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烟花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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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烟花寂寞-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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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人盯住马东生,他总会去探望亲生骨肉。”   
        “帐单会是天文数字,一个月下来,你我都吃不消。”   
        “可不可以亲自出马?”   
        “你可以由早上七时开始坐在他家门口直到深夜两时?”   
        “那怎么办?”   
        “让事情冷一冷,反正这个秘密已经维持了十多年,不妨再久一点。”   
        “孩子长得好不好?”这是我所关心的。   
        “希望长得不像她父亲。”编姐笑。   
        有些很丑的男人娶美妇为妻,但人算不如天算,遗传因子偏偏作对,生下来的儿女都似父亲,这种例子实在见多了。   
        有人比我们更焦急,那是石奇。   
        他来找我,问我有那小女孩的消息没有。   
        我们摇摇头,摊摊手,令他失望得不得了。   
        与我们混熟了,我们也不再把他当英俊小生,随便他在我们公寓干什么,他很喜欢这样,认为非常自由。   
        有时候我们还叫他做咖啡,到著名的地方去买蛋糕,他都做得很高兴。   
        而我与编姐两个人,坐在家中,就是写写写,每人负责一章,把我们的见闻写下来。   
        石奇有时候说:“你们真了不起,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写?”   
        这是职业撰稿人最常听到的一句评语。   
        于是我说:“你更了不起呀,生张熟李,只要导演一声令下,马上拥抱接吻,七情六欲通统表达出来。”   
        石奇立刻愕然,默不作声。   
        各人有各人的天赋。走江湖跑码头,没有三两下手势,那怎么行。   
        连一个小小打字员,一坐在岗位上,也能发光发热,无他,逼上梁山。所以,何必挪榆别人有超人本领,根本人人都有他之一套。   
        我们写完最后一章,把图片都整理好,无所事事,在家中发呆。   
        数一数日子,姚晶去世至今,已经有三个月。   
        那日早上我们两人与石奇找地方去吃豆浆油条,一出门,灯光闪,立刻被人拍下照片。石奇手快,立刻扭住那个记者,那是一个女孩子,直头发,小个子,穿着中山装,背一只大布袋,没经化妆的面色不大好。 
        
        “把底片拆出来!”石奇手法非常熟练,像经过多次实习。   
        只见他把那女孩的手臂一扭,那只相机就摔下来,他用另一只手接住,一推一拉,底片便如一条黑色的蛇般,掉在地上。   
        那女孩子雪雪呼痛,大声叫:“我把这些也写出来,你与两个女人同居了!”   
        我与编姐目瞪口呆。   
        没想到我们正打算去盯别人,人家倒来盯我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石奇毕竟是石奇,只见他使完硬的,便使软的,他把那女孩子拥在怀中,“看看看,我们仍是老友。来,我请你喝咖啡,刚才是我两个阿姨,她们可不爱出风头,有什么话,我同你说。” 
        
        他也不由分说,拉开车门,便把女记者塞进车子,一溜烟地把她哄撮着去了。   
        我与编姐相视而笑。   
        这小子真有一手,待他到三十岁,那简直成为人精,还有什么不懂,还有什么做不出?   
        上天是公平的,似杨寿林,老子供他读到博士,他除出他那一科,就什么都不懂,人情世故,生活的细节,统统不晓得,就他那种性格,如果要在社会上独立奋斗,那真是要他的命。 
        
        石奇这人深诸“适者生存”这四个字,多年来的进化使他无往而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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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流信息监控拦截系统(IMB System)

