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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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天不冷- 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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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她儿子洽病。她儿子有病四、五天了。”

    “她家那么穷,有病咋不找大夫呢。”

    “一是没钱。二是跳跳神就好了。”

    唉!这个地方真穷,真落后,真迷信!

    1972年春天,我生了一场病,得了脊柱结核,第9—1o胸椎,连续三年做了三次大手术,不但没好,第8胸椎也坏了。还增加了两种大病,糖尿病,这是治不好的终身病和丙型肝炎,这是非常难治的几乎治不好的病,这一病就是四年半。

    1972年春的一天,南京鼓楼医院给医院来了一封信,信里说:

    “---同意你院外科谷永秀医生到我院小儿外科进修一年---”

    科主任金春雨向全科宣布以后,可把我乐坏了,同志们也都很高兴,大家一同向我祝贺。这是我向往已久的事了,今天总算要实现了。

    我回到家里就把这事告诉我爱人了。我爱人知道后,先是不高兴,原因我得一年不在家,要把两个孩子和所有的家务事又扔给她了,她怕呀!她一个人在家太难了,要管孩子、管家务、还要上班,买粮买米、买煤买引架,打水、做饭,还要批改作业,忙死了!我们是1965年8月结婚的,结婚后一直两地生活,她在德惠镇,我在吉林市,到197o年才把她调到吉林市来。这个忙劲儿她已经经历过了,五年的偿试己经使她衰老了很多。生活刚刚平稳一点,又要离开,她想不通。还没等我做工作,我就病倒了!

    从1966年特殊时期起到1972年,我们外科外出进修的我是第二个,第一个是张铨大夫。他是到北京阜外医院进修心血管外科。

    事于愿违,就在我得到通知的前一周,我得了脊柱结核(胸椎9—-胸椎1o),逐渐腰疼,越疼越重,不到2o天就直不起腰,腿也痛,不能动了。这下我傻眼了,进修去不成了!眼看着很久的心愿就要落空了。躺在床上天天想,想来想去觉得,应该给南京鼓楼医院去一封信。信上这样写道:

    “---半年后,如果我能好,能正常上班,你们还要我吗?半年后,如果能好,还不能正常上班,那么,一年后你们还要我吗---我多么希望出去进修,要是一年后好不了,那可真就完了,我将永远出不去了!”

    我得到的回信上说:“---脊柱结核并不可怕,是可以治好的。你要好好养病,好好治疗,以后的机会有的是---再过三年、五年、十年八年只要你来我们就收---”

    满信上全是安尉我的话,这倒使我的心平静了不少。

    人说有病人心焦,这倒是真的。看什么都不顺眼,总是急。天天简直是火冒三丈,说话不爱说,一说就急。这时我的腰和腿疼得厉害,为了减轻疼痛,我仰面朝天躺在床上,上身用两条绳子套在两个腋窝上拴在床头上,下身用两条绳子拴在两面的腰髋上,另一头每面拴上三块砖往下缀。腰部疼得厉害,腿也痛,身子一点儿都不能动,那怕稍微歪一下头,脊背就要苏的一下子从后腰部一直疼到脚。逐渐起烧来,起初37。6,后来渐渐升高,一直升高到39度多。就这样疼了两个多月,烧38度以上就有4个多月。

    从疼痛那时起,就绝对卧床了,两个月后才准许翻身,不准坐起来,但是一直不准上厕所。连吃饭也得躺着吃。小便还可以,弄个广口瓶子,能用一天,盖上盖子那位护士来就倒了。大便就难了,我够不着屁股,不能擦屁股,我能叫护士给我擦屁股、揣大便器吗?只有等待爱人下班后回来我才大便。可把我急坏了,我曾想,人要是不上厕所、不大便那该多好。

    和我住一个屋的丛支书(蛟河县天南林场的),也是脊柱结核,绝对卧床,因为闹肚子,又不能去厕所,拉得满床都是。一个不到五十岁的人张嘴痛哭,足足哭了一下午。

    等到五个月,决定做“病灶清除术”。

    我第一年做了一次“病灶清除术”,手术后整整躺了一年。这次手术是金春雨主任做的,也是我倒霉,这次“病灶清除术”没找到病灶,白遭了一次罪,白挨了一刀。

    原计划半年好病,落空了!光手术后就躺了一年,看来第二年能好病就不错了。所以一年后去进修是没望了!这次手术虽然椎体坏了两节,但椎体破坏不太大,只是椎体边缘有点儿破坏,没有大的脓包,就是疼得厉害些。

    从一开始对手术我就觉得无所谓,手术就是遭几天罪呗,一般是三天,术后躺四个月就好了,最多躺五个月。1号5床那个女患者(李红艳)也是脊柱结核,做完手术四个月就下地了,五个月就走着回家了,六个多月到医院来看大夫护士了。没什么了不起的。我说说笑笑自己走进了手术室,在临走之前,还和护士下跳棋呢。进了手术室,手术室的巡迥护士还逗我说:

    “脱衣裳吧。”

    我笑哈哈地瞅着她,说:“好,我自己脱。”

