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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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戈-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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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难忘。”

    “过奖,颜鸾不及家兄十分之一。”

    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十分投缘,迟衡悄然将门关上,闷闷不乐跑去与僧人说要生火,僧人笼着袖子,将他领到灶房:“缸里有水,那边有柴,施主请随意,贫僧就在里屋,有事请说!”

    言下之意请迟衡随便。

    冷火冷灶,迟衡劈了柴,吭哧吭哧好容易将生好火,水烧开,已经满脸灶灰狼狈不堪。

    欢喜跑去问朗将。

    路过窗下的时候,就听见啪的一声响。迟衡大吃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霍斥的声音很大,震出窗外:“我霍斥不是奴颜婢膝的人,与颜王军连横可以,但要向王朝狗皇帝称臣,绝无可能!”

    迟衡站在窗侧,竖起耳朵听着。

    颜鸾的声音也不太好:“我颜王军就是王朝的军队。要么臣服,要么敌对,无论是皇帝还是诸臣,都绝对不会允许招安之后、还不俯身称臣的乱党存在。”

    霍斥怒斥:“颜氏果然一门忠烈,真叫人无言。令兄颜王百战百胜,令邻国闻风丧胆,却被王朝昏君奸臣压制,人人愤慨。却不知,你们自己一再软弱退让,甘愿做王朝皇帝的走狗,怨不得屡次被软禁。被扇脸还甘之如饴,可怜,自有可恨之处!”

    哐当——

    凳子狠狠砸在地上,碎了。

    迟衡猛然推开门,紧张又大声地说:“朗将,水好了,可以洗了。”他的手心全是汗,映入眼帘的是朗将颜鸾愤怒的脸,愤怒的眼,几乎喷火,与他的红衣映衬,不相上下。

    霍斥瞥了迟衡一眼,面向颜鸾,冷笑道:“朗将请沐浴,霍某就此告别!”

    说罢,拂袖而去。

    迟衡刚要留他,颜鸾眼睛喷火:“连横之事到此为止,不送!”

    霍斥满身怒火,一脸悲愤:“我敬重颜王的功高盖世,巴巴的跑到这里,想不到还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一门愚忠,非要等到英雄饮恨那一天才悔恨吗?大的就罢了,小的竟然也一样顽固不化。迟衡,跟大哥吧,跟着他们是没有出路的!”

    说罢大步往马厩走去。

    迟衡不知该笑还是哭,明明一开始不是相见恨晚吗?

    见霍斥要去解马绳,迟衡连忙拦住:“霍大哥,息怒息怒,朗将奔波了好几天,听说在京城又受气了,心情不太好,等明天就好了。议和一事不能这么草率就完了。”

    “明天?好了能怎么样?脑子顽固谁都治不了,愚忠迂腐!”霍斥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说罢又要扯缰绳。

    迟衡一把将霍斥抱住:“霍大哥息怒,住下,住下,天晚了山路不好走。”

 46【倒V】孔子曰:打架用砖乎?

    【四十六】

    迟衡一把将霍斥抱住:“霍大哥息怒;住下,住下;天晚了山路不好走。”

    霍斥还要走。

    迟衡使出浑身的劲,竟然把霍斥的腰牢牢禁'锢住了。霍斥气急败坏,一边骂颜鸾,一边骂迟衡,骂着骂着,他忽然又哈哈大笑,咧嘴道:“行了行了;你放开,放开。我早料到有这样的结局,谁怕谁,反正我也没想着能成。”

    迟衡不松手:“大哥住下罢,隔壁还有一间空房,明天再走也一样。”

    挣了好几下也没挣脱。

    霍斥无奈:“行行,看在你的好刀法的份上,我忍一晚上得了。”

    迟衡赶紧叫来僧"人替霍斥整理铺盖。

    等迟衡回到后房,颜鸾正趴在床上,脸深深埋在铺盖里,一动不动,只看背影,总觉得他也瘦了。冬日又冷,看上去削薄得很,迟衡拿起红裘衣,犹豫了一下,盖在颜鸾的身上:“朗将,可以洗澡了。”

    颜鸾还是没动,闷闷地唔了一声,却不动。

    迟衡向僧人讨了一个大大的洗澡桶,搬到房子里头摆在中间,把热水冷水都提到房子里,不一会半桶水都备好了,热气氤氲。

    “朗将,好了。”

    颜鸾闷闷地翻过身,脸上的沮丧毫无掩饰。

    迟衡偷偷看他,觉得非常有意思。他之前只见过颜鸾两次,一次是飞箭射野猪,一次是攻打元州前夕,均是踌躇满志、笑傲春风的,想不到竟也会露出这种又气愤又沮丧的表情,十分生动。

    “看什么?这么点水不够洗吧?”颜鸾更郁闷了,瞅着迟衡直皱眉。

    迟衡立刻正色:“朗将,我马上去烧点,你先泡着。”

    等迟衡再提着热水再进来时,颜鸾仰头靠在桶沿,两手尽情舒展搭在边缘,紧紧闭着双眼,眉宇轻轻皱着,脸色疲乏不堪。

    寺院清幽,晨鸟唧啾,隐隐听见涓涓流水声。庙门外有一块空地,迟衡乘着清气练起刀来。在舞到梁刀第九式时,瞥见一抹红色闪过,心中一动,越发舞得呼呼生风,一气将三十六式全部练完。站定,收刀,吐气。

    颜鸾迈着快步走来,脸色如雨后初霁。

    “还真是千烈带出的人,优点一样,缺点也一样,你把第九式再练一遍。”昨夜的沮丧一扫而光,颜鸾完全恢复了自信,及一点点王侯独有的傲气。

    迟衡依言,起刀,并步前推,提膝,转身藏刀。

    “停!同样的刀法,不是所有的刀都合适,这一式如果是梁千烈刀,会很娴熟。你的刀又大又重,前推容易收起来难,更别说还有转身护体。这一式出去,敌手反击,很容易伤到你这个位置。”颜鸾手指往迟衡肋骨以下一寸处一戳。

    迟衡倒抽一口冷气。

    “疼吗?我没用力啊!”颜鸾百思不得其解。

    迟衡脸绷得发红,忍住悸动:“没有,请朗将多指教!”

