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盈盈笑道:“大师兄的心意,师妹敬谢不敏。”
说着,无忧便将那环玉接过揣入怀中。无尘见无忧收下,俊朗的脸上现出了开怀的笑意,说不出的明亮英挺。
其后,无尘又是几多嘱咐,至到无忧反复催促,方才带着狗儿去了。
众人一走,包子困顿地打起了瞌睡,伯弈自顾打坐,无忧靠墙抱膝不言不语,囚室里彻底安静下来。
静谧之中,一阵女子咳嗽的声音飘飘渺渺自深处传来,伯弈眼睛突睁,包子翻身立起,无忧惊觉抬头。
包子对着伯弈道:“囚室里莫非还关着其他人?”无忧接过:“听声音离此处有些距离。”
伯弈站起,对二人道:“声音来自囚室的深处,我们去看看再说。”说着,伯弈、无忧二人便使了迷踪术,包子化为原形,亦趋亦步紧跟二人身后。
几人掠过一间间无人无物的宽大囚室。进来的地方因挂着几只火把,倒算明亮,如今越往里走,越是黑暗,不一会儿,伸手不见五指,就只剩包子一双绿眼贼亮贼亮的在黑暗里发着幽深的光芒。
嘎吱,无忧脚下踩碎了什么东西,无忧脸色僵白,一把拽住一旁伯弈的袖摆。
伯弈的声音在耳畔低低响起:“别怕,只是死去动物的躯体。”话音刚落,有什么东西疾驰飞过,一点冰凉落在了无忧的额上,无忧身体僵直,手脚冰凉。
温软指腹轻轻抚过,拭去了额上沾染的东西。包子幸灾乐祸道:“蝙蝠拉的屎而已,别怕别怕。”
无忧一听,脸更白了些,伯弈最爱干净,刚才却伸手拭了秽物,急得带了哭意道:“师父,徒儿该死,污了你的手。”
伯弈柔声宽慰:“与你无干,何须自责。”伯弈、无忧虽将二人的事说开了,自觉撇得干净,岂不知伯弈因明白了无忧的懵懂心意,对她时亦难再单纯;而无忧则因被伯弈窥得了心事,一应心意无谓再过分掩藏,对着伯弈难免更加不拘。
“是谁?”黑暗里传来女子凄厉无助的声音。
伯弈惊异道:“可是暮月公女元姬?”
那女子听了,语气颇有些激动:“可是伯弈先生?”声音略窒,又带些嘲讽地道:“看来元姬这次又要承你的救命大恩了。”
伯弈指尖发起一簇火苗,一时找不到东西借力,变不出火折,只得就着微弱的火光向声音来处看去。
一间与关他们的囚室一般模样屋子,透过石门上的小洞,果然见到元姬斜躺在地上,一身脏兮兮的华服早已难辨本色,素来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乱不堪,妩媚的脸颊略有些凹陷,一张脸更是白得像雪一般,没一点的气色。
眼见元姬如此狼狈,无忧忍不住问道:“公女怎被关在此处,还弄得这般的形容?”
元姬苦笑,垂头不语。伯弈道:“其他的事稍后再说吧,包子先去将公女接出来。”
包子嗖地一下窜进石屋,元姬知道伯弈的本事,晓得他通晓精怪之事,对眼前窜来的毛茸茸白狼不奇不怕,任他驮负起自己穿门而出。
包子夜能视物,跑起来异常轻巧,不一会儿就将元姬带到了亮处。
伯弈转身,乾坤玉发出了微弱的光芒,玉中又传起了极轻的器物低鸣声,好像是神器的感应?
伯弈本欲再往前探,如今半路遇到了元姬,也只得先折回将元姬安顿下来。
伯弈将心中所疑暂且按下,先解决眼前的问题要紧。前路已知,返程更轻松一些,伯弈和无忧很快就跟了过来。
元姬形容虽狼狈不堪,所幸没得大伤。
见伯弈二人过来,元姬拢了拢散乱的头发,整了整皱做一团的裙衫,主动开口道:“你们定是疑我为何会在此处?”
伯弈不答,元姬目光褶褶看着他,讥笑道:“我这一生不缺荣华富贵,但却从未自在地活过。从葵城逃出,有那么极小的一段时间,我曾生过遐想。”
说到这儿,元姬的眼神柔软了下来,无忧心里泛起点酸涩,元姬凄然叹道:“果然也只是遐想而已,葵城那夜你的算计,让我彻底死了心。如今我被关在此处,倒多亏了我那好弟弟,他父子二人何其相像,皆是为达目的不惜手段之人,哪怕被牺牲的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女子叙事难免如此,拉拉杂杂抒发了一通自己的所感所想,却让听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伯弈略做引导:“游雅公子可是想与金凤国攀亲?”元姬望着伯弈,笑得泪光盈动:“哈哈,先生果然是大智之人,他正是如此想法。”
元姬经历两次磨难,若平常女子早就难以承受,她如今也不过是言语尖酸刻薄些罢了。
元姬自讽道:“可惜呀可惜,他真是太看得起他姐姐了,以为得手一次,便有第二次。”
无忧惊问:“你是说?”