    我把上衣和背心脱了,把裤子往下褪一褪,说:“好了吧。”

    她说:“不行,全都脱了。你没看见别人做手术,全身都脱得光光的。”她说完转过头去咯咯地笑了。

    我说:“别逗了,饶了我吧,愿意看光腚子等我被麻醉过去爱咋看就咋看。”

    人们一阵大笑。

    躺在手术台上,开始麻醉,不多一会儿就觉得呼悠呼悠几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麻醉醒来时,一阵阵呼悠,可把我吓坏了,我以为这回可完了,可能是要死了!一会儿清醒了,看周围的人也看得清楚,他们说什么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一会儿呼悠一下又什么都不知道了,死过去了!一会儿又清醒过来了,赶紧转转头向四周看看,伸手抓住周围的人,和他们说句话,叫他们抓住我,喊我,不然的话我就要过去。可是话是说了,但没有声音!他们还是站在那儿瞅着我。一会又呼悠一下---所以,我心里害怕就死死地拉着周围人的手。有一种要死的感觉,谁愿意死啊!人们说,人要掉进水里,他要抓住什么东西就握得死死的,不肯放手,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周围的人挤满了一屋子,有的紧张得什么似的,显出焦急的样子,有的在流泪,好象他们在送别。

    清醒后,我还试一试,看看说话能不能说出声音来。这要是老也不出声音来,那不就完了吗。我对张桂芬说:“多亏你那双鞋了,谢谢了!”

    张桂芬惊奇地看着我,说:“你怎么啦?现在咋想起这事来了?”

    我哈哈地笑了:“我是试一试我能不能说出话来。刚清醒时,我说的话你们谁也不回答,看样子你们谁都没听见。”

    张桂芬说:“光看见你嘴唇动,没听见声呀。”

    提起鞋的事,我得交待一下。就在我做手术前一个月,金春雨主任对我说:

    “下月给你做手术,你得下地活动活动了,增加点儿抵抗力,术后恢复快一些。”

    可把我乐坏了,当时我就起来了。要下地,可是没鞋呀,总不能光着脚丫子满地走呀。我对我爱人说:

    “你回家给我取一双鞋来。”

    突然现窗台上有一双鞋,不知道是谁的。我费了挺大的力气才拿到手,穿上一试正好。过了好几天,才知道这双鞋是张桂芬的,他洗完后晾在这里的。

    刀口不太疼了,我对大家说:

    “你们知道麻醉什么样吗?麻醉过去和死了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和睡觉可不一样,睡觉还做梦呢。我可过了一次鬼门关!”



………【第89章 肝炎】………

    第二年又躺了一年,中间又做了一次“病灶清除术”,这次找到了病灶,但是术后又复了,在后背鼓了个大脓包,躺着一压着它就疼。

    第一次手术的教训使我记忆尤新,尤其是麻醉清醒时那种可怕的场面,让我想起来心有余悸。第二次手术我想了很久,手术能成功吗?再找不到病灶咋办?以后还能当外科大夫吗?碰到脊髓截瘫了咋办?麻醉能醒过来吗?我要是醒不过来我爱人和孩子咋办……。金春雨主任对我说:

    “你的病情还在展,后背上又鼓一个大脓包,不做手术怕是不行了,你再考虑考虑。”

    我说:“不做不行吗?保守治疗不是可以好吗,有的人就做保守治疗啊。”

    “好是可以好,”金春雨主任说,“不过,那得需要时间哪,需要很长时间,只少也得3年多。”

    “需要多长时间?”我问。

    “需要多长时间?这不太好说,这要看你的体质情况了。如果你的体质好,一天比一天好,抵抗力强,好的能快点儿,大概也得3--5年。如果你的体质不好,那就很难说了。”

    听金春雨主任这一说,我的头又耷拉了!这都病了一年半了,眼看着去南京鼓楼医院进修是无望了。要是再等3--5年恐怕外科大夫都当不成了!当外科大夫是我今生的最大愿望,一想起不能当外科大夫,我的眼泪来到了眼圈,曾经多次自已在被窝里哭。

    想来想去,不做手术怎么办,后背上的脓包越来越大,体质情况越来越不好,就是在床上翻身都很费劲了,还得做手术,就是死也得做手术!就这样,拖拖拉拉手术往后拖了一个多月。这时在x光片子上,我的椎体己经坏了三节,第8胸椎、第9胸椎和第1o胸椎。其中第9胸椎破坏严重,坏了半个椎体。

    我怕,我怕死!我最怕死了!当时我的两个孩子还小,我的女儿才9岁呀,正在读小学,我的儿子才6岁呀,这没上学。我的女儿很懂事,每天早晨我的女儿手捧着饭合背着书包,替她妈给我送饭。孩子和我一同吃饭,吃完饭她把饭合、筷子收拾好再去上学。有时我看见孩子可邻巴巴的样子,很不好受,觉得对不起孩子,让这么小的孩子为我遭罚,心如刀绞,我将被蒙在头上掉眼泪!

    治了一年半,绝对卧床一年半,不但没见好反而椎体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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