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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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风流- 第5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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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爷爷仙去的那一刻,我一下子觉得天都塌了下来,爷爷在世一天,我国公府便是大明朝不可撼动的一座堡垒,哪怕爷爷病卧在床,我在外边不管怎么胡闹,总觉得有靠山无所畏惧。爷爷走了,这英国公府的未来便落在我的肩膀上,我并无自信比爷爷做的更好,心中充满了恐惧之感。”

    宋楠静静道:“我能理解你的感觉,老公爷就像是一座伟岸的大山,他在世时或许不赞成我们的一些做法,但归根结底他还是维护我们的;我曾发誓不依靠国公府之力,但其实我有今日还是借了老爷子的光。不过,人总是要自己肩负责任的,英国公府在小公爷手中未必不能发扬光大,只是小公爷现在处于悲伤之中,情绪有些低落罢了。”

    张仑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宋楠道:“宋楠,我知道你有雄心壮志,我也知道你能力超群,所以我违背了老爷子的愿望和你站在一起,不仅是因为相信你,也是希望能证明自己眼光不差。今日当着爷爷的灵前,我很想知道你的心里话,因为我从来就没看透过你。”

    宋楠起身来点起一炷香恭谨的敬上灵位,声音低沉的道:“老爷子,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英国公府着想,你肩负着延续广大国公府的重任,所以考虑的出发点自然不同,之前也许我们之间有些冲突,但我宋楠从未真正的怪你。之前我的一些行为可能也让您心中不快,今日宋楠在你灵前诚心道歉,希望老爷子不要介怀,原谅我的唐突。”

    张仑静静站在一边,沉思不语。

    宋楠继续道:“您老人家也莫要担心国公府的未来,小公爷完全有能力撑起英国公府百年来的荣誉,宋楠在此发誓,无论何时,宋楠都会站在小公爷身边,绝不容他人侵犯国公府的尊严和荣誉,老爷子九泉之下当可瞑目了。”

    张仑神情激动,伸手握住宋楠的手,低声道:“有你这句话,我便什么都不怕了,老爷子临去时最担心的便是这个;你知道老爷子临终前跟我说的什么话么?”

    宋楠道:“不必告诉我,老爷子定是担心你跟我走在一起,将来会毁了国公府,让你离我远一点。”

    张仑喟然一叹,再不出声。宋楠猜的一点没错,老公爷临终之时就是这么交代的,言辞甚至更加的激烈,他说宋楠是狼子野心,将来必成大明大患,说张仑不是他的对手,国公府将来必受牵连;这些话张仑终究无法说出口来。

    次日上午,正德率内阁大学士们亲自来国公府吊唁,杨廷和首先代表皇上和群臣诵读悼念祭文,宋楠对张懋的过去本知之甚少,听了这祭文之后,也不免为张懋的辉煌过去赞叹不已。

    张懋九岁袭公爵之位,随宪宗皇帝西苑骑射,射箭三发连中,宪宗赐予金带奖励;之后奉命领军,曾驻守陕西、山西京畿各边镇,在居庸关、黄花镇、喜峰口、古北口、燕河等长城内外关隘重镇与鞑子交战百阵,受伤数十次,数次生命垂危。回到京城之后,总督团营,勤于团务,扩充兵力,增强战力,功勋卓著。历经景泰、成化、弘治、正德四朝,均为皇家倚仗,是历代皇上最信任的勋戚之一。这样的经历,在大明朝绝无仅有,仅此一人。

    “呜呼,国失懋公,天地变色,百川含悲;大明骤失砥柱栋梁,吾皇失却忠贞之臣,国之悲事,奈何若何?朝廷上下,号天泣血,泪洒粘土……今此拜祭,聊表君心,吾辈为臣,化悲为励,化痛为忠,勉力承志,以补卿失。乌呼哀哉,尚飨!”

    杨廷和念完祭文,将祭文放在火盆中烧掉,咻咻冷风吹过,祭文瞬间变成飞灰飘飘荡荡随风而去,遍布灵堂之中,众人躬身而立,垂首默默致哀。

    随后正德亲自拜祭,群臣依次进灵堂拜祭,待拜祭完成之后,张永手持圣旨高声宣旨,张仑率国公府上下跪在庭院中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英国公张懋一世忠勉,今闻噩耗,朕不胜唏嘘;望公之亲眷子侄节哀顺变,继其遗志报效朝廷;今追封英国公张懋宁阳王爵位,谥号恭靖,赐金冠玉带随殓。张仑袭英国公爵位,加团营总督之职,府中子侄女眷各有封赏,钦此!”