元姬哈哈道:“如此聪慧的人,何必装傻多问?早前我并没有说真话,对黑蚩侯下手的人的确是我引去的,但那人却是我弟弟亲自领来的。如今我有此报应也是活该。”
无忧心中对她颇有些怜悯,正欲再听,谁知那元姬说着竟突然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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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故人2
见元姬倒地,伯弈紧走过去欲俯身查看,无忧心下感叹,师父活得实在太过洒脱随意,对男女大防之事真是毫不在意。
无忧在后拉住伯弈的宽袖,轻声说道:“还是我来吧。”
说话间,她已掠过了伯弈,俯低下身子,查看元姬的脉象,细观了气色。
半晌,方才站起对伯弈道:“并无大碍,只因饥寒交加,又受了惊吓,气虚乏力,一时不支晕了过去。”
无忧本来不喜元姬,此刻见她如此潦倒,心中不忍便又坐下,将她扶起来主动渡了些气给她。
不过一会儿,元姬悠悠醒转,无忧喂她喝了几口水,从包子处拿了一个干饼递了过去。
元姬一把接过,咽了咽口水,长大嘴正想咬饼。见被人盯着,又觉不好意思,便起了身撇开头大嚼了起来。很快就囫囵吞完一个,又眼巴巴地看了看无忧。
待吃完两个,元姬方才举目向伯弈望去,似要说什么却不知从何启口。
伯弈此时避在一边,回视着她道:“原该让你再多歇息一会儿,但如今之事或许关系重大,不得不问。”
元姬轻笑:“我明白,你直问便是。”伯弈略做思量,开口道:“将黑蚩侯变作死躯的人究竟是谁?”
元姬面露难色:“这一次并非要瞒你。的确是身份不知,模样不知,他见我的时候,都在一顶黑轿之中。”
伯弈追问道:“黑轿?是什么样的黑轿?你可能说得仔细些?”
元姬道:“除了颜色,并无什么特别,只是普通的四檐软轿。”
伯弈有些失望:“这些你那日都曾告诉给我,你再仔细想想看,有什么是不曾说过的。”
元姬认真思索了起来,一会儿后,低声说道:“倒是有一个细节。”
伯弈、无忧和包子同时出口:“是什么?”
元姬凝看伯弈:“我与那人第一次见面对话时,曾起过一阵大风,恰好我偷偷抬了眼皮瞧他,倒让我看到他藏在衣袍里的鞋面,应是绣着龙纹。”
元姬说完,又有些犹豫:“因此事着实关联太大,我又有些恍惚,是与不是不能肯定,因此便瞒了下来。”
伯弈心下微沉,龙纹?帝王的纹饰,即便诸候们也只能使用蟒之类的纹样。若真是龙纹,那除各界之主外,就只有几个龙王可着此纹了。
伯弈见元姬颇有些为难,知她关于此事再想不起什么,又转了话题:“公女此来即是为连亲,按说这金凤侯也该以国礼相待,为何竟会将你囚在此处?”
元姬冷讽道:“国礼?这金凤侯一身俊秀润雅之气,看着像是极为亲善的人,不想却是狡猾得紧。我此行前来拜会,虽没明说来意,但暮月国既派一孀寡女子前来出访,所为何金凤侯心中必然十分亮敞。”
她微叹了口气,接着道:“我初到金凤,他确以大礼接待,又专铸了一座华宫来安置予我,说话行事亦是说不出的体贴周到。跟我来的众使也被他的表象所骗,皆以为此事已成,便放松了警惕。”
说到此处,元姬望了伯弈一眼,眼中闪过一抹伤感之色。她徐徐垂目,用极轻的声音道:“如此过了两月,就在五日之前,因接了暮月的信函,着我尽快想法让此事定下来。我实在无奈,只得深夜寻机去会他,便是这一会,让我知道了一个惊天的秘密,使他将我囚禁。这几日,我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若不是你们前来,我迟早被饿死了去。”
包子听得起劲,开口询问:“你为何要深夜去找他,你又知道了他的什么事,竟让他动了杀机?还有,事后你被扔在这里,你从暮月带来的人就不知道来救你吗?”
元姬盯着包子,妩媚一笑:“男女之间深夜相会,你说还能为何事呢?”
被元姬这般反问,包子明白过来,一张圆嘟嘟的粉脸霎时布上了红霞。
元姬接着道:“那些自暮月带来护我的侍从早失了踪影,我又上哪里去着他们来相救?”
元姬微顿,深吸口气:“如今,我也不装什么贞节烈女,男欢女爱本是人之常情,何况我本就是是非最多的寡妇。说来,倒也真是这事儿害了我,与他动情行事时,被我发现了他的秘密,原来他竟是双身人。”
无忧和包子低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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