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斛珠(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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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斛珠(1-18章)- 第1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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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在这儿?”屹湘问。
    “我约了朋友喝下午茶。她迷这里的枫糖蛋糕,我喜欢在这儿膈应董亚宁。”滕洛尔把手腕子晃过来,看了眼时间,“她是个迟到大王,没这么快到的……你见过的,就是粟茂茂。我只有她这个朋友。”
    屹湘想,粟茂茂,是那个像极了菁菁的粟茂茂。
    “走吧。”滕洛尔歪了下头。
    伞下的两人一高一低,滕洛尔适应了下屹湘。
    进了酒店大堂,滕洛尔甩了下头发,对屹湘笑笑,摆摆手。
    屹湘走了两步,一回头,发现滕洛尔还在原地站着。她站住,问:“还有什么事?”
    “我能跟你要电话号码吗?我把手机丢了……跟董亚宁要你的号码,他理都不理我。”滕洛尔说。
   屹湘伸手,接过滕洛尔的手机来,按了一串数字之后,她的手机铃便响了。还给洛尔的时候,她问:“还去治疗吗?”
    “嗯。明天开始。”滕洛尔脸上发热了。
    屹湘点头。
    “嗯……还有,你干嘛不要董亚宁送你的车?丫那钱来的容易,抠门儿的选那车又不贵,再说……”滕洛尔停了下,“我还没见他跟哪个女人那么凶过,凶完了还占不了上风。”她忍不住要笑,但见屹湘没有要笑的意思,又忙忍住,说:“丫就一王八蛋。你要能治得了他,别便宜了他。这世上让我最痛快的事情之一,就是看着董亚宁不舒服。所以我更喜欢你了。”
    屹湘看了眼酒店大门,抬了抬下巴说:“你朋友来了。”
    趁滕洛尔回头看的工夫,她转身走了。
    滕洛尔远远的对着刚下车的粟茂茂挥了下手,说着:“她今儿还挺积极的……Vanessa,那你……”再回头,发现郗屹湘已经从她身后走开了——可能因为下雨天凉,她的茶绿色薄棉套装上加了一件长长的开司米背心,随着她轻盈的步子,散脚长裤和背心轻轻的晃动,裤脚被雨滴溅湿了一小截,呈现深绿色……娉娉婷婷的进了电梯,消失了。
    “你在看什么啊,傻了似的?”粟茂茂拍了滕洛尔肩膀一下。
    滕洛尔“哦”了一声,说:“没什么啦……你怎么这么早?”
    “睡起来就来了,早什么早。”粟茂茂脸色有点儿发白,洛尔看看她,不出声的跟她一起往咖啡厅走去。洛尔不说话,茂茂又问:“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中邪?”
    洛尔皱了下眉,坐下来才说:“是你心情不好吧?见我才说了几句话,没一句是好听的。”
    粟茂茂将手袋丢在桌上,问:“你刚刚那是跟谁在一起?”她分明看到粟茂茂身后一个淡淡的暗暗的身影,似曾相识。
    “Vanessa。”洛尔喝了口柠檬水,照例将柠檬咬出来,细细的贝齿啮着,对茂茂笑了下。
    粟茂茂有些莫名其妙的吃醋,说:“你好像很喜欢她么,怎么老听你提起她?”
    洛尔哈哈笑着,“她呀,她……”她眉眼一转,原以为她的笑声太没有礼仪,引人侧目了,不料仔细一看,那斜着瞅了她一眼的,正是她刚刚还对着郗屹湘骂过的董亚宁。看样子,是在跟人谈事情。只是瞥了她一眼之后,便转回去,继续听坐在他对面的两个平头正脸的男人说着什么——他架着腿,斜靠在沙发里,看上去,是闲闲的,可他说一句话,那两个男人就会猛翻几页面前的资料,如坐针毡的样子……滕洛尔撇了撇嘴,说:“跟二大爷似的,甭得意,迟早有人收拾你——喂,茂茂!”
    粟茂茂正对着面前这杯水发呆,被洛尔一叫,皱眉。
    “郗屹湘这个人,也就是邱湘湘,你了解么?”滕洛尔很有兴趣的问。
    粟茂茂心不在焉的摇了下头。
    “哦。”滕洛尔又看了眼远处的董亚宁,眼珠转了转,笑了。
    ……
    屹湘出了电梯,掏出镜子来看了看,又用帕子擦了下鞋面,确认全身上下并无不妥之后,她才往汪瓷生所在的房间门口走去。
    门边杵着两个巨大的景泰蓝“太平有象”。一人多高的物件,让人没来由的感觉到富贵逼人的气势。
    屹湘站在门口。
    静而长的走廊,除了这间“King”套间,就是那端的“Queen”。有种孤零零的金碧辉煌。
    她抬手按门铃。
    等待应门的一会儿工夫忽然便的漫长起来,在这安静的空间里,她没有任何预兆的,忽然间整颗心往下坠了坠,就在她觉得自己意识短暂模糊的一刹,门开了,一个通身素黑的中年女子出现了。只看了屹湘一眼,那中年女子便说:“小姐,您请进,夫人在楼上等您。”
    屹湘认出她来。她就是当日在瑞严寺,跟随在汪氏姐妹身边的仆妇之一。
    她走在前面。
    屹湘看着她身上全黑的装扮,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在扩大。
    通往楼上去的楼梯宽阔而高大,就在她踏上去的一刻,她听到一声钢琴响,“咚”的一声,仿佛一声叹息……没再有声响,她走着,站在楼梯口,看着黑衣的仆妇继续走在前面,对坐在那架三角钢琴前的黑衣女子说:“夫人,小姐到了。”
    汪瓷生将钢琴合上,背对她们,良久,她才缓缓的站了起来,转身朝屹湘走来。
    屹湘看到了她发间的一朵白色菊花。很小很小的一朵线菊。她心一沉。
    汪瓷生静静的看着屹湘,说:“我终于又见到了你,孩子。”


第十七章 风雨浸染的荆棘 (七)
    屹湘有些发愣。从仆妇对她的称呼,到汪瓷生的话语,统统不合规矩,统统让她有种莫名其妙的不对劲的感觉,一时之间却又说不清到底不对劲在哪儿。她瞅着汪瓷生发间细小的线菊,尽量的让自己不显出诧异来,说:“很久不见,抱歉疏于问候。您还好吗?”
