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锡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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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锡镇-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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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还没离婚,而且,他也用了学校的图章,所以他认为薛宁可以承担这一切。”

  “这么说,王海南也许并没有死……”我说。

  “嗯,这就不知道了,”谷平朝我狡黠地笑了笑,“薛宁应该也不是省油的灯。假如她发现丈夫的阴谋了呢?你说她会怎么做?再说,那只猫又怎么解释?工海南夫妇在二十日曾经在那家刀具店逗留过,第二天,他们又去了一次,是去买刀具的。他们第二次去了之后,猫就丢失了。我觉得很可能是他们两人共同绑架并谋杀了那只猫。我不觉得王海南偷偷捉只猫放在车里,薛宁会一无所知。但这又是为什么?王海南就算是想人间蒸发,也没必要捉只猫来当配角吧,这完全是解释不通。”

  每次想到那只猫,我都觉得自己的智力不够用。

  “还有,假如‘陆小姐’跟王海南双宿双飞了,那‘陆小姐’房间里发现的大量血痕又是怎么回事?在薛宁房间里发现的皮肤组织和血迹跟在‘陆小姐’房间里发现的血痕同属一个人,这又如何解释,”

  我已经完全糊涂了。

  林小姐似乎比我清醒一些。

  “警方查到他们的财务状况后,有没有去找薛宁问过话?她自己是怎么说的,如果她肯说实话,我想事情不会那么难解释。”

  谷平温柔地朝她笑笑。

  “在你们去医院的时候,警方已经去找过薛宁了。她企图开车逃走,但被拦了下来。问话的警察说,她看上去好像精神已经完全崩溃了,承认她知道那笔巨额债务的事,但她说她从来没参与过,这件事是他们到了木锡镇后,王海南才对她说的。她现在觉得自己受骗了,王海南很可能是拿了钱跟情人走了。但她也非常坚决地说,丈夫的情人不可能是‘陆小姐’。”

  “为什么?”我跟林小姐同时问道。

  “她说‘陆小姐’太老了太难看了,不可能是‘陆小姐’,一定是另有其人,她要求警方通缉她的丈夫。”

  “也就是说,她现在认为王海南是携款逃走了?”我说。

  “是的。”

  “不过,这只是她的说法,我仍然觉得她避重就轻,有所隐瞒,而且我还是觉得‘陆小姐’是个不能被省略的关键人物。最有趣的是,他们居然在二十一日晚上,在忠叔的饭店庆祝莫须有的生日……”谷平好像陷入了沉思,过了会儿才回过神来,“今天县警察局的人告诉我,‘陆小姐’在县旅馆定的房间明天就要解除查封了,所以我明天上午得再去那里最后看一次。”他道。

  “那现在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你家,我要去看看你父亲的房间,”他回眸看着我,我又从他眼里看到了那种窝心的兄弟式的目光,“小亮,我已经让档案室的人去找你父亲二十日那天查阅的资料了。”

  “他们不是不知道吗?”

  “他们大致能回想起他翻了哪几本。我等会儿采集到你父亲的指纹和血样后,就会赶回县里,也许今晚回不来了,因为我可能得彻夜比对档案里的指纹。幸亏他们告诉我,那是你父亲唯一一次去查阅资料,所以只要对上指纹,就能确定你父亲翻阅了哪份卷宗。我觉得这很重要。”

  想到他为了我父亲要彻夜工作,我心里涌出无限感动。

  “谢谢你。”我真诚地说。

  “别客气。”他笑笑。





  10。结局


  第二天整个上午我都没有出门,从早上五点起,就在我的小工场忙开了,一方面,我希望能快点完成林小姐订购的木锡,交货日期已经一拖再拖,虽然事出有因,但我仍觉得很不好意思;另一方面,积极投入工作也能帮我暂时消除等待的焦虑。

  昨天下午,谷平从我父亲的茶杯和衣柜上分别取了三枚指纹,又从他房间的地板缝隙里挖到了一些血束。当他得知,我父亲的房间平时几乎只有他一个人进出后,似乎松了一大口气。他告诉我,如果不出意外,凌晨也许就能得到确切结果。

  就因为他的这句话,我几乎整夜没睡。今天天一亮,我就打了个电话给他,本想问问他,有没有从那些档案资料里找到我父亲的痕迹,但他的手机竟然关着,无奈,我只能安慰自己,有了结果,他自然会告诉你的。

  可是过了中午,谷平那里仍没有半点消息。我实在忍不住了,又打了个电话给他,这次他接了,但显然正忙于工作,不想跟我多聊。

  “小亮,我已经找到你父亲翻阅的资料了。我只能说,不出我的所料。”他道。

  “什么叫‘不出你的所料’?”