    张仑哽咽高呼万岁,接过圣旨站起身来已是满脸泪痕。

    爷爷去了,自己袭了爷爷的爵位和职务成了国公和团营总督,但为何心中忐忑难安?未来国公府的命运又将如何?张仑一片茫然。

 第五九九章 政策所限

    治丧三日后,张懋灵柩下葬,浩浩荡荡上千人的送葬队伍护送张懋葬于丰台长辛店连山岗上的张氏墓园之中,那里长眠着第一代英国公,张懋的父亲张辅;和父亲张辅一样,他们没能过七十五岁的关口,享年均为七十五。

    张氏墓园中还安葬着张懋的发妻陈氏,张懋之子张仑之父张锐,以及国公府诸多去世的亲眷;按照张懋死前遗愿,灵柩和发妻陈氏葬于一处,封土造陵,巨龟驮碑,安眠于大地之中。

    老公爷过世,小公爷替之,看似平静的交接,但在宋楠看来,却并不简单。张懋新丧之时固然无人会出来反对,但长久之后必有隐忧。原因很简单,张仑不是张懋,没有张懋那般辉煌的过去和能力,张懋在世尚不足以完全镇得住团营的侯爷们,凭着张仑的本事,想坐稳团营总督之职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站在宋楠的立场,固然希望张仑能稳住局面掌控团营,但宋楠明白那是不可能的,用不了多久,极有可能便在此事上发生争执;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的英国公,想镇住老奸巨猾的团营侯爷们,这对张仑来说简直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张仑虽不像其他勋戚子弟那般的纨绔无能,但毕竟经历不多,若非当年在新平堡一役中解救了皇上,他恐怕至今毫无寸功。而就算是那一次的功劳也是得益于宋楠的事前安排以及蔚州卫数千兵马的拼死血战。

    但宋楠现在还没法解决这个问题,宋楠的能力尚不足以让张仑稳坐团营总督之职,一切只能走一步行一步,起码在短时间内,没人会冒头来提及此事,将来的事情只能见机行事了。

    宋楠眼下要处理的是另外一件事情,正月初七那天,年前朱凤桐接洽的各地商贾便陆续赶到了京城,适逢老公爷治丧期间,宋楠也无暇分身接待,一直由朱凤桐带着童阿虎和万大宝等人接待他们,安排住处参观白纸坊工地等事宜。如今老公爷入土为安,英国公府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也该去见见他们了,大事还等着自己和商贾们商定拍板才是。

    正月十二,宋府大厅之中满堂济济,各地来的商贾被请进宋府之中,满堂操着吴侬之语和徽州方言的商贾们济济一堂,宋楠没出来见客之前,众人相互拱手打招呼,互相打听着对方的商路和买卖,忙的不可开交。宋楠从厅后帘幕进入之后,顿时满堂寂静,人人起立拱手,目光中都带着一丝惊讶。

    惊讶的原因莫过于对宋楠是个如此年轻的青年的惊诧,虽然早就听说这位宋侯爷年少得志,但亲眼看见一身贵气的宋楠出现在面前,众商贾还是忍不住的咂嘴。

    “各位东家好啊,诸位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我却慢待了诸位东家,实在心里过意不去;这不,今日特地请诸位来我府上,稍后设薄酒向诸位致以歉意。”宋楠拱手笑呵呵的道。

    商贾们纷纷道:“侯爷说哪里话来,这几日蒙朱姑娘和贵府官事诸人悉心照顾,我等安心的很。倒是听说侯爷丈人府上出了白事,侯爷自然是要去帮忙尽孝的,还请侯爷节哀顺变。”

    宋楠叹息道:“是啊,英国公他老爷子过世,我这个当孙女婿的自然是要去送他一程,事情已经了了,也不必提了。诸位来了四天多时间了,可去了我白纸坊工地瞧了么?”

    众商贾七嘴八舌的道:“朱姑娘带着我们去瞧了,果然是大手笔大气派,这商铺宅第格局没得挑剔。”

    一个须眉皆白的老者起身朝朱凤桐鞠躬拱手道:“哎,去年年底,朱姑娘带了样图去跟老朽接洽之时,老朽还都不太相信,如今眼见为实,朱姑娘所言无假;当时老朽曾出言不逊,在这里向朱姑娘致歉了。”

    朱凤桐忙起身抿嘴万福行礼道:“赵会长何必过谦,在商言商,固然是眼见为实,您老不信也是人之常情。”

    宋楠呵呵笑道:“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位老先生必是徽商商会的赵会长了吧。”

    那老者拱手笑道:“侯爷好眼力,正是老朽;什么会长不会长的,不过是为大伙儿共同出谋划策罢了。”

    宋楠微笑颔首,眼光转了一圈,看着一名白胖的老者道:“那位老先生必是潮商商帮的马会长了。”

    白胖老者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拱手道:“正是老朽。”

    宋楠道:“浙商商帮的任会长必是这位老先生了,精气神十足,颇有仙骨之气啊。”

    一名瘦的脸颊凹下的高瘦老者哈哈笑道:“侯爷让老朽多活几年吧,可当不得侯爷这么夸奖。”

    这年轻的侯爷说话亲切和气,并无一般高官厚爵之人对商贾那种表面和气却又掩饰不住的骨子里的鄙夷,众商贾心中受用,对宋楠好感倍增。

    宋楠落座之后,众人也纷纷落座,婢女们送上美味的点心茶水,宋楠随手招呼众人随便取用,乱哄哄一番后,宋楠轻咳一声,众人顿时静了下来,知道要谈正事了。

    “诸位东家,既然你们诚心诚意来到京城,这几日又看了白纸坊的商铺宅院,咱们便也无需绕弯子,我开发白纸坊的店铺房舍便是要卖给商家在京城做生意的,诸位可有意向么?”

    堂上一片寂静,稀溜溜低头喝茶的声音不时响起,但却无人说话。

    宋楠笑道:“怎么?诸位东家对我宋府开发的房产不满意么?价格不满意还是对房产不满意?”

    徽商的赵会长咳嗽一声道:“侯爷是直爽之人,我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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