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嫖客----白零小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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嫖客----白零小说集-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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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擦黑时,他来到了幼儿园。

  幼儿园的大门已经关了,他感到很疑惑,以前,他虽然是最后一个来接小孩的大人,但幼儿园的阿姨并不埋怨他,总是洞开着门一直等到他来到,抱儿子放到他的车后座上,才把门关了。

  他拍了拍门,一个阿姨出来,一见他就问说:“他妈妈接回去了,怎么,你不知道?”

  他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阿姨又说:“他妈妈几天不见,我都快不认识了。看样子……”

  后面的话他就听不到了,他的头“嗡嗡”地响:她来了?她来干什么?她把儿子带走了?她是个女人,不可以再生一个吗?

31  残疾人阿福  (续二十)
他很懊悔,他应该料到她会来带走孩子的,他本可以告诉幼儿园的阿姨说,除了他之外,不给任何人带走孩子。那样的话,她来也带不走孩子。他犯了一个要命的错误,他也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绝情,一声不吭就把孩子带走了,不过以前她走的时候也是一声不吭的。他本以为,她再也不会出现,从那时起,就从他的生活中彻底匿迹,可以她还是来了,一来,就给予他致命的打击,她以前的消匿,对他来说,无异于一记闷棍,打得他天旋地转,死去活来,幸好还有儿子,老婆跑了,儿子自然就是他唯一的一切了。可现在,就连他最后的慰藉,也带走了,他感觉到真正的一无所有了,这样的一无所有,比乞丐还甚,乞丐已习惯了一无所有,自然就没了牵挂,但他的一无所有,就可怕多了,他所有的感情,所有的希望,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倾注到了儿子身上,儿子已成了他立足于世的根本,正如他的人生是一座建筑物,他的儿子就是这座建筑物的根基,根基没了,建筑物理所当然轰然倒塌了。

  打开大门时看见他的屋里亮着灯。

  楼下第一间瘸子的老婆带着她的孩子,坐在门口,对着他,不自然地冲他笑了笑,小声地说:“你老婆回来了。”充满了鄙夷,似乎他家来的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国际坏蛋,或是丢了全人类的脸的什么事儿。

  他走进他的屋门时,只见屋里端坐着一位穿着华丽的妇人,薄薄的黑色的紧身上衣,黑色的花边短裙,黑色的薄如蝉翼的长袜,裹住下身裸露的部分,脚上着一双棕红色的高跟皮鞋,一头微卷的长发,发梢染成红不红黄不黄的,###的颈部,挂着一串亮灿灿的黄链子,一直垂到###丰满的胸部,在链子的末端,是一块泛着绿光的心形坠子。这样一个华贵的妇人,与屋里的一切极不相衬,刹那间,他以为走错了。

  可是当他看见他的儿子就粘在她的身上,他也就十分肯定她就是阿倩。

  阿倩看见他阴沉的脸,脸上的笑容也凝住了,只是讪讪地招呼道:“回来啦?”

  阿福冷冷地说:“你走错了吧。”

  阿倩说:“我知道你不欢迎我回来。但这是我的家,这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不回来?”

  “鸡婆!”阿福咬牙切齿地说:“滚出去。”一把将儿子拉了过来。

  儿子却不听他的话,挣脱了他的手又跑到阿倩身边。

  阿倩嘤嘤地哭了。良久,从旁边的一个提包里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脸,又擤了一下鼻涕,说:“你真不要我了吗?”

  阿福说:“我没那个福气,你去当你的太太去吧。我这里和你不相干。”

  阿倩说:“好,我走。”

  儿子一听,哭叫道:“妈妈,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阿倩幽怨地说:“连你都不要我了,我干脆去死算了。”

  儿子哭得更厉害了:“不,不,妈妈,不要死,我要妈妈。”

  阿福听到这话,木住了。

  阿倩用手抹了抹儿子的泪,又说:“我死了,你就好过了,你从村里带我出来,也不用带我回去了。”

  这话让阿福心中彻底为难了,他从老家把阿倩和孩子带出来,可是却不将阿倩带了回去,他怎么向家里的老人特别是阿倩的父母交待?

  阿倩继续幽怨地说:“你以为不要我了就没有人要我了吗?外面四肢齐全的人多的是,我跟哪个不比你强?我回来,我都不嫌你,你却嫌我,我不如死了呢。”

  阿福:“那你为什么走?”

  “为什么?”阿倩恢复了原来的神气说:“我不想回农村去过那种苦日子,我想过好一点的生活,你能给我吗?”

