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魂魄已经被人勾走,同等情况,我却未能勾走他的魂魄。
叹着气,长叹,短叹,一声接一声,但叹气挽不回什么。
如同深受鸦片毒害的瘾君子,哈欠一个连一个。
看来,我已经对余君上瘾。
上瘾是一种病,藏于五脏六腑,难以自拔。
有人因药物上瘾,有人为食物、饮品上瘾,有人沉迷爱恨,有人受虐成狂,统统都是不能自拔的习惯,瘾由心生。
外人看着难受,当时人却统统享受莫测的快乐,连折磨也甘之如饴,根本不接受解药。
唉……
上了瘾的人,统统都归得一个甘心情愿的“贱”字。
痛下决心,一定能戒掉,但当事人全然不顾,甘愿沉迷其中,自找折磨,难道不贱?
余君此刻在做什么?
是否也如我般被相思煎熬?
一整夜胡思乱想,幸亏今日无太多病人。
转眼凌晨1时许,整个住院部静得连呼吸都清晰可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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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末男女六(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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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嘀嘀”手机短信终于响起,把神情恍惚的我,吓得一震。
心跳加快,喉头发干,我慌乱地从桌上抢过手机:“锦诗,自我折磨了一整日,克制又克制,理智终究没有胜过感情,我想见你……”
余绍明!
哦,你也同我一样度日如年吗?
眼睛突然模糊,连小小显示屏也看不真切,但觉有咸湿液体滑到嘴角。
情不自禁,我抛开惯有的矜持:“我也想见你!”
“我此刻便想见你,再不看到你,我快窒息。梁医生,我心跳无力,需要你救治!”
忍不住,笑容扩大,扩大,扩大,整个面部都是笑……下垮了一整日的嘴角终于扬起来。
“此刻时间已晚,医院中并无合适见面地点。”我回过去。
“住院部7楼楼梯间,我即刻过来,等你!”余绍明固执地发完这个短信。
我静下心想一想,对啊,整个住院部一片死寂,就算偶然有人上下楼,也断不会走没有丝毫灯光,一片漆黑的楼梯。
我来不及多想,脱掉身上的白大褂就冲下楼。
我在9楼,乘电梯下到了7楼。
电梯门默然打开,外面便是一条墨黑色的走廊,我小心翼翼走进去,似乎黑暗里有无数双眼睛正窥看着我,让我心悸不已。
我摸索着,走到楼梯间。
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只隐约辨得窗边有个蒙眬的身影。
我的心跳剧烈,呼吸急促起来,我走过去。
“绍明……”我轻轻压低声音试探着唤那个影子。
身影一闪,一阵熟悉的烟草香味已经包裹着我,与此同时,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已经顺势将我揽进怀中,我跌进一个结实而温暖的怀抱。
我们都没有说话,记不清是我主动,还是他主动,或者我们同时——他低头,我仰首——电光火石间,来不及思索,两片温热湿润的唇已经将我的双唇堵住。黑暗中,我只觉得唇上一阵酥软的温暖,整个灵魂都漂浮起来,陷入厚厚的、软绵绵的云端。一点都动弹不得,所有力气都被人吸走了,嘴唇瞬间变得炙热而火烫。
我知道,这些不过都是体内产生的化学反应,但我爱煞这些反应……
不得不承认,余绍明是极为懂得接吻的人。他的吻先是细碎温柔,由浅而深,接着疯狂起来,吮吸、舔牴、迂回、试探、夺取、抵死缠绵……
我只觉得他根本不是在吻我,似在吸走我所有的意志力和整个灵魂。
我瘫软在他的怀里,全心全意回应着他,这一刻,我已经不顾一切,豁出去了——我只要看到有优点的余绍明,他的缺点自有他的女友如数家珍。我也亦然,在他眼中,我可以轻轻松松做个完人。
人生苦短,至要紧及时行乐,让日渐衰老的肉身得享欢愉。
我喘息着,努力压抑着呼吸,思维已经停滞。
这些吻太多,太急,太迫切,太深入,令我快要虚脱,只得贴着墙壁站立。
余绍明双臂紧紧箍住我,双手插入我的发丝,把我死死挤压在墙上,似乎要把我和他都嵌进墙里。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我的嘴唇都肿胀发麻了。
余绍明才喘着气,把嘴唇移开,把密不透风的吻,细碎地烙在我的眉梢、眼角、额间……
黑暗中,我们紧紧拥抱,一遍一遍,畅快淋漓地、不厌其烦地吻着对方。
四周是墨汁一样的夜色,静寂得连呼吸和心跳声都显得那么突兀。
他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他,虽然我们中间隔着无边的黑暗,但这黑暗让我觉得温暖、暧昧、潮湿、性感、置之死地而后生。
因这黑暗,我们用手、用唇、用牙、用面颊、用肌肤……来感应对方,把沉甸甸的欢愉和感情,赤裸裸地传递……
“我得走了……”绍明的声音喑哑而富磁性,包含着压抑到极点的情欲。
我点点头,把牢牢抓住他衣襟的手松一松,转而更紧地拽牢,主动把唇递上去,继续唇齿相依……
又是大半晌,这回换我说:“我得上去了,要是有病人来了,我不在,就麻烦了!”
