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真是的……像吾辈这样的小家族大家就直接无视掉好了。
这时，一旁传来了有律的敲门声。我反射性地站正，努力把表情整理到严肃的状态。随着缺少润滑油的刺啦一声，刻有暗纹的木质门被打开。
“啊……馥，你回来了。”埃德蒙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托，把手心的U盘扔给了前辈。
看清来人，我吐出一口气，继续恢复了郁闷的神情。他走到我身边，看了看我手中的那页报纸。
“嗯哼……我说‘首领’……”带有一丝烟草味道的气息打在我的脸上，轻柔的触感有些发痒，“例会带上我吧。”
我侧头看向他，镜片之后的双眸，竟有那么一点儿认真，虽然……真的、只有一点点……
突然间觉得有些好笑，我发问，“埃德蒙君很期待？”
不知刚才是不是我的错觉，一瞬间他好似换了张脸，戴着那个能让他看起来斯文一点儿的眼镜，笑得温和，他说：“那是当然的吧……有例会就有女人可以泡……”
啊啊……如果把女人改成男人的话到可以称他为基佬。可惜……现在外面的传言是：如果你家姑娘漂亮，那就赶紧藏好，因为诺特家族的岚守搞不好哪天晚上会光顾你家姑娘的闺房。……咳、扯远了。
前辈轻咳了一声，只是把那枚U盘插入电脑，语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如果下次找女人影响到工作的话，就干脆把你的假期取消了吧……”
我有些默默然，有时候，一物降一物就是这么个道理。
“小馥，你还有别的要说的吧……从彭格列回来的感觉怎么样？”突然被前辈点名，我感到一阵无力。
——从彭格列回来的感觉怎么样？
我可以说，不怎么样吗？
“嗯嗯……卡斯特家族的千金小姐，埃德蒙君有空的话就去查一查吧……”想了半天可以当做笑话说的话，最后还是扯出了这句，一想到那个女人心里还有有些无法控制的沉闷。
“……怎么了？要我整那个女人？”喀嚓一声，埃德蒙点燃了一支烟，烟雾使面前的男人的面庞有些模糊。
“我想……那倒不用。”我回答道，“只是和记忆中的不大相符。卡斯特家族……那时，我和、唔，狱寺君已经把整个家族灭掉了，虽说当时没有过直接接触，但……”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我停了下来，捏着手指仔细算了算时间，啊，看起来存在着一个漏洞，而且，是在我全然不知的时间内发生的事情。
“离我当时对卡斯特家族动手，还有大概半年的时间。”而这个时间，在那个世界，我……并不存在。所以根本无法知晓更详细的内容。
“——呵，有点儿意思。我会注意的，馥……”
我不清楚埃德蒙在笑些什么，或者觉得这件事情哪里有意思。但、这种感觉，让人有点儿不寒而栗。
“总之，这个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接下了的话才是真正关系到我们的……”我感到自己好像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于是迅速转移了话题。
我说出了Z的事情。
之后，是大片的沉默。
前辈握在电脑鼠标上的手僵了僵，之后仿佛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嘁……还真是让人不爽的出场方式……”良久，埃德蒙吐出了一口烟雾，“呐，藤本？”
看起来……果然是……
“那个Z和前辈有过过节吧？”我开口询问道。
前辈轻轻站了起来，在椅子后的一幅油画下，熟练地打开了后面的保险柜，“嗯，话是这样说，不过在那种年代，你们最好也别把我想得太好。”
他从中拿出了一枚指环，交给了我——
——“小馥，你要让他成为你的云之守护者。”
诶？
这种事情确凿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刚想把疑问提出，前辈便继续说道，“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是吗？也是吧。对于我来说、不……应该是对于现在的这种状况来说，让他成为我的守护者，已经是十分难办的事情了吧……
这时，外线电话的铃声响了起来。前辈接起了话筒，之后又递给我，是Al。这段对话并不算长，但却有些沉重。虽算不上什么实际的进展，然而潜力却无限的大。最后，电话那端的金发少女对我要求着。
“馥馥，你最好能够过来一趟……就算是有例会时间也来得及。”
“但，Al，你一个人……”
“你以为不列颠有多大？馥馥。我到现在可都是处在离家出走的状态中啊。要是不小心碰到那些人……我……”
“我明白了，Al。我马上去。”
最后，我再次看了看那张写满了家族名称的纸张，日期……是三个月之后吗？那时候，已经是秋季了啊……
不、大概，快要入冬。
9、亚历山德拉
在伦敦东北部的国际机场，海关检查员看了看我的那本假护照，之后盯了我半天，终于开口问了一句：“Italian？”
“Ah…yeah，imigrant。”用着不大熟练的英语，我顿了一下，想了半天才想起来移民这个词怎么说。
那人只是把那本高仿护照递给我，用着浓厚的、带有英国腔的口音对我说着，可以了。
