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像花一样盛开(又名为格子间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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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我像花一样盛开(又名为格子间女人 )-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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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餐桌前,她抱着头呻吟,〃自作自受。〃
  程睿敏又好气又好笑,把一杯热普洱放她面前,〃喝完睡觉去,你太高估自己的酒量了。〃
  谭斌双手拢住茶杯没有说话。
  〃我走了,记得锁好门。〃他拉开房门,尚未迈步,谭斌扑过来抱住他的腰。
  〃别走。〃她的脸紧紧贴在他的背上。
  程睿敏身体瞬间僵硬,过很久,他慢慢掰开她的手,缓缓说:〃你喝多了,我也喝多了,不适合做任何决定,酒醒了你会后悔。〃
  谭斌说:〃那我宁可后悔,过了今天我怕自己再没有勇气。〃
  程睿敏关上门,〃为什么?〃
  谭斌退后,背靠着墙,仰起脸问:〃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程睿敏垂下眼帘,凝视着她的眼睛,〃无论什么话,都最好等清醒了再说,酒后真言也要承担后果。〃他说话的时候,气息有点不稳,温热的呼吸丝丝拂过她的脸颊。
  谭斌的回答,是将手按在他的心口,略带嘲讽地问:〃你是不是一直都这样心口不一?〃
  他的心跳和他的呼吸一样紊乱。他看她,嘴唇猝然就压下来。猛烈而生硬,撞得她疼痛不已,几乎迸出眼泪。
  谭斌闭上双眼回应他,继续放任自己的沉醉。
  他吻着她的颈部,渐渐向下,流连在她裸露的脖颈和肩膀处。她的呼吸开始急促,有太多不知名的东西堵在胸口,急着寻找一个出路,憋得她要炸开。
  程睿敏的动作却突然停止,慢慢离开她的身体。
  〃对不起。〃他放开她,有点狼狈地单手撑在墙上,大口调整着呼吸。

  第100节:格子间女人(100)

  谭斌仰起脸,看到他额头的细汗,也看到他热情骤然消退的原因。
  头顶的墙壁上,挂着沈培的生日礼物,她的四张小像。每一张的签名后面,都跟着I love you的字样。
  如一盆冷水浇下,酒彻底醒了。她坐下去,一时间颇觉荒唐,今天的一切都像场闹剧,自己的表现更加蹩脚。
  程睿敏走过来,为她拢好衬衣,摸摸她的头发,〃别用这种方式发泄,事后你一定会后悔。〃他顿一顿,〃我也会后悔。〃
  谭斌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半天不说话。
  程睿敏坐她身边,只把手放在她的背上,也不出声。
  好一会儿谭斌抬头,想起一件事,〃你怎么会在那儿出现?〃
  那个酒吧,一直就是MPL北方区的销售们喜欢扎堆消费的地方,谭斌不确认昨晚是否有同事看见最后一幕。
  程睿敏说得很淡,〃七八年了,我习惯了那地方。〃就像他早晨上班,脑筋走神的时候,经常会下意识地拐向MPL公司的位置,经过几个路口,才能发现走错了路。
  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总在不经意的时刻,提醒人们已经淡忘的记忆。
  〃说说你吧,遇到什么麻烦,喝成这个样子?〃他岔开话题。
  谭斌犹豫很久才开口:〃我心里很乱。〃
  〃看得出来。〃
  〃所有的事都在一天之内失控。〃
  〃我能理解。〃
  〃很焦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什么都做不好。〃
  〃谁都有过不去的时候,你想得太多了。〃
  谭斌怔怔地看着他,〃我能不能问一个特别冒昧的问题,希望你别介意。〃
  〃嗯,问吧。〃
  〃你经历过朋友或者亲人的去世吗?〃
  程睿敏一愣:〃为什么要问这个?〃
  〃没什么,我想知道,人面对死亡是什么感受。〃谭斌欲语还休,眼神迷茫。
  程睿敏有点吃惊,他转过脸,迟疑半晌,出乎意料地回答,〃有,有两次。一次送外公,一次送兄弟。〃
  谭斌微微张开嘴,顿觉愧疚,〃对不起,是我过分了,我不该提这事。〃
  〃没关系,说说也无所谓,毕竟过去很长时间了。〃他嘴角有笑,却略见苍凉。
  谭斌被他无意中流露出的哀伤冲淡了自己的烦恼,侧过脸仔细听着。
  〃外公走的时候我上高一,太突然,脑溢血,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就走了。我一直发呆,就是哭不出来。后来再梦见他,醒了才明白什么是天人永隔,可最痛的时候已经过去,就变成了钝刀子割肉,一直疼,到底还能忍受。到了嘉遇离开的时候……还记得三剑客吗?老二,叫孙嘉遇……你想听吗?〃
  那个长得像明星一样耀眼的男生,谭斌记得很清楚,她点点头。
  程睿敏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讲述一个于己无关的故事。
  外面似乎起风了,西风拍打着落地长窗,伴着呜呜的风声,谭斌听到一段发生在异国他乡的惨烈往事。
  〃他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瞒着女友让她离开了,然后回国……你见过晚期癌症病人什么样吗?都说病人到了最后,不是病死而是疼死的,什么知觉都没了,只剩下疼痛,靠吗啡和杜冷丁硬撑着,一天天地煎熬。他从来不提女友的名字,有一天突然跟我说:'小幺,如果我自私一点儿留下她,上路的时候,是不是不用这么害怕?'我立刻崩溃了,马上找人去搜寻那女孩儿的下落,可是当天晚上他就走了,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只叹口气。〃
  谭斌无言,摸索到他的手背,紧紧按住。
  〃那一次我是真知道了什么是痛,抱着他嚎啕痛哭,死活不肯让人把他推走,谁劝我我就用粗话骂回去,直到被硬按着打了一针镇静剂,哎,真是……〃程睿敏摇头,似在笑,睫毛却在不停地颤动,〃后来我还是设法通知了那女孩儿,我不能忍受自己的兄弟让人误解。严谨一直怪我辜负了他的苦心,至今我都不知道,是否做了一件错事。〃
  谭斌抬起头,认真想了想说:〃跟对错没关系。你不告诉她,她可能会逼着自己遗忘,但她心里不会忘记受过的伤害,留下的只有对男人的怨恨。你告诉了她,过去的那个人,她可能铭记一生也可能渐渐淡漠,但她会一直记着曾经有人如此爱过她。她度过的,会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生。〃