  阿福顿时气妥了,他觉得阿倩说的也在理,他现在这情景,还怎么嫌人家?他不能给她幸福,残疾车不能开了,连吃口饭都成问题。

  说到底,还是他没本事,连老婆都养不起,老婆当然就跑了。可是他也觉得自己冤屈可怜,老婆跟了人,自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主要的是,生活越来越艰难了。他想着想着也流下泪来。

  阿倩一见,拉着儿子走了过来,帮他擦去泪水,柔声说:“别哭了,都是我不好,以后我就呆在家里,一心一意过日子,还不行吗?我们一起把儿子养大###,好吗?人都有错的时候,改了不就行了吗,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阿福并不作声,似乎也算默认了,阿倩就一手把阿福搂住,哭起来。这时,阿福哭,阿倩也哭,儿子也哭,全家哭成一团。

  过了老大一会,阿倩说:“行了,我们吃饭吧,我把饭做好了。你下去把脸洗一下。”说着,取了一条毛巾,递到阿福手上,阿福接了,走了出去,下楼梯时,他发现院子里站着一伙人,他看了看,黑暗中,就着各家屋里泄出来的灯光,他见除了他一家外,院子里的人都齐了,见他下来,都怪怪地看他,他心里也明白,都在那里说他的事呢。

  他心里叹了一口气,快速洗了一下,就上楼了,他觉得很饿。

  晚饭很丰盛,但阿福并没看清是什么菜,而且有些菜他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他吃在嘴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味,怪怪的,说不上是酸还是甜,是苦还是辣,或者酸甜苦辣什么都有。只有儿子吃得津津有味,阿倩喂着他,他一个劲儿地问这问那。

  阿福默不作声,阿倩不时瞅他一眼。

  等一家都放下碗筷,阿倩收拾完毕,就招呼大家洗漱,之后,就熄了灯。

  夜突然异常地静,似乎世上的一切都屏住了呼吸,极力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倩异常的温柔异常的###,过了一会,阿福就发出了鼾声。

  第二天,阿倩就让阿福把车卖了,卖了一个很低的价钱,知道的人心里都纳闷。又过了两天,当人们还在百般猜测时,阿福一家就搬走了。人们都不知道搬到哪去了。

  后来,有人说,阿福在什么路什么小区买了房子,有人说,看见他们在什么路开了一家什么服装店。

  人们就议论开了。

  有的说:“阿福还真有福。”

  有的不屑地说:“老婆给别人睡了还有福?”

  有人反驳:“睡了怎样,有钱就行。”

  有人就叹道:“这世道,笑贫不笑娼。”

  不论人们怎么说,怎么笑,阿福还是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 想看书来

32  二嫂   (续一)
二  嫂

  一

  村里没有谁不夸二嫂的,人长得俊俏,而且极勤快。人人都说娶了这么个能干的媳妇,再赖的家也会很快兴旺起来。

  人们夸二嫂,二哥理所当然也跟着沾光,没有二哥哪来二嫂?当听到人们夸二嫂时,他的鼻子顿时高了几寸。村里没人夸二哥,二哥就自己夸自己,他说,他精通四样本事。有人问他:什么叫四样本事?他扳着手指头说:吹嫖赌饮。人们不解,这是什么本事呀?真有谁粘上了这“四样本事”,人们避之唯恐不及,但二哥所说的“吹”,并不是村里人畏之如虎的吸毒,而是抽烟卷。二哥说着从嘴里喷出一口青烟,袅袅的蒸腾而去。那么饮呢?村里人所说的饮可是那种花天酒地,乡下人能有多少钱,经得起那么折腾?二哥却说:“人一天不饮可怎么活呀?”听的人惊讶,二哥说:“哪一天不饮上二两三两米酒?”人们不禁恍然大悟,想想他说得也有理,喝酒本来也可以说是饮酒嘛,村里人饮酒,并不敢有太多的奢求,炒上一碟花生米就可以饮得醉熏熏的了。嫖又是什么?难道二哥娶了二嫂那么漂亮的老婆还不知足?暗地里还拈花惹草?二哥说:“嫖不就是睡女人吗?”村里人谁也没有嫖过,想想大概是吧,嫖客们嫖的当然是女人了,难不成嫖个大相公?那不成了同性恋吗?二哥见人们不语,就说:“我晚上和老婆睡觉不就是嫖了?我哪天晚上不嫖?”听的人再也忍不住了,直笑得喘不过气来。照二哥这么说,村里男人有多少个不是五毒俱全?

  村里人人心里明白,要说“四样本事”,只有赌,才是二哥真正的“本事”。二哥好赌,且赌品还极高。在“玉米摊”(村里的一种赌具),庄家揭开倒扣着的碗,现出下面的玉米,用一根细木棍一拨,口里嚷道:“开一开二,看准哪个买哪个。”二哥每每手臭,他买一偏偏开二,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每一次他都输得畅快淋漓。但二哥从不耍赖,他总说赌得起就要输得起。

  二哥逢场必赌,每赌他都输,但家里可不是都输得起的。二哥这么败家,任凭二嫂怎么勤快能干,就算她有三头六臂,想把个家操持兴旺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但二嫂也不是等闲之辈,她可不心甘情愿让二哥凭着性子去把钱赌个###。但二嫂劝了几次,也不见效,她气得哭了:“家里上有老下有少的,你把家都败了,万一老的病了,你拿什么给他们治病?孩子读书靠什么?一年到头辛辛苦苦攒到一点钱,吃不舍得吃穿不舍得穿,你倒好,一转手就没了,这个家还有什么前途啊?”这一次,让二哥收敛了些。

  这一年,在二嫂的英明领导下,给糖厂砍了几十吨甘蔗,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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