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在车上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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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在车上等我-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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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往在敲不开门的时候倒地就睡,呕吐物把整个楼道都弄得臭气熏天。问题是,每周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邢涛在工作上也遇到了不顺,跟另一位副局长争夺局长位子没成功,两个人本来不相上下,甚至在工作经验上他还有优势,但败就败在个人作风问题上,被人捏住了小辫子。再加上家庭不和,感情纷扰,心力憔悴,不得不被迫草草结束与夏芙蓉的暧昧关系。

  他执意把房子留给夏芙蓉,以报偿她被耽误的青春和被欺骗的感情,还有她那通情达理的处事方式,因为在离婚结婚关节上,她并没有强逼,相反她对他的两难境遇表示理解,答应留给自己充裕的时间,还分外关心他的女儿。邢涛觉得,如果她是自己的妻子,一定是一个贤内助,可惜已经不可能了。曹文娟为了维系危在旦夕的婚姻,到了疯狂的程度,三天两头到丈夫的单位去闹,让他声名扫地,因为此提拔正局长的大事也泡了黄汤。上级已经跟他谈话,让他洁身自好。而曹文娟见了夏芙蓉不仅恶语相加,甚至还会挥拳相向,当初为小妹两肋插刀的大姐风范荡然无存,活脱脱就是一个骂街的泼妇。

  “好累啊。”夏芙蓉说,“我是不是走得太远了?一个从外省来打工的女孩,在异地丢失了自己的爱情,经历了宠辱不同的生活,更没想到的是竟然做过别人的情妇。我这个坏女孩,呵,不,我这个坏女人,还能找回单纯快乐的过去吗?”

  王连城对夏芙蓉表示同情,已经没有了责备和鄙夷的意思,她也是个普通人,比自己年龄还小就经历了这么多,他宁愿相信她是在寻找自己的美好生活,只是走错了方向,被误导了而已。如今社会上的一些力量,并不都是正义的,它可以成全一个人,也可以葬送一个人。好在她出来了,她要过一种全新的生活,靠自己的双手,去开拓自己的明天。

  “我还能报名参加汽车宝贝——模特大赛吗?”他不相信她还有这份心情,是的,她的美丽是无可挑剔的,但他认为她不该再去凑热闹,寂寞的她更美丽。他想找借口向她解释,她忽而笑了起来,“你以为我当真吗?我不过是想看看你讶异的表情。”

  后来实在无话可谈了,他忙着汽车网站和大赛的事情,她来也只是对她客气。又也许她也忙了起来,要做好一件事,哪怕再小,比如不太起眼的冲印社,也是不容易的,她来找王连城的次数也明显稀少起来,很长时间电话都不打一个。而有时候,她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猝不及防。她的生活圆圈不可能一下子萎缩成一条单调的短线,没有陈旧的记忆照样也可以变得丰富多彩,没有他王连城也会有其他的他他他进入她的世界。

  他唯有真心祝福。

第七十六节
梅青最终还是去了德国。

  临行前半个月,两个人疯狂地度过了最难以忘怀的日子,先是帮她处理掉了那辆车,帮着她的家人变卖家产,接着他们去了一趟神农架,在诡谲的山区待了一个星期,像两个野人一样。回来后在王连城的房子里住了七天,过了一段循规蹈矩的正常的夫妻生活,他们购置了齐全的家具,看上去真是居家过日子的架势,有模有样的。尽管时间短暂,然而他们却觉得新奇无比,真希望就这样过上一百年,直到白发苍苍,连眉毛都变白,落尽,牙齿也掉光。

  她走了。那一天早上,由于两个人昨晚“剧烈运动”的缘故,他没有按时起床。她悄悄地起身,简单盥洗完毕,先到楼下的奶箱取了瓶装奶,然后走进厨房,系上围裙,在燃气灶上放上平底锅,煎了两个鸡蛋,其中一个是八成熟,软软的蛋黄裹着一层薄薄的蛋白,晃动着,他爱吃这一口。等到他起床的时候,发现她已经走了,醒来之前他在梦中早就体验过这种离别了。他平静地坐在餐桌前,在覆盖着煎蛋的碗碟旁看到了梅青留下的纸条,嘱咐自己吃早餐,不要去机场送自己了。

  她走了,他没有疯狂地去追,只是默默地吃着她为自己准备下的早餐,他的胃刚刚习惯她的手艺。

  王连城决定放弃亲手做起来的汽车网站,全部交由柳文龙掌管运营,自己则重新捡起了毕业后五年来弃置在墙角的大学课本,他打算报考北京某高校的硕士研究生。或许这真是头脑发热,因为,他跟梅青有个看似遥远的但可以企及的约定,或许有一天,他们会在世界地图的某个点上有目的地相遇。

  大鸡终于买了新房,一百来个平方,在城郊,但这对从乡下来闯荡的年轻人来说已经足矣。有了新房,下一步就是新娘了。王连城理所当然地被喊过去帮他搬家,实际上,也就是把大鸡单身宿舍里的那堆破烂儿转移到另一个地点而已。所谓孔夫子搬家,净是书,大鸡最值钱的东西就是书籍了,装满了三个29英寸彩电的大纸箱,他能混到今天还算凑合的地步,是勤奋地攀爬“人类进步的阶梯”的结果。在整理这些书的时候,他大呼小叫的,对王连城故意流露出来的不以为然充满了愤慨和呵斥,显示了一个农民出身的小知识分子的粗暴,当然更重要的是,此举表达出了他对知识的感恩和尊敬。