    她站在汪瓷生面前,距离很近的看着这位总让她有呼吸停滞感的美妇人——今天额外的在美丽神秘之外,多了一点忧伤和脆弱,让她心被柔柔牵动。
    “来……我们这边坐。”汪瓷生没有回答屹湘她是否安好的问题,稍稍转了下身。她的高跟鞋捻着寸厚的地毯绒,险险间,稳稳落地,眼睛是望住屹湘,在淡淡的光晕中,屹湘是清清楚楚的在她面前的女子。
    汪瓷生等屹湘坐稳之后,轻声的问她:“要喝点儿什么?”不待屹湘回答,她便转脸问仆妇道:“筠生给我的岩茶带了吗?”得到肯定答复后,她转向屹湘,说:“喝岩茶好不好?现在的天气,喝点暖的会比较好……你觉得怎么样?”
    “好。”屹湘坐在宽大的沙发里。天鹅绒的面子很柔滑也温暖。她只坐了浅浅的一点,是正襟危坐的样子。她敏感的觉得汪瓷生也有点紧张。她抬眼看汪瓷生,果然她在吩咐仆妇去备茶之后,竟然坐在那里,只管看着自己……她们坐在玻璃幕墙边,玻璃上一层水膜,阴暗的天气,连绵的雨,此刻有些不辨时辰。就是这样有些死气沉沉的辰景下,汪瓷生注视屹湘的模样,仍是让人动容的。
    屹湘忍不住叹息。
    这样的容貌和风华,即便是在今时今日的汪瓷生身上,仍不啻为强大的武器。她的魅力,真让人难以抵挡。
    陈太那沉痛的控诉言犹在耳,而此时此刻,她再次面对汪瓷生,却不得不承认,假如陈太的控诉完全正确、即便是汪瓷生此时浑身上下毫无装饰还一身阴沉之色,她也忍不住会为这样的美叹息和折腰,这是超越性别界限的诱惑力……
    屹湘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恰好仆妇将茶端上来,她掩饰的挪动了一下身子。只这一会儿,她的腿竟然有些发麻。
    这实在不是非常愉快的见面。
    屹湘从心里盼着汪瓷生早些将要说的话都说完,不管是跟什么有关……她看着仆妇将茶具摆好。整个过程麻利至极,几乎没有一点声响。
    汪瓷生交待一声,“不要让任何事情打扰我们。”
    她的目光停在屹湘脸上,眼中水波流转,随后略低了头,拿起茶壶上的竹柄,浅浅的给屹湘倒了一杯茶,说:“趁热喝。”
    屹湘这才注意到汪瓷生的手。右手,无名指上,有一只明晃晃的金戒指。
    白皙的透着内里的骨肉之色的手,上次见到的时候,正是这温柔的手握着她的手。只是当时,似乎并没有见到这样一只戒子。
    屹湘将两手拢在茶杯上,说:“夫人,您叫我来,有什么话,您尽管说。”
    汪瓷生见屹湘留意她的手,不禁摸了摸那闪亮的戒指,说:“婚戒。”
    屹湘点头。
    当然是婚戒。
    “我的丈夫,临终前希望我的这只戒指随他入土……”
    茶杯里传导的热气烘的屹湘手心出了汗,继而,后背也是。
    汪瓷生说:“眼下我在服丧期,不能随意走动,不然,我是不会让你跑来跑去的。”
    “对不起。”屹湘吐出这三个字,轻飘飘的。
    “没关系。离去对他来说是解脱。病痛已经折磨了他很多年。”汪瓷生脸上没有太多的悲伤之色,语气也很平和。
    她低头拨了下戒指。那戒指有些松,一拨便剥离了原处。
    她皱了下眉。
    “嫁给他的时候,我正生了一场大病,那大概是我一生中最胖的时候……后来戒指松了,经常不经心的甩手间,戒指就脱落了。也怕丢,也嫌烦,索性不戴了。他就收好了,戴在手上……所以,我们的对戒,是相亲相爱的在他右手上的……”汪瓷生手指轻动。
    屹湘静静的听。
    她想,汪瓷生大约是,要慢慢的导入正题。
    明明跟她是没有关系的事情,她听的认真了,渐渐的入神。
    “他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没有放弃我;而我在他遭遇病痛、艰险的时候,也没有离开他——屹湘,我首先要告诉你这些,想让你了解,忠贞对于爱情和婚姻的重要性,我明白并且遵循。在我婚姻存续期间,对内,忠于我的丈夫;对外,没有破坏别人家庭的故意。尤其是邬家。”汪瓷生温柔而坚定的说。她的目光很温和,温和的望着屹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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