  第101节:格子间女人(101)

  这样的陈腔滥调,却让程睿敏愣住,他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考虑过。谭斌的话,让他背负四年的愧疚,瞬时分崩离析。他拿过她的手,缓缓把脸贴在她的手背上,〃谢谢。〃
  谭斌一动不动,留恋地感受着他肌肤的温度,过一会儿轻轻抽回手,慢慢说:〃该谢的人,是我。〃他让她知道,原来常人面对死亡,都有被彻底击穿心理防线的时候。
  程睿敏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两点。
  谭斌送他到门口,用了很大力气才做出微笑的表情,〃开车小心,别让巡警抓到。〃
  程睿敏笑笑,〃你当心一语成谶,回头我找你讨罚款。〃
  谭斌看着电梯门在眼前阖上,运行声越来越远。她站了很久,没有关门进屋。
  进浴室里洗漱,脱掉上衣,镜子里映出她背部的一片瘀青。谭斌闭上酸涩的双眼,心里酸甜苦辣搅成一团,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可是她总得面对,她自己的问题还得自己解决。
  晚上睡得并不安稳,屡次惊醒,牙关紧张得酸痛。好容易熬到天亮,她披着湿淋淋的头发出门,早晨的空气尤其清冷,充满秋季寒凉的气息。她站在路边,拦住一辆过路的出租车。
  〃您上哪儿?〃司机问。
  谭斌看看表,犹豫片刻,报上沈培的地址,〃东直门xx花园。〃
  开门进去,客厅里没拉窗帘,却亮着灯。
  谭斌扬声:〃沈培?〃
  小蝴蝶听到声音,从沙发上跳下来,跑得太急,一头撞在椅子腿上,栽了个跟头。
  谭斌赶紧俯身抱起它,揉着它的胖头表示安慰。小蝴蝶扭头朝着沙发的方向,不停地汪汪叫。
  沈培正仰面躺在沙发上,脸上压着一个垫子。谭斌叹气,走过去拍他,〃怎么睡在这儿?起来,床上睡去,要着凉了。〃
  沈培打掉她的手,原来并没有睡着。
  谭斌只好进卧室取被子枕头出来,正要盖在他身上,目光突然定住。沈培身上的衣服居然换掉了。
  在医院曾趁着他注射了镇静剂睡着的功夫,给他换过一套干净睡衣。出院后大半个月,他就一直穿着没有脱过。
  如今的贴身白T恤,布满洞眼的牛仔裤,刺目而熟悉。这是他远赴甘南的前夜,穿过的那一身。因为湿了水留在谭斌处,并未带走。她收拾自己东西的时候,一起带了过来。
  谭斌直起腰看着他,耳边轰轰直响,上次沈培剧烈的反应还历历在目,她不知道他一个人怎么脱换的衣服。
  她想移开垫子,沈培却紧紧攥住她的衣袖,〃谭斌,我们还能回去吗?〃
  谭斌的手僵住,听着垫子下传来沈培恍惚的声音,〃我做梦,梦见我从来没有去过甘南,那些都是噩梦……〃
  她心中大恸,用力扯开垫子,〃小培……〃
  沈培半睁着眼睛,视线毫无焦点,细看他瞳孔放大,依然是吸食过大麻的症状。谭斌一颗热切的心,又变得冰凉,双腿一软坐在地毯上,怔怔落下泪来。
  直到大门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她迅速抹去眼泪跳起来。是王姨来接班。
  吃完早饭,谭斌把自己常用的东西,收拾出一个随身的行李箱。
  王姨问:〃你干吗?〃
  〃出几天差。〃谭斌边换衣服边说,〃麻烦您给阿姨说一声,帮忙照顾几天沈培。〃
  她需要时间自己想清楚。
  一路上被各种困惑苦苦纠缠,踏进写字楼的大堂,谭斌立刻强迫自己把一切抛开。
  进了办公室,迎头就碰上周杨。
  〃早。〃谭斌若无其事地打招呼,脸上看不出一点端倪。
  昨天到今天,断断续续想了很久,该怎么处置这个不安分的下属。想让他离开自己的团队轻而易举,可是无论用什么方式把他挤对走,都不是一件好事,恰恰授人以柄,暗示她的失败。
  况且三季度的销售目标,最终拍板的,是刘秉康。她因为这个和下属计较,等于直接打刘秉康的脸。最重要的是,北京地区的销售,现在找不到合适的人能够立即代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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