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杂草一样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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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杂草一样疯长-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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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甘情愿地做她的仆人。

唉,是不是每个我喜欢的女孩最后都要有所归属?其实我很害怕失去这些红颜知己或者异性朋友。但我对她只有感激和友情,而无法产生其他感情。我不希望自己再自作多情而失去一个老同学和老朋友。

下午先去了北大。门卫检查甚严,外校人不得入内。门口一计时器,显示出距离百年校庆的时间还有2天。熙熙攘攘的人们在拍照或者登记。她有些气愤地说,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让进去。我笑了笑,深表赞同。转身到“风入松”书店买了几本书,赶往清华大学。印象最深的是有条脏兮兮的小河从清华园里穿过,河水又浓又绿,没有一丝波澜,岸边长满青草,蛙声一片,颇有田园风味。看了一眼朱自清先生《河塘月色》描述的地方,感到兴味索然,拍拍屁股走人。

5月3日。

早上7点被电话声惊醒,是她打来的。赶忙梳洗一番,一块去吃早饭。然后我一人去了颐和园。她因为要准备军训的物品,不能陪我去了。

从一卖黑票的人那儿花20块钱买了张票进去。先去了“谐趣园”,不过是亭台小阁池塘红鱼而已,然后去了佛香阁——一四层阁楼,供奉千手观音一尊。凭阁而望,昆明湖即在眼下。“莫道昆明池水浅,观鱼胜过富春江。”不知是否跟这里有关。后经过众香界、袛树林、智慧海、吉祥云走下去,到了湖边的石舫那儿。正好有一船要去南湖岛,遂坐上去,风吹浪翻,倒也畅快。上了十七孔桥,岛了廓如亭,见了铜牛,却不能再回去看苏州街了。看完耶律楚材祠后觉得不尽兴,又去了长廊,把上面彩绘的各色人等、花鸟虫鱼、山水景物粗看一通,然后从东门返回学校,整个就觉得自己跟《儒林外史》中的马二先生游西湖没有什么差别,“横着身子乱跑,只管在人窝子里撞。女人也不看他,他也不看女人。前前后后跑了一交,又出来坐在那茶亭内,吃了一碗茶……”,就是粗人对美景,没感觉。

下午在紫竹院公园看书到晚上7点。她开完会后回来,送我到车站,匆匆别过。我在第五候车室看着电视颇有兴致,转眼就11点了,遂上前剪票。检票员对我说:“对不起,你这张票过期了。”

“什么?”我不禁吃了一惊,“怎么可能呢?我前天刚买的。”

“你自己看看上面的日期。”

我一看,原来是昨天的日期。前天买票时太大意了,跟售票员说买张明天的票,那人还特意问了我一句:“明天的?”我随口应了一声:“对!”

这下我才慌了手脚,赶忙挤出人群,冲到楼下售票厅,当天的票已经卖光了。我在外面买了张站台票就冲到了月台,还好他们没有难为我,放我上车了。只有上车以后再补票了,当然,能够逃掉票的话我也不会拒绝。

“蠢啊,蠢啊!其笨如猪!”我一路痛骂着自己站到了乌城,早已奄奄一息了。总结了一下这次旅行,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毫无收获,乏味之极。教训就是,以后再也不去花钱买罪受了。

第一次打工

放暑假了,为了弥补上个月北京旅行的花费,并为了准备下学年的学费,我打算不回家了,留在乌城,找个机会去打工。

大学生所谓的打工,一般是胸口挂个牌子,上书“家教”斗大二字,沿街叫卖,或者坐在大街旁的树阴下,守株待兔。在乌城,工厂只有钢铁、煤炭等重工业,其他企业少得可怜,而且他们也不需要大学生打工。于是,我跟骚人、胖子,还有几个女生,一起找到给我们

教毛笔书法的教授,请他给我们写个广告牌。老教授慨然应允,只收取了部分纸张笔墨费共计50元,我们几个每人分摊债务7元多。还没赚钱,就先付钱,真是岂有此理。一女生振振有词地说,欲先取之,必先予之嘛。果不其然,很快她就被应召,成为该教授家聋哑孙子的家庭教师兼保姆。

老教授给我们每个人写的“家教”二字,先是庄重大方古朴典雅型,被一致否决,原因是过于富贵气。后改为放荡不羁游龙戏凤型,再次被否决,原因是有点淫荡。最终被改为郊寒岛瘦可怜巴巴穷酸书生型,才获得一致通过——这样可能有助于唤取残存于人们心中的那一点点的同情。

在经历了四五天的类似于“酒干倘卖无”的吆喝嗓子变哑吃了几盒西瓜霜和金嗓子喉宝之后,在三十七八度的高温酷暑下被晒得脸如猴子屁股皮肤脱掉了好几层之后,我们终于垂头丧气极不情愿地走进了一些所谓的中介公司。