  诗人喜马租了一辆人力三轮车,用来拉大件物品,包括那些笨重的书箱,小东西则用大鸡和王连城的车载运。楼上楼下几趟之后,大家累得大喘气,王连城注意力一分散不慎擦破了手指,郑重宣布休息。大鸡和诗人抬着一张单人床下楼去了,让王连城到阳台上看看还有什么可收拾的东西。

  他把阳台上的门直推到底,笤帚都挤变形了,里面乱糟糟的,脏兮兮的,堆满了纸箱、草席、瘸腿椅子等杂物。还能有什么值钱的物件?他在心里嘲弄着大鸡,一边踢着地上的一个纸箱,觉得里面好像装着什么,伸手掀开来看,竟发现了十几个车牌。这让他大吃一惊,不得不蹲下身去详细察看。他翻动着这些车牌,有新的有旧的,号码都不一样,多为吉祥数字,但显然不是假冒车牌,从固定螺丝孔位边缘的摩擦痕迹来看,它们是正常使用过的。

  他把箱子拖到了卧室,继续在里面翻找,再没有其他收获。分析车牌的来历,怎么说都让人不敢想象,反正绝不是合法的结果。大鸡的电脑还没有搬走。他插上电源,打开了电脑。上网服务早已过期,这并不是他的目的,他在文件夹里寻觅着什么。他不得不佩服王连城同学是个天才,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在一个文本文档里,记录着一份份的“车德黑名单”。高深莫测而又令人深恶痛绝的“划车党”竟然是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大鸡!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电脑!轻伤不下火线,中午还想不想让我请你吃饭?”大鸡和诗人气喘吁吁地跑上楼来,看见王连城旁若无人地玩起了电脑,以为他在装病号呢。他没说话,点了一棵烟,起身到客厅里去了。大鸡扶着眼镜看清了电脑上打开的文件,诗人则发现了地上盛着车牌的纸箱,两个人面面相觑,怔住了。

  “连城,对不起啊,这事儿是我干的。”大鸡郑重其事地道歉。

  “都怪我们俩,本来是想恶作剧,没想到竟然上瘾了,还被当成了破坏社会治安的嫌疑犯,也给你带来了不少的麻烦。”诗人紧跟着说。

  “好极了,这才算得上是团伙作案。”王连城用拿香烟的手指着他们俩说,嘴巴都快被气歪了,“真正是好极了。”

  “本来我还以为你会理解我们的苦心。”大鸡说。

  “什么苦心?”

  “我不想辩解,只是没想到会把你牵累。”

  “我有气!”

  “我们都是一贫如洗的从农村来的青年,是对社会有些不满,但他们依仗着自己有钱有势欺负人呢,就说那个尾号为66的车吧,撞了人不说,还下车把人给打了,那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啊,被打得磕头求饶了,你知道不?”大鸡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骂骂咧咧地说,“他们不是人,畜生不如的东西,就得好好教训他们,后来我们就尾随那畜生的车,划了他的车,摘了他的车牌,还把他的镜子给砸掉了。”

  “以恶制恶,这毕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那还有什么办法呢?你告诉我。”大鸡说,“除非到了共产主义社会,消灭私有制。”

  “我知道你从小就恨汽车。”

  “恨之入骨。”

  “可你还是买了车。”

  “两码事,我已经在尽力改变自己了。不得不承认,买车是为了讨好未来的老婆,而且岳父答应给赞助。而有了车之后,更便于我们实施报复行动,大大加强了工作效率。那辆本田车就是我俩搞的,差点让你发现了,幸亏开车跑得快。”

  “不是办法。”王连城说,“我倒无所谓,万一被人发现,你就完蛋了,现在公安部门查得紧。”

  “你不会出卖我们吧?”诗人说,“我们问心无愧,他们罪有应得。”

  “为你们捏一把汗,换了别人真该好好教训他们一顿。真是奇怪,你们竟然能够屡屡得手。对了,那个,梅青的车是你们划的吧?”

  “不是,特别是你的报道出笼之后,社会上还有不少像我们这样富有正义感的人,很多划车案并非我们作为,都扣在划车党头上了。你也应该知道,社会上也不乏一些动机不纯的人,偶尔出现几起划车事件也是正常的。但可以保证的是,我们惩罚的都是车德沦丧的车主,采取行动之前我们会详细调查摸底,决不会冤枉好人。”

  “好人和坏人本来就没法分别,自诩为正义者的你们也有邪恶的一面。”他说,“我也一样。但我相信梅青是无辜的。”

  “原谅我们吧,我们早就决定洗手不干了,我们的力量太微弱了,无法抗衡整个社会。浑浑噩噩地过吧,我们不是圣人,不是拯救者,都是庸俗的化身,能够生存就已相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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