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日月(还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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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日月(还珠)- 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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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八,御驾自京城出发,一路经过小汤山、密云、古北口,最后驻跸于端静公主府。
端静公主,说起来还是胤禩他们的姐姐,早在康熙三十一年就下嫁蒙古喀喇沁部杜陵郡王的次子噶尔臧。
她出生时,康熙才二十出头,同年既是三藩之乱,又有太子诞生,作为一个额娘不受宠的公主,是很难得到什么关注的,便连胤禩对这位姐姐的记忆也极为淡薄。
况且,如无意外,这位五姐会在三年后死于暴病。
清朝皇家的公主,多是远嫁蒙古,命运多舛,能够善始善终的实在少之又少,像端静公主这样的,不过是沧海一粟。
御驾的到来让向来有些冷清的公主府骤然热闹起来。
公主及额驸早早就候在门口迎接,康熙将她扶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眼,又扫过额驸噶尔臧,笑道:“柔柔,你瘦了。”
柔柔是端静公主的乳名,从她嫁来蒙古之后,已经有很多年没听过这个称呼,此刻身体一震,却强捺下激动,只是眼眶微红道:“这府里布置简单,不知道皇阿玛住得习惯否,儿臣不孝,这么多年来都未能在您跟前孝顺……”
“你已经很孝顺了。”康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与她相携走了进去。
噶尔臧落在后头,却不敢越过太子,只能与胤禩他们并肩而行。
因与他不甚熟络,胤禩他们也无话可说,只有胤祺自小在太后跟前长大,熟谙蒙古风俗,与他聊了两句。
各自坐下,康熙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儿臣很好。”端静公主垂下眼睑,没朝噶尔臧那边看上一眼。
不好又能如何,难道康熙能让她和离然后回京?左右不过是一句问询。
康熙点点头。“若你有何委屈,随时可与朕说,朕的女儿,天家公主,是绝不能将就随便的。”
这话既是抚慰,也是警告。
噶尔臧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与僵硬。
端静公主柔声应了,顺势转移话题,介绍起这附近的一些风光景物来。
康熙驻跸此地是临时起意的,并没有通知其他人,但既是来了,消息自然会立即传出去,不多一会,杜陵郡王及其长子都赶过来请安。
“都起来吧。”康熙对杜陵郡王道,“你见老了。”
杜陵郡王叹道:“当年在京城得瞻天颜,仿佛还是昨天,这一转眼,就这么多年了。”
康熙笑道:“你对朝廷忠心耿耿,女儿嫁给你儿子,朕很放心。”
杜陵郡王忙又弯下腰行礼。
那头康熙留着人说话,胤禩他们退了出来。
端静公主出嫁多年,对这些兄弟早就生疏了,此时与他们寒暄几句,便回去歇息。
噶尔臧摸摸鼻子,也走了。
俗话说貌合神离,这对夫妻却连表面的和谐都做不到,可见疏离到了什么程度,也莫怪后来噶尔臧会在公主丧事期间做出霸占人妻这种荒诞之事。
远处传来热闹的喧哗声,那是蒙古勇士与大清侍卫在举行布库,互相较量。
众阿哥都被吸引过去了,就连平日不喜骑射摔跤的胤祉也去看热闹。
“去看看热闹?”旁边胤禛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出声问道。
胤禩摇摇头道:“我去走走,四哥自去看吧。”
说罢往反方向走去。
他的脚步放得很缓,胤禛没几步便追上来,两人并肩而行。
其实并没有什么,胤禩只是无来由地有点烦躁。
他自问并不善心到随处泛滥的地步,但端静公主是他的姐姐,不是他的敌人,对他构不成一丝一毫的威胁,她甚至像一株兰草一样的存在,无依无靠。
明知她的结局,却无能为力。
胤禛突然抓住他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怔愣之间,两人已经来到马匹前。
这是公主府养的马,旁边还有人在喂养草料,见了两人身上的打扮也能猜出他们身份,忙下跪行礼。
胤禛与他们说了几句,让人牵了两匹马出来。
“上来!”他也不赘言,一跃上马,对胤禩道。
待胤禩也上了马,他已一马当先往前驰去。
自从不需要在上书房读书之后,胤禩每日除了从吏部到宫里这段路程之外,已经很少骑马了,更别说纵马狂奔。
此时跟在胤禛后头,风从四面八方涌来,连带着头发衣服也都随风狂舞,入目草原葱葱,天阔云低,水洼清澈,仿佛胸中烦闷都随着这阵奔驰而被风吹荡开去。
前面马匹的速度越来越快,胤禩不得不握紧缰绳缀住他,以至于狂奔一阵之后,手已经被缰绳磨得生疼。
“四哥!”大喊的声音淹没在风声之中,前头充耳不闻,依旧奔得飞快。
不知过了多久,胤禛才渐渐慢下来,胤禩忙加快速度跟上,两人在一片地势平坦的草地上勒绳停住。
彼此都累得难受,翻身下马便随处找了块地方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没有说话。
胤禛忽然伸手过来握住他。
胤禩心中一动,想要挣开,却终究没有动作。
回过头,却见对方正定定地望住他。
“四哥……”
未竟的话消失在唇舌间,那人倏然翻身将他紧紧压在身下,俯身便亲了下来。

暴雨

一切都发生在猝不及防之间,胤禩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牙关已被撬开,对方的舌头长驱直入,激烈而粗鲁。
彼此的身体紧紧相叠,压得胤禩几乎喘不过气来。
最初的惊讶与震愕过后,自然是挣扎,无奈胤禛早已料到他的反应,死死按住他的双手,加上身体年龄上的优势,令胤禩一时也挣脱不开。
这一失利,随即又被卷入另一场疯狂之中。
如果有人上辈子对胤禩说,有朝一日他会坐下来与胤禛握手言和,他只会一笑置之。
这一世,绝不可能相信的事情变成了现实。
但即便如此,他也从没想过,此时此刻,两人至于如此情境。
当年大婚之时,他将自己按在府中梁柱上的情景,犹可理解为这位四哥在醉酒之下加上心情激荡的失礼。
两人平阳赈灾时,胤禛将自己紧紧抱在怀里时说,他是在教弟弟行人伦之事。
所以胤禩一直没将两人之间若有似无的暧昧放在心上,就算感觉些许异样,也只对自己说是错觉。
那么现在呢?