我推开他,刚走了不到两步,他迅速拉住我的手,用力一拉,将我拉回怀中,我顺势用手环住他的脖子,四唇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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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末男女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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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反复,碍于工作在身,我们不得不各自离开。
临别时,依依不舍,走两步,必然回头三次,需要极大的毅力才能分开……
回到休息室,将自己重重扔上床,禁不住想起那些滚烫甜蜜的吻,面部肌肉完全失控,统统化成一个又一个笑容。
想起刚才那一幕,我将头埋在枕头里,笑出声来……
但觉自己像刚偷吃了小鸡的狐狸,又得意、又兴奋、又满足,就算这样死去也无怨无悔……
活到27岁,从来没有人这样吻过我,如此赤裸裸不加掩饰地饱含情欲地吻过我……
刚刚和志谦恋爱时,也爱接吻,只是那些吻太青涩,待懂得如何接吻,却已经没了接吻的激情,厌了……
连做爱时,也懒得用接吻做前奏,不过例行公事。
偶尔,心情好了,互相吻吻,也不过是嘴唇碰碰嘴唇,浅浅的,无任何滋味……
还没从回味中清醒,余绍明的短信已经过来:“锦诗,爱煞你的吻,芬芳甜腻,有玫瑰的味道……”
我偷偷笑,我的唇膏和爽肤水都是玫瑰味道的,连带连我的吻也变成了玫瑰味……
我整个人的意识都游离起来:“原来黑暗中也有彩虹……”
“段誉最爱枯井,虚竹最快乐的地方是冰窖,余绍明今后魂牵梦萦的是住院部7楼的楼梯间……”
我忍不住捧着脸笑出声:“是,梁锦诗永生难忘的地点也是住院部7楼的楼梯间……”
我们短信往来,直到用光手机所有的电,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我们,谁也没有提将来该怎么办,也没有说起各自的男女朋友,但我们都沉浸在这恋爱的激情和喜悦中……
将来,谁管得了那么长远,过一天是一天,激情的保鲜期很短,我们都只顾得了眼前……
回到家,整个人一直出于亢奋状态,沐浴时,也不停傻笑,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
倒上床,便瞬间进入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隐隐觉得鼻子奇痒难忍,挣扎着用手揉一揉,过片刻又痒起来,接着有温热的鼻息喷在我脸上,吓得我猛地睁开眼。
一张熟悉的脸庞,含笑对着我。
是志谦,我这才缓过气来,定睛一看,他手上还抓着我一小缕头发。
意外地看到他熟悉的脸庞,我觉得分外亲切,甚至有种说不出的惊喜:“你不是还要过几天才回来吗?”
“提前回来,给你个惊喜,看你乖不乖,有没有跟人跑了!”志谦笑着捏我鼻子。
我有点心虚,又觉得歉意,更想知道,万一他知道我出了问题,会有什么反应:“早就跟人家跑了,你现在才晓得啊?回来晚了!”
志谦笑着拍我头,宠溺地说:“你敢!小心我把你抓回来炖汤!”
我心虚地白他一眼:“我真要跟人跑了你怎么办?”
志谦很认真地想一想,说:“那要把你屁股打开花!”
我笑一笑,志谦对我永远这么有信心,我辜负了他这份信任了。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没结婚,我还有选择的权利。
其实,我知道志谦是爱我的。
刚刚恋爱的时候,我总是加班,志谦每晚来接我乘末班车回家,我们各自抱一瓶矿泉水,坐在双层汽车的上层,整个车内空荡荡,只有我们俩,牵着手,迎着风,看车窗外街灯流光溢彩……那个时候,连空气都是清新的,充满恋爱的味道。
后来,我正式当医生,开始上半夜值班。每日凌晨下班,志谦也恒久有耐心,必然骑了自行车在门口等我。
我坐自行车前杠,志谦环着我,轻轻在我耳边唱歌。
他十分有才华,自己即兴作曲作词,唱十分优美动人的歌给我听,绵绵情意,全都用缠绵的歌词表达。
我总是仰着头看他,一脸崇拜。
常常忍不住,忍不住,把脸埋进他胸前,我喜欢他的味道,干净、清澈、透明、阳光,甚至有淡淡的牛乳香,非常健康。
我总是迷失在他的味道里,沉醉其中……
饭后,我们喜欢牵了手,沿一条小小的路,缓缓散步。
不时地,他侧过脸看看我,又或是我侧过脸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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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末男女六(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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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时候,我们四目相接,有微蓝色火花在空气里劈啪作响,是我们爱的音符……
我们是那么平静、喜悦、温柔、耐心、默契、缠绵而激情……
但是,那样心心相印的两个人,竟然也会在同一个屋檐下,沉默无语,他的目光甚至可以穿透我,看到我身后的墙壁,就是眼里容不下我……
是的,生活中至怕遇到“但是”二字,再美好的事物与“它”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