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纳斯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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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纳斯的诞生-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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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月前,我完成了这部手稿;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产生了弃世的念头。这并非全然因为我生活的痛苦,更多的是因为,在我面前流过的岁月索然无味,我无法忍受在这样永恒的清规戒律中慢慢老去。做了决定之后,当然得去伊莉拉那儿寻求帮助。她出主意让我假装染上肿瘤。她见过很多,那些邪恶的东西从皮肤下面冒出来,看上去既恶心又神秘。它们特别喜欢长在女人的Ru房上。它们外观越大,藏在体内的部分也越大,就这样生长着,蚕食身体的主要器官,直到患者在痛楚难忍中死去。它们无药可治,甚至连那些所谓医生也惟恐避之不及。一旦被感染,患者通常隐藏起来,与世隔绝,像受伤的动物那样,在黑暗中因为疼痛哀嚎不已,等待死亡的来临。
  使用猪脬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伊莉拉帮我填满它,包扎在我胸口上;然后给了我一些草药和膏药,服用后会呕吐或者发热,因为我需要将病情变得更严重,才能让其他人远离我。最后她带来了我所需的毒药,从她在花园种植的一种草药根部提炼出来的。她说它会让我疼痛,见效快慢她不敢保证,但后果毋庸置疑。现在剩下来的问题是,她们在事后将怎么处理我的尸体。
  你对我的死感到纳闷,对吗?自杀是一种罪过,并且永远不可能得到上帝的宽恕。
  在那些手稿离开我之前,我曾端详着地狱里拥挤的人群。自杀是种严重的罪行,在某种程度上说是最严重的。但我发现但丁描述它的方式几乎让人宽慰。每种罪行都有其对应的恰当惩罚:对于那些选择在他们命定的终点离开尘世的人,地狱会将他们永远束缚在尘世间。自杀的鬼魂深埋在地下,伸延成树木的枝丫,他们枯萎的枝叶变成鲜活的食物,供哈比鸟啄食。在诗篇的中段,但丁描绘了一群追逐罪人的猎犬如何穿过一片树林,它们飞跃而过,撕裂了一棵小树的枝叶,小树的灵魂因为疼痛而嚎啕大哭,要求把它的树叶收起来还给它。
  很久以来,我就讨厌老实人纳斯塔基奥的故事中女人被狗追逐的情节,也许是因为一直以来,我的命运注定与那个故事中的女英雄差相仿佛。我清楚地记得但丁笔下地狱的结构,自杀者的森林紧挨着那片焚烧鸡奸者的平地。有时他们冲进来,扑灭那些将他们浑身烧伤的火焰,一如但丁说过的,他们偶尔也有余暇稍作休息,跟其他遭到惩罚的灵魂交换对文学和艺术的看法,也谈及那些让我们身陷囹圄的罪行。我会喜欢这样。
  我已经做好告别的准备了。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除去自己的头巾,仰面躺在花园里那棵无花果树旁边。树是我们刚来不久之后种的,曾用它的生长来衡量普劳蒂拉的发育。有个修女发现了我,跌跌撞撞地跑回房间去,报告我的行为不端;此时我甚至都不愿意挪动一下身体。她们究竟了解我什么呢?一切都过去那么久了,年老的修女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所以现在我坐在自己的修道室里面,等待伊莉拉今晚把草药带给我,跟她说再见。我会把这卷书稿交给她。我对她的全部要求是,按照女儿和我的画家最后一封信上的地址,把书稿寄过去。如果有人能找到我的女儿,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她。我已经无法这样做了。
  夜色渗进来,空气像一张湿热的毛毯。一旦伊莉拉离开,我会马上吞下毒药。听从我妈妈的愿望,我做好忏悔的准备,请来了一个牧师。让我们希望他既能消受这些故事,也能守口如瓶。
  
《维纳斯的诞生》后记
还有一件事忘了说,我的小礼拜堂。
  我所描绘的圣母和施洗者约翰的生活,其内容和季兰达约在新圣母教堂祭坛上所作的画如出一辙。它使我的画家保留了对佛罗伦萨最伟大的回忆,于我而言,也是如此。因为虽然有比他更好的画家,有比这更伟大的艺术品,但季兰达约的湿壁画在告诉你使徒们生平的同时,也让你知道我们这个伟大城市的光荣和人情世故。
  让我悲伤的是,小礼拜堂平平无奇。它无非是生在一个伟大时代的不入流画家的作品。诚然,色彩的搭配不错,偶尔也有些脸庞在痛苦中透露出人物性格。但整个作品十分拙劣,在我自己看来,多数人物失于呆板,全无生气。友善且客观地说,这是一个没有受过训练的老年画家竭尽所能的作品;她的热诚和技巧都值得人们记住。
  如果你将它和其他所有的东西作个比较,所有的婚礼画板、分娩画盘、嫁妆箱、湿壁画、祭坛画面和木版画,所有这些诞生在那个我们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方式将人类和上帝联系在一起的固执年代的东西……那么你会看到它的本来面目:一场伟大的合唱中的一个单独的声音。
  那个声音和合唱就如此融在一起,能成为它的一部分,对我来说毕竟已经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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