在两人都神智清醒的状态下做出的这种事情……
胤禩重重喘了口气,还是推不开他。
胤禛的吻愈发激烈,以至于带上一丝绝望的意味,甚至将他的唇咬破,血腥味混着彼此的气息交缠在一起,让他们都失了平日的冷静。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也会有如此疯狂的时候,就算面对四福晋时,亦是相敬如宾,如同完成任务一般,谈不上受罪,但也绝对没有那种忘却一切的快乐。
然而现在,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对方衣裳凌乱的模样,连带在平阳那一夜的景象,也走马观花似地闪现出来,令自己情难自禁。
刚才两人都气喘吁吁地坐倒在地上,转头一看,胤禩正好微仰起头,汗水顺着白皙的额角蜿蜒至下巴,划出一道优美的痕迹,连带着那清俊的侧面,也仿佛变得有些魅惑。
这张脸上若是染上情欲的潮红,不知是怎样一种风情。
这样的想法不过是在脑海中一闪而逝世,自己竟真的鬼迷心窍地付诸实践了。
出来这些日子,众兄弟或多或少都晒黑了些,惟有胤禩的肤色依旧不变,染了汗湿的脖颈更显白皙,在阳光下倒映出光泽。
恋恋不舍地从他唇上移开,唇角摩挲着他的下巴,转而含住对方上下滑动的喉结。
胤禩倒抽了口气,心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咬咬牙,趁胤禛放松防备之时,手腕用力,肩头随之往侧一顶,将人一把撞开,摆脱钳制。
“四哥。”胸口起伏,胤禩竭力使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目光也随之冷淡下来。
“这样的事情,我希望不要再有第二次。”
就算再怎么退让,依旧有些底线,是不可逾越的。
而今天,却已经过火了。
说罢也不看胤禛反应,径自翻身上马,往来路奔去。
身后听不见追上来的呼喊声或马蹄声,胤禩也没有回头,一路往前疾驰,一直到了端静公主府附近才停下来。
被胤禩他们借走马的下人早已在那翘首以盼,见胤禩归来,不由大喜过望,赶忙迎上前。
“爷,您要是再不回来,奴才就得禀告皇上了……”那人看不见胤禛的身影,笑容一凝。“这这,四爷呢?”
“兴许一会就回来了。”胤禩淡道,把缰绳递给对方,便往府中走去。
那人见胤禩面色不佳,也不敢再追上来打听。
胤禩回到厢房,随手拿了本书翻开,看了半晌,却始终停留在那一页上,心中烦乱,半个字也入不了眼。
四哥……
眼前浮现起那人的容颜,他只想抚额叹息。
这么多年,两人一路相伴,要说他毫无所觉,那是不可能的,但对方一日没说,自己也乐得装傻。
上辈子斗了那么多年,这辈子不仅兄友弟恭,还……
胤禩的心彻底混乱了。
他已经弄不清楚,自己究竟要抱着怎样的态度。
一会儿胤禛回来,两人又该如何相处?
此时情境,他倒宁愿去面对那些兄弟们的勾心斗角了,起码驾轻就熟,没有丝毫负担。
自己本想当个太平闲人,勤恳办差,安守本分,孝顺额娘,顺道拉拢四哥,讨好皇阿玛,谁晓得这路并不由着人来走,生生出了岔子,让他走不下去。
人活着,怎的总有那么多的问题,本以为能够避开一桩,结果却又来了一桩。
胤禩苦笑。
他这头烦恼着,却左等右等,一直到掌灯时分,都等不到胤禛的身影。
原以为胤禛恼羞成怒不愿见他,去问下头的人,才知道四阿哥还没有回来。
外头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雨势越来越大,眼看着演变成滂沱大雨,胤禩心中的烦躁更深了些。
又等了片刻,再也忍不住,腾地起身推门而出。
随侍胤禛的人没见他回来,早已通报康熙,康熙将胤禩找去,问清来龙去脉,又下令众人出去找,外头人来人往,混着外面雨声,更显嘈杂。
草原上看似平坦宽广,实则危机四伏。
且不说蒙古全境眼下并非完全臣服于朝廷,还有一小撮亲近噶尔丹和罗刹国那边的势力在边缘活跃,就胤禛一个皇阿哥,单枪匹马流落在外头,也实在令人放心不下。
胤禩这才有些慌了。
按理说胤禛不该会有什么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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