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 - 玉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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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庸 - 玉连环- 第2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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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座为了款待少侠,特将两只异种人面蜘蛛煨炖,怕不已有六七个时辰之久,汤是原汁,绝没有加过水,来!请用!”桑琼勉强拿起汤匙,哪儿喝得下去,忍不住偷偷拿眼角向青衫人张望。  皆因前两道菜,蛇毒在牙,蝎毒在尾,假如除去毒囊,并非不可食用,惟有蜘蛛毒在内腑,既然全只煨汤,毒性早散在汤中,这玩意儿,喝下去真要命的。那青衫人眼见汤色带绿,也知道不能乱喝,于是躬身道: “主人若嫌太烫,放着等凉了冉喝吧!” 桑琼忙道:“也好……”趁机放下了汤匙。毒圣巴戈却大声道:“桑少侠,这种原汁玉面盅,正要趁热喝味道才纯正,放凉了,就带腥味了,千万放不得。”桑琼故作为难道:“在下有个习惯,平生不喜热食,尤其是喝汤,最怕烫破舌头……”其实,他是有苦说不出,倘若真力未耗之前,区区毒汤,他不会放在心上,顶多闭一口气,暂时逼住毒性,再运功由毛孔逼出体外就行了,但如今他真气难聚,虚弱得跟平常人没有两样,一口毒汤下肚,其结果实在不敢想象。无奈毒圣巴戈声声催促,假如畏惧不喝,岂不被他看轻了?青衫人未等桑琼把话说完,突然捧起汤碗,说道:“圣君盛 意难却,小的替公子吹吹凉,公子就喝了它吧!”只见他捧碗近唇,鼓腮呼呼吹了几口气,再把盅碗递给桑琼时,碗中汁液,竟然由绿色变成了乳白色。桑琼闭目举盅,一口喝干,连第二眼也没看,随手盖上盅盖,强笑道;“在下不胜酒力,就此谢过圣君盛宴……”毒圣巴戈截口道:“那怎么成,五毒大宴尚未上全,少侠怎好中途逃席呢,来人呀!菜上快一点!”

  堂上一呼,阶下百喏,乐声数声,一时并起:‘盐锔三尾虾, 美味第一佳,百足行天涯,为君舞婆娑。” “清蒸五爪鸡,美味第一只,黄袍盖绿衣,为君咏长诗。”随着歌声,二女并肩而出,从面纱上所绣字名,一叫“蜈蛛”一名“蟾女”。两道尾菜一齐_卜桌,揭开一看,所谓“盐锔三角虾”,乃是 两只“三尾蜈蚣”,所谓“清蒸五爪鸡”,竟是一对奇毒无比的 “五脚蛤蟆”。桑琼见怪不怪,照着毒圣巴戈的吃法,每样菜各尝了少许,坦然放下牙箸。侍女撤去残肴,换上香茗,杯中几片青叶,散发着浓烈清 香,仿佛是上好龙井,又像是雨前嫩尖。桑琼吃了满肚子毒腥,正感翻胃,当下毫不生疑,举起茶 杯,就想喝下去。谁知杯中沾唇,耳际突然传来一声细如蚊蚋的喝声:“千万喝不得。”桑琼闻声一愣,猛觉腕间一麻,手指顿松,“叮” 声脆响,茶杯竟脱手坠落在矮几之上。低头看时,才骇然大惊,原来那杯香喷喷的茶水,溅落地上,立即冒出浓烟,一阵“嘶嘶”如蚕食桑的声响过后,矮几和地毯上,登时被腐蚀溃烂了好大一片。身后青衫人连忙移开矮几,拂拭残汁,一面恭谨地说道: “主人不惯热饮,这茶实在太烫了些,幸亏失手打翻,否则真会烫破舌头了。”对席毒圣巴戈凶睛闪闪,直瞅着那青衫人瞪视了好一会儿, 才阴侧恻笑道:

  “本座走眼了,原来少侠这位贵介,竟是用毒的 大行家?” 那青衫人躬身答道:“不敢当圣君谬誉,小的追随主人,闯荡江湖,只不过略有些见识而己。”毒圣巴戈注目问道:

  “既是高人,当有称谓?”青衫人道:“不敢,小的姓索,名叫索家华。”毒圣巴戈浓眉一皱,颔首道:“很好,稍待本座还要多多领 教索朋友的高明绝学,来人呀!给这位索朋友看座。”青衫人索家华连称不敢,自在桑琼身侧盘膝坐下,神态恭卑,一如仆奴。毒圣巴戈收敛凶光,傲然笑道:“本座向居关外,未曾一履中原,此次率众入关,实有意跟中原同道好好结交一番,因闻桑少侠英年有为,年纪轻轻,已俨然中原武林领袖,特备水酒,诚邀一晤,有几句肺腑之言,愿与少侠开诚相商。”桑琼含笑拱手道:“圣君雄霸一方,在下久所仰慕,但有教言,尽请赐示,在下洗耳恭听。”毒圣巴戈神色一凝,道:“在未及正题前,本座愿申明一点, 天残门自祖师创基迄今,历代告诫,皆以‘奋发图存,与人无争’八个字为训,是以天残门下,但求不被他人鄙视,井无争强图霸的野心,何况,域外浩阔,尽够本门驰骋邀游,还望桑少侠 勿以仇雠见嫉,彼此才好相处。”  桑琼笑道:“圣君言重了,在下不过一个俗夫,岂敢以天下为己有,圣君尽起俊彦,大举入关,定有缘故,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一闻内情?”毒圣巴戈道;“桑少侠既然问起,本座就直说了,此次本门动众入关,乃是为了探访两位失踪多年的同门消息,这两人,桑 少侠谅已知道,原是本座数十年前师兄帅姊,自从当年相偕入关,迄今毫无音讯,本座惦念殊深,曾派遣两代弟子先行进关查访,很幸运的得到一点蛛丝马迹,据称此事竟与桑少侠有关?”桑琼当然早知他所指含意,因见他说得十分婉转,倒觉得不好意思否认,淡淡一笑,道:“原来圣君是指追擒两位贵门叛徒 的事!”毒圣巴戈忙道:“叛徒二字,乃是小一辈孩子们误传,实际上,本座纯系惦念同门故交下落,急于一晤,以慰渴思,听说桑少侠知道他们的消息,不知对不对?”桑琼微笑道:“圣君下问,真叫在下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毒圣巴戈道:“中原武林人物,素重豪迈坦诚,少侠尽可直言,何须踯躅?”看来,这位毒圣戈深沉得很,也很会说话,先以礼相待,又拿大帽子压人,口口声声,全是情义所然,好像丝毫没有恶意, 一时间,倒使桑琼难以作答。据实回答既不可能,托词推诿又落个“不够坦诚”的愧疚, 这真是教人好生为难的。正感无法决断,那位自称“索家华”的青衫人忽然冷冷接口道:“圣君误会了,小的主人并非不愿直言,而是在思索一件极重要的原则。”毒圣巴戈扬眉道;“什么原则?