我们登记了姓名、年龄、婚姻状况、学历水平、联系方式之后,被要求支付了30元的费用。他们说一旦有了合适的就会通知我们。晚上,我们几个的呼机几乎被呼叫得爆掉了。发信息者无一例外地要求尽快与我们会面,于是我们兴冲冲而往,却失望而归。原来他们都是光棍、鳏夫和老处女、寡妇,都在饥渴地寻找另一半。我们奇怪他们为什么不能互相结合,后来经过质问中介公司才知道,他们一工作人员把我们的信息发到婚姻介绍栏目去了,因为我们都很年轻,而且学历高,条件很不错,于是大受欢迎。结果,几个女生竟然将错就错,纷纷跟几个老男人跑了,剩下我、骚人和胖子和考据癖几个男生继续冰清玉洁守身如玉,抵抗住了老处女和寡妇们糖衣炮弹的进攻,充分显示了男人的高尚气节 。唉,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也。老孟的话没错,我们哥几个可以算得上了。唯女子与小人最难养也,孔老二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

在我们走投无路几乎对于去某夜总会当舞男都跃跃欲试抱有幻想时,终于传来好消息。一95级师姐说黑山省档案馆正在整理档案,需要大批学历较高的学生,大学中文系、历史系的最好。于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我们来到了黑山省档案馆。他们对我们先是进行了为期5分钟的严格培训,然后我们就开始上岗了。

我们所要做的工作就是把那些老得发黄的档案拿出来,把档案主人的姓名、住址、奖惩事迹、事件性质、档案的卷号、页数等抄写到卡片上去,然后由工作人员输入电脑。计费方式:抄写一张卡片,可得人民币一毛。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完全实行严格按照国家规定的按劳付酬的方式。

经过第一天的努力,骚人抄写卡片60张,计费6块大硬币。胖子抄写卡片55张,计费5个大硬币一个中硬币。我抄写卡片50张,计费5个大硬币。考据癖抄写最少,30张,计费3个大硬币。我粗略估算了一下,早饭一面包1。5元,中午刀削面2。5元,晚上兰州拉面2。5元,共花费6。5元——赔了!如此打工不足以维持肚皮的日常需要。而且,如果抄写错误的话,不但要返工,还要经受档案馆一女副处长的呵斥与责骂。更为可恨的是,这些计算出来的所谓的大硬币只不过是我们头脑中想像的虚拟的而已——直到工作结束我们学校开学之后才能拿到工钱。由此,我们强烈感觉到自己就是夏衍先生笔下的那群包身工。该女副处长暂时被定性为新时代的“拿摩温”,历史系一个骨瘦如柴的女生被塑造成“芦柴棒”。我们打算推举“芦柴棒”代表我们向黑山省劳动部门进行血泪控诉,但秀才造反,十年不成,最终我们还是因为怕失去这个宝贵的工作而放弃了这次反抗。

但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呀,总要把吃饭的钱挣出来吧。于是哥几个一商量,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们不义了。第二天我们抄写的卡片数量就增加到了80多张——好,吃饭的钱出来了。第三天,我们没有人处于100张以下了。此后,我们抄写的卡片数量每天都会增长几十张以上,终于在每日150张的时候达到了顶峰,难以突破了。

抄写卡片之所以慢的原因除了刚开始不太熟练以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档案里的材料非常有趣,过分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比如,某人因为把有着国家领导人照片的报纸铺了桌子垫了箱底,便被定性为反革命罪;某人擅自将工厂几个螺丝钉拿回家里,便是盗窃罪;某人跟某女说话超过几次,便是流氓罪;某人收取同事玉米棒子一竹篮,便是贪污受贿……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对于这种革命时代难得一见的隐私材料,我们当然很有兴趣。为此,我和胖子还专门把那些有趣的档案抽取出来,奇文共欣赏,并进行比较,看谁的更好笑。考据癖更是可怕,对每一张发黄的碎纸片都是那么珍而重之,除了细细拜读之外,还要进行比较、计算、鉴别,最后才恭恭敬敬地用工工整整的小楷抄写到卡片上。

我们之所以能提高抄写速度的原因在于,我们偷懒了,抄写的内容尽量简化,抄写的字体也从楷书过渡到行书,然后是行草,最后终于变成谁也不能辨别的草书。我们亲眼目睹了“拿摩温”拿着胖子抄写的卡片,让胖子辨别所写字迹,胖子一脸茫然的样子,于是,本已入库封存的档案又被重新提取出来,重新抄写。也因此,胖子被“拿摩温”骂了个狗血淋头,“芦柴棒”被骂得哭了两个小时,直接损失了将近3个大硬币。

最得意的是骚人,这厮是我们这些包身工当中工作最积极最卖力的家伙。抄写的又快又好,经常被“拿摩温”当作正面典型来表扬,而且最有希望拿到高达20元的奖金。因此,他不惜抽出了宝贵的5分钟给已经回老家过暑假的女友“太平公主”发了份电报,电报内容言简意赅。据消息灵通人士称,其内容为:钱多,人傻,快来。连标点符号都省略了,可见其精明。“太平公主”果然应邀而至,此后两人便夫妇双修夫唱妇随幸福地挣起双份钱来,让广大包身工愤愤不平。

工作了大概半个月后,我发现自己的肩膀实在是疼痛的厉害,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自己被累成了肩周炎,而且每日大量损耗目力,双眼成斗鸡眼状,视力急剧下降,我有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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