一瞬间我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哦……当然，别问我为什么我能听出来他说的是英国腔，因为我根本就听不出来。说出这句话的理由完全是身处大不列颠的缘故。
Al在接机口焦急地等着我，我刚想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一叠牛皮纸包着的文件就砸到了我的脸上。
“……真的、有那么急吗？”我有些郁闷，拿下那叠纸张，跟着她快步走出了机场大厅。
“大概。因为我家里好像已经知道我在这儿了，总之，我们需要效率。我刚刚租了一辆悍马。”她倒是眉头皱都不皱一下，直接说出了本应对她来说是很麻烦的状况。
唉……真好啊……大小姐的身份什么的……
不过……也不用这么急吧？
于是，在坐上车子后，我几乎是抱怨性地说了一句。
“啊、也是……吃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不过比起这个，我还是先跟你说一下这边的情况吧……”她眨了眨犹如天空般纯净的眼睛，说出了一句让我吐血的话。
也好，我扯了扯嘴角，能够看到Al她这么有干劲，还是头一次。
我打开手中的那个棕褐色的大牛皮信封，仔细阅读着这些只是经过潦草整理的资料。
亚历山德拉准男爵……单从字面上看，的确是那种……很容易被遗忘的小贵族。“可Al，你就这么确定他会知道些什么？”
“馥馥，是‘她’不是‘他’。”Al转了转方向盘，从岔路口进入了高速公路，“现在似乎有几十世了，不过这个爵位只是世袭了最后八次了而已。当然这都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是，这八次的世袭者都是女儿，很奇怪吧？”
“只不过是传言和八卦而已，Al。”我卷了卷纸角，把这页纸翻到了后面。
——那么，魔女、诅咒与黑魔法。这样的说辞会不会更有说服力？
她如此问道。
换作是我的沉默。
……
是的，我记得我曾经说过……现在，我们唯一的出路，恐怕就是这些人类文明的反面、常理之下的黑夜。
“……呵，真不愧是中世纪充斥着不可思议的西欧。”最终，我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汽车引擎的嗡鸣、橡胶与沥青的摩擦声——也是是因为加速的缘故——开始无限放大。安静的环境总能使人陷入沉思。
如果……真是传言中那样的人，会和我们好好说话吗？不、应该问，会允许我们与她见面吗？答案很可能是否。可我们还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呐，馥馥……我说呀……”身旁女子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一般要怎么勾搭这类角色，第一句说‘小姐，你喜欢吃青椒吗？’怎么样？”
“……你为什么不问小姐你今天的内衣是什么颜色的啊魂淡= =｜｜｜”面对这与我那严肃的想法异道而行的话语，我表示深度扶额。
“嗯唔……有道理，要不然我问……”
“——STOP！”
在听到更混乱的话语之前，我打断了她。
顿了顿，调整好面部表情，我再次张口问她：“说说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吧，Al……”
“诶~我……还以为会从你口中听到什么比这个新发型还惊愕的话呢……”金发女子像是觉得无趣一般，沉闷的声线倒是有份撒娇的味道……
撒娇……
我整个人抖了抖。
最终，我们在近郊的一家别墅前停下。Al说，先在这里借宿一晚，明天一早就前去。开门的是一位妇人，用着熟练的英语与她对着话……大概的意思，似乎是已经提前联系好，让我们当做“民宿”之类的吧……细节我不太明白，对于英语，我的程度仅仅在初中水平以及黑手党生意上下徘徊。
唔……就算是意大利语，过了这么多年，我也没觉得自己能地道到哪儿去。
我告诉自己，自我吐槽应该适可而止。望了望外面偏西的太阳，又蹭了蹭抱在怀中的那厚厚一叠没看完的文件，我跟着Al进了房间。
半个下午与一晚的时间，几乎都在资料堆中度过。本以为准备万全，但当第二天上午，看似明媚的阳光穿透山间的薄雾时……我还是感到一阵恶寒。
GPS导航仪的指示不可能出错，然而在此时我却真心希望它的内部结构出了问题，甚至……从未如此真心希望过什么……
因为……
还有很远的距离，那山腰上的复古建筑就好像一抬手就可以抓到一样。
明明……还有这么远的一段距离啊……可切身的感受却是，只要再向前踏一步，自己就会死掉。而且，这感觉绝不是什么说笑。连过多的形容词都没必要用，只是那种最最真实与原始的：死亡。
——究竟是什么原因，能够给人造成这种感觉？
我思考着，却得不出答案。
面前的景色和大多数屏保照片一样，没有任何异常。
“啊……果然……不过还好早有准备。”身旁的金发女子倒显得自在得多，从兜里掏出了什么，随后走到了我的前面。
那是一把匕首，大小甚至比我平时用的还要小上一圈，不过它上面那华丽到夸张的鎏金宝石装饰已经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