  可以说出来听听吗?”索家华微笑道:“咱们中原武林道,有一句谚语,也可以说是待人的准绳,不知圣君有没有听过?”毒圣巴戈欣然道:“愿闻其详!”索家华缓缓道:“那句谚语是:休将我语同他语,未必他心似我心。”毒圣巴戈倏忽变色,沉声道:“这么说,桑少侠的意思是……”索家华微笑道:“家主人正在考虑,是不是要‘见人说人话, 见鬼说鬼话’!”  毒圣巴戈凶睛一闪,喋喋笑道:“本座以为他应该先考虑自己的处境和后果,须知本座不愿以威迫人,却并不是力有不足。”索家华接口道:“这个无须圣君担心,没有这点把握,我主 仆也不会来叨扰了。”毒圣巴戈脸色一沉,怒目道:“本座不点头,你主仆休想生离吕仙祠!”索家华昂然不惧,朗声道:“只怕未必如圣君想的那么严重。”毒圣巴戈一拍矮几,喝道:“敬洒不吃吃罚洒,来人!给本座拿下了。”马氏兄弟双拐疾探,应声扑了过未。桑琼全无岔口机会,只见他们三言两语说僵,突然翻脸动 手,心里一惊,连忙推席而起。索家华比他更快,一振双臂,长身跃起,沉声道:“大哥, 随我闯!”

  “闯” 字一出口,双掌猛翻暴吐,迎着马氏兄弟劈出两股劲 风,直将两人逼退了三四步。

  桑琼惊问道:“你……你究竟是谁?”索家华笑道:“现在不须‘说假话’了,小弟郝休,还有隐 娘他们都在外面接应,大哥放心闯吧!”话犹未毕,马氏兄弟双双挥拐再度扑到。

  郝休一声轻啸,探手从襟底抽出长剑,单手只剑力敌双拐, 招式凌厉泼辣,一轮快剑,又将马氏兄弟逼退。所施剑招,赫然竟是‘飞龙三式”。桑琼又惊又喜,大步跟上,向祠门奔去。毒圣巴戈勃然变色,哼道:“没用的东西,连两个小辈也截 不住,退下去!”叱退马氏兄弟,大袖一拂,未见他挺身作势,庞大的身躯竟从矮几后破空飞起,抢落在词门口。郝休脚下一滞,急急取出一只绿色药瓶,塞在桑琼手中,低声道:“快把瓶里药丸含一粒在口中,老鬼浑身是毒,务必小心。”桑琼依言倒出一粒药丸,噙在舌下,见瓶中还余下大半瓶,忙又递还给郝休。郝休接过去,却把全部药丸都倾了出来,抛了药瓶,自己含用一粒,竟将剩余的药丸,塞进怀里。当时,桑琼虽然感觉他这些举动很奇怪,但无暇深思,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不料这支顺手抛弃的小小药瓶,以后掀起轩然大波,儿乎使天残门和阴山门结成死仇,这是后话。  毒圣巴戈飞身阻断出路,阴恻侧笑道:“本座举手投足,欲取你二人性命,实如反掌之易,你二人既知厉害,趁早束手受擒,休要自招杀身之祸。”郝休耸耸肩,冷哂道;“大言不惭,也不怕被风闪了舌头, 咱们连举手投足也不用,现在早把你那些徒子徒孙制住,不信, 你自己去看看。”毒圣巴戈闻言一怔,这才发觉祠中只有自己和马氏兄弟在应敌,既不见门外弟子循声援驰,连祠后侍女随从也毫无声息。骇然之下,扭头一望,不禁猛吃一惊,原来自己座后四名黄衣小婢,都如痴似呆木然跌坐,眼睛直勾勾地,动也不动了。毒圣巴戈既惊又怒,叱道:“小辈,你在她们身上,做了什么手脚?”郝休笑道:

  “你号称毒圣,原来这样稀松平常,在下何曾做了什么手脚,只不过在赏给她们的珠子上,沾了些‘迷魂散’药粉罢了!可笑你这位大行家,竟没看出来……”毒圣巴戈羞怒交集,厉声喝道:“马护法,速查祠外弟子, 有否误中迷药!”马氏兄弟尚未行动,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沙哑笑声,接道: “别查了,阁下那些弟子早躺下大做其发财梦啦!”毒圣巴戈身形疾旋,怒吼道:“什么?找死!”大袖挥处,一蓬淡绿色的烟雾,箭尖一般穿帘射了出去。

  门上垂帘厚达寸余,竟被那烟雾穿透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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