  他似乎回头跟别人小声嘀咕了几句,过了会儿声音才回到电话里,可他没回答我的问题,“我现在刚从小花旅馆出来,马上要去一次陈女士的杂货店,随后还要去见薛宁。只要薛宁肯说实话,案子今天就能破。所以,我一分钟都不能耽搁。”他急匆匆地说。

  “案子今天就能破?”我还没反应过来。

  “当然。好了,我回来再跟你细说吧。”

  看上去他已经准备挂电话了,我连忙问:“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三点以后。”他挂了电话。

  现在我连吃午饭的心思都没有了。整整三个小时,我都在思考谷平的寥寥数语中隐含的意思。

  谷平终于找到了我父亲翻阅的案卷,但他为什么说是不出他的所料,父亲到底在查什么?还有,他说只要薛宁肯说实话,案子今天就能破,他说的是哪个案子?是王海南的失踪案吗?难道薛宁知道真相?这可能吗?

  我一边干活,一边心神不宁地等着谷平同家,但是三点过后,仍不见他的踪影。

  我在焦急中又挨了半个多小时,忽然前面柜台传来一阵脚步声。我以为是谷平回来了,立刻从小矮凳上跳起来,冲出工场,却发现站在我眼前的是程惜言。

  她是来打听谷平对她昨天的说辞有什么反应的。我只能拼命安慰她,谷平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只要王海南一天没找到,就不能把她怎么样。听了我的话,她似乎略微安心了一些,随后就问我有没有可以喝的东西。这是她第一次向我提出这样的要求,我没理由不满足她。于是,我开始手忙脚乱地在家里乱找,后来终于想到冰箱里有谷平买来的汽水。我刚给她打开汽水瓶,就又有人进了门,可这一次仍然不是谷平,而是林小姐。

  林小姐是来看她订购的木锡的,我把做好的几个摆在她面前,她照例赞叹了一番,然后又大方地付清丁余款。随后她当着程惜言的面告诉我,谷平已经找到王海南的下落了,也猜到了我父亲的行踪,现在他正在回镇的路上。

  被她这么一说,我就更心焦了。对于王海南的下落我丝毫都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我那个罹患肝癌买了意外保险的父亲到底在哪里。

  看得出来,她的话在程惜言的身上也起了反应。本来程惜言说,喝完汽水就得赶回去帮阿姨干活的,但现在,她索性在我家的柜台前坐了下来,汽水也越喝越慢。接下来的几分钟,我们三个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

  “小亮,你的木雕作品其实很有自己的风格,你是跟谁学的?”林小姐问我。

  我一只耳朵在听她说话,另一只耳朵却时时刻刻留意着门外的动静。

  “我从小就喜欢拿把刀刻点什么,我妈发现我有这兴趣后,就鼓励我学雕刻。她给我买了工具和木雕的参考书,就这样,我慢慢摸索着自己学会了。”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他以前老是给人免费做木工,什么柜子啊,箱子啊,上面还总是雕了花,漂亮极了。我阿姨家就有一个他做的。”程惜言说。

  那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我从来没跟人说过,当年十四岁的我精心雕刻那箱子上的花纹其实是给她看的,我很希望事后她能夸我一句,但这却是她第一次提起。

  “那是我爸妈参加你阿姨的寿宴送的礼物。”

  “我知道,现在我用它放衣服。”她回头看了我一眼。

  林小姐朝我偷偷一笑。

  我尴尬地低下了头,心里也不免有阵小小的悸动。

  “那个箱子的木头很好,是真正的楠木,我爸利用国庆假日,专门从喜鹊山帮我运回来的。我还用剩下的木头做了几个小盒子。”

  程惜言朝我嫣然一笑。

  “你做的小盒子也很漂亮,我用它放我的化妆品。”她说。

  我想谦虚几句,蓦然,一个念头就像只苍蝇般飞过我的面前。楠木!八年前!国庆假日!十月一日!我父亲在喜鹊山帮我砍木头!谷平说过,程惜言父母的车祸也是发生在八年前的十月一日!而且,也是在喜鹊山上!

  “惜言!”我突然发问,“你父母出事的时候是那年十月一日的几点?”

  她似乎被我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大跳。

  “小亮,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知道,求你了,你能告诉我吗?”

  她经不住我的哀求,不太情愿地答道:

  “大概是中午十一点左右。”

  我父亲那天九点出门,一点左右才回到家的。撇除用在路上的时间,那天中午十一点左右,他应该就在喜鹊山上。那么,他会不会看到什么?比如一场车祸?比如从商务车里走下来的王海南……

  我正兀自思索,忽听林小姐叫了一声。

  “你回来啦。”

  我立刻回头,只见谷平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薛宁招供了?”林小姐首先发问。在等待他回答的时候,也许是受好奇心驱使,她跟着他走进了盥洗室,在一边看着他洗手和洗脸。

  “是啊。”谷平回眸朝她一笑。

  “那我爸呢?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我也跟着来到了盥洗室。

  不知是不是我过度敏感,我觉得谷平脸上的笑起了点变化。

  “是的。”他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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