖青一伙上下呼应,推波助澜,火上加油,在反击所谓右倾翻案风和抓“四、五”反革命分子上大打出手,十分卖力,想一炮打响,借机博取上级青睐,使严忠难有招架之力,堵死其口,班子里再无杂音。只要他不敢从中作梗,便可放开手脚,海阔天高任我行。点将亚男去彰州总结叶辉“反击右倾翻案风”经验和抓“四、五”反革命战绩,一石二鸟,进一步窥视她的“忠心”,从文章格调上识别庐山面目。

  亚男因有其它任务,装病未行,一拖再拖,经不住余震软缠硬催,加之另有使命在身,故十分为难地:“余部长,你清楚我近日身体不适,请高抬贵手,换人前往。”

  余震犹似赖青肚里蛔虫,清楚是重中之重政治任务,落了空,惹恼赖青,在他眼里掉价不说,这临时负责人头衔,也难保住。苦口婆心,再三晓之于“理”,动之于“情”,最后竟推心置腹哀求道:“亚男啊,此文不仅是紧跟照办问题,也关系到汇江大局和一些人升迁,舍你其谁,当此重任?咱俩认识有年,我对你可是一片诚心,丢开其它不说,就当助我一臂之力,为我的政治命运,求你了,咬牙坚持下。”说着,两眼都湿润了。

  亚男见是火候,忙送给他个空头支票,无奈地长叹一声:“部长既把心里话掏出来,还有啥可说?只好抱病前往,临危受命。士为知己者死,这是我国士大夫古风,我虽不才,自不量力,说出不知天高地厚话,其高风亮节,亦难与先辈相比,总还算是个文人吧,区区病体,看在部长大人面上,遵命就是了。”

  余震转忧为喜,大概人性还没完全泯灭,感叹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真让我感动,可以说,我的未来,全靠亚男你了,如果今世无以补报,只有来生。”

  “部长言重了。”亚男清楚这个道德的叛徒,口蜜腹剑,情知想用自己当工具,去捞他的红顶子,为了更大目标,还得巧于周旋。装出副动容的样子:“不是身子拖累,早该成行,对得起部长知遇之恩。”

  亚男正象严忠分析,因事缠身,她根据王坚提供的各县可靠学生,悄无声息昼夜奔波,布置搜集十年来,尤其借反右风及抓所谓“四、五”反革命*,赖青一伙草菅人命情况,回来后,才听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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