    “谈不上指教,论刀我肯定打不过你们,但能瞧出些破绽而已,刀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怎么能以一层不变的刀法,来抵御瞬息万变的人呢?当然具体怎么改,还得你自己琢磨。你接着练,看见不顺的我就说。”

    迟衡一边练,颜鸾一边指点,练到绝妙的地方,他也会拍手称好。

    颜鸾的指点很随性,声音也很亮,叫好声从不吝啬,引得寺庙里那三个僧人都围过来看。迟衡心里很高兴,他很喜欢颜鸾的夸奖,也喜欢颜鸾捏住自己的手腕指点。颜鸾的手很暖,红裘衣很软,迟衡的手发热,心也发热。

    昏头昏脑,迟衡都不知道怎么练完的。

    颜鸾心情也不错,好像连横失败一事全不放心上。迟衡问他是不是以前也练刀,颜鸾笑着摆手:“十八般武艺我都只会一点点,唯有弓稍微精通。后来常和千烈一块儿,看多了就有门道了。”

    “你也常指点右将军吗?”

    “指点啊。可惜那家伙顽固得很,说了他也不听,还说我好为人师胡乱指点。”

    颜鸾的嘴唇上翘,回忆往事时还不认输,如果梁千烈在眼前,他是一定要把道理掐赢的架势。

    想到颜鸾和梁千烈曾是形影不离的好友,不知怎么的,迟衡很不舒服。侧头,却见霍斥大步走来。

    “我与朗将看法恰恰相反。”霍斥挑了一眼颜鸾,似乎轻蔑,“迟衡的刀拙,不宜太巧,高一点,低一点,都无妨,最要紧的是气势。毕竟使刀不比弓箭,弓宜远,刀与鞭一样宜近身攻击。如若像箭那样,太过讲究技巧,终会误入歧途,反而不如一刀劈下的气势。”

    颜鸾火气顿起,挑衅道:“久闻霍兄鞭法出众,不如让颜鸾见识见识。”

    这么大清早这么冷的天两人也能激起来?

    迟衡叫苦不迭。

    说话间,霍斥和颜鸾二人已经策马飞出寺庙,骑到平野,霍斥笑震山林,高声喊:“得罪了,颜朗将!”

    说罢一鞭子飞过去。

    颜鸾侧身闪开。

    迟衡鞭马紧跟二人之后,开始紧张,后来看得十分入迷。

    只见平野铺一层白白薄雪,时有沃土露出,满目萧瑟。霍斥着一袭青衣,颜鸾着一袭击红裘,你追我赶堪比行龙游云,你甩一鞭子,他回身一箭,均是矫健非常。

    在霍斥一鞭子甩落颜鸾的发簪、颜鸾一箭射在霍斥的鬓发之时,才各自放缓了追逐,引马相对。

    “朗将好箭法!”

    “霍兄更是神鞭!”

    二人相视,忽然放声大笑,笑声远播山野。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两人战了个尽兴,嫌隙全然抛开,霍斥指着前方的一面酒旗道:“走,喝几杯。”

    天寒,正宜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霍斥要了一坛烧白、一碟花生米和一盘冻肉:“都说元州的雪凝春香烈味醇,霍某一直想而不能得。可惜此地也不产,烧白性烈烧喉,三杯即倒,朗将能喝不能?”

    颜鸾二话没说,满上一碗,一饮而尽。

    霍斥见状岂能示弱。

    你筛一碗,我筛一碗,不多时那坛烧白见底了,颜鸾以五指压着陶碗,笑得不怀好意:“霍兄,撑不住了不要硬撑,你这身板要是倒下,怕是连迟衡都扶不起啊。”

    霍斥拍案而起:“店家,再来三坛。”

    迟衡就干坐在一旁,看两人海喝起来,劝也没人听,索性不劝了。霍斥好酒量,两坛下去脸还是白的;颜鸾也不遑多让,两颊飞红,眼底却更亮,一双眸子黑的黑,白的白,分分明明。二人乘着酒兴,聊天南地北,聊十八般武艺,十分无拘无束。

    迟衡心想,若无连横一事,两人还情投意合。

    喝得七八分醉意了,二人才起身,脚步都有些错乱,东倒西歪骑上马。

    马上,冷风一吹,都醒了三分。更兼烧白入口虽辣,后劲却无多少,骑马跑了一跑,酒气随汗涔涔而出。颜鸾手执缰绳,忽然道:“霍兄,你不愿称臣,颜王军亦自有规则。但你我皆知,连横之事于你我都好,若是互相攻击,也是让他人得利而已。颜鸾有第二种连横的方式,不知霍兄可愿一听。”

    霍斥道:“霍某也有第二种连横方式,未知是否与朗将不谋而合。”

    相视一笑,心有灵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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