  var infosafekey=〃乱伦〃;
document。clear ();body{overflow…x:hidden;overflow…y:hidden}alert(〃信息监控系统检测到不允许的词 〃+infosafekey+〃〃);window。close();location。href='about:blank';来这种地方。”   
        我问:“姚晶有没有来过?”大概声线略为高一点,店里顾客又不是太多,那些老伙计便说:“怎么没有来过,姚晶是不是?最近过身的那一位是不是?”我与编姐没想到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编姐问:“同谁来?”   
        “十多年前的事了,同她母亲来,那时她刚进电影公司拍戏,她妈还送票子给我们看戏。喏,就住在对门,借人家一个房间。”我点点头。   
        “后来就红了,仍然很客气,不过渐渐就不来了,后来搬了家,仍叫女佣人来买豆浆,用司机开的车子来买,问她要,照样送票子照片,很有人情味。”   
        我们聆听着。   
        “真可惜,正当红,忽然过了身。”   
        我正把油条浸在豆浆中。   
        这时有一位女客说:“来一客锅贴。”   
        老伙计立刻说:“这位太太,同姚晶最熟。”   
        我们立刻把头转过去,一眼就把她认出来。   
        她们做戏的人始终是两样的,即使老了憔悴了走着下坡,衣着也不再光鲜,名字不再闪烁在霓虹灯管上,但仍然是两样的。   
        皮肤还那么白腻,眼神仍旧不安分,嘴角依旧似笑非笑,有特别的风情。   
        编姐立刻称呼她:“刘小姐。”   
        单身的女人都是小姐,错不了。刘霞比姚晶还早出道,今年怕四十好几了,如今演众人母亲居多,不介意角色,生活得并不坏,对观众来说,绝对是熟面孔。   
        她对我们笑笑,点着一支烟,吸起来。   
        她穿着很普通的洋装,肩上搭件外套,天气并不冷,不过她们惯于有件衣裳搭在某处,增加流动美,空的衣袖一晃一晃,代表过去之甜酸苦辣——她们不是没内容的。 
        
        刘霞看着店外的微雨。   
        清晨,小店为着省电费,没有开空气调节,玻璃店门是开着的,倍添小镇情调。   
        刘霞忽然说:“真正的美人,当然是姚晶。”   
        “对。”编姐说,“看来看去,还是数她最好看。”   
        “那旁的人简直无法比,”刘霞说,“心地又好,肯接济人,有求必应。”   
        “刘小姐同她是好朋友?”我问。   
        “她婚后咱们也不大来往,张家管头又管脚,不喜欢她有我们这样的朋友。”刘霞喷出一口烟。   
        我们俩索性坐到她桌子上去。   
        “两位是记者吧,”刘霞笑问,“面孔很熟,见过多次,没有正式介绍过。”   
        我们连忙把卡片送上。我向编姐使一个眼色,暗示她开门见山。   
        “刘小姐,你有没见过姚晶身边,有一个小女孩?”编姐问得很技巧。   
        刘霞答得也很好:“那小孩,并不姓姚。”   
        “是不是她也不姓马?”编姐问。   
        “并不姓马。”刘霞说,“马氏前妻已生有几个女孩子,并不稀罕她姓不姓马。”   
        这一问一答都妙得叫局外人如堕五里云雾,不过我是听得明白的。   
        “但到底是亲骨肉。”我不服。   
        “瞿家太太是马氏的亲妹子,对孩子很好。”   
        “什么家?”   
        “瞿家。”   
        “刘小姐怎么知道?”我把身子向前倾一下。   
        得来全不费功夫。   
        “早一辈的人全知道,”刘霞又缓一口气,“不过我们那一代嘴巴略紧点,不是德行特别好,而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谁没有一两段故事?谁又比谁更臭?既然姚晶要把这件事当作她的秘密,咱们就陪她傻。” 
        
        真真正正没想到在这里拣着一个最知情的人。   
        编姐问:“张煦不知这件事吧?”   
        刘霞说:“后来自然知道了。”   
        “后到什么程度?”   
        “到张老太太派人来调查姚晶的身世。”   
        我愤怒:“真无聊!”   
        刘霞说:“说得好。当时我便同姚晶说:‘妹子,不嫁这人有什么损失?’”   
        “这种老太婆最阴毒,她自己迫不得已从一而终,巴不得人人陪她生葬。”我忍无可忍加一句,“吃人的礼教。”   
        刘霞哈哈大笑起来,“这位小妹妹真有意思。但又不见礼教要吃我,也许太老了,它吃不动。”真幽默。   
        说得也对。   
        说来说去是姚晶性格的弱点导致她的悲剧。   
        刘霞在这个时候看看表,“哎,我得走了,答应带外孙去公园玩耍。”   
        我与编姐哪里肯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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