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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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落- 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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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后甩下一句:“你们要小心,我得先走了,清宁,我等你来救姐姐……”不敢再看向墨题悲伤郁结的双眼,便甩身走了,眼角已全是酸涩的泪水……
  掩下满眼的泪意,我抬头淡笑着看着他:“都包得跟粽子似的,回京了煮了吃……”
  他嘴唇微扬着看着我,眼中却闪过了探究与猜疑,看我笑得清淡正常,笑意才渗进了双眸里,搂过我往回走。
  我不是神,我连自己都救不了……
  延绵的山峦伸向地平线,与那遥远的黛青色连着的,是一片片似在舞蹈的火烧云,暮日只剩半轮留在天边……
  黄昏啊,一直是我最爱的风景,我看了你那么久,你是否也已认得我?
  楚幽冥,我们这算不算世上最遥远的距离,在你怀里,你却不在我心里,离得再近、再亲昵,彼此却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不知不觉伤害着对方,一点一点,沦入万劫不复……
  突然很想唱歌,是小时候妈妈常挂在嘴边的《葬心》,那时候也总在夏日的黄昏,吃罢饭倚在妈妈怀里坐在阳台上,妈妈便会搂着我轻声唱,我总是觉得她比阮玲玉唱得更好听……
  蝴蝶儿飞去心亦不在凄清长夜谁来拭泪满腮是贪点儿依赖贪一点儿爱旧缘该了难了换满心哀怎受的住这头猜那边怪人言汇成愁海辛酸难捱天给的苦给的灾都不怪千不该万不该芳华怕孤单林花儿谢了连心也埋他日春燕归来身何在天给的苦给的灾都不怪千不该万不该芳华怕孤单蝴蝶儿飞去心亦不在凄清长夜谁来拭泪满腮林花儿谢了连心也埋他日春燕归来身何在唱过一段,前面的马车里传来识乐的笛声,和谐地和着我的声音,唱着唱着,眼角已不知不觉湿嗒嗒的了……今天已经是第五日了,识乐,这次的合鸣,就算是对你的送行吧……
  他抬手轻轻拂去我眼角那一滴晶莹,轻轻在我耳后舔下一个吻,入鼻都是淡淡的麝香味,我抬手接过他一缕发丝轻轻在手心挠,他便搂得越发紧了,我淡淡说:“天天都被你抱来抱去,骨架子都软了……我怀疑再养半个月后,会不会都不会走路了……”
  他呼出的热气弄痒了我,我略一偏头,扬唇笑笑,听他哑着嗓子沉声道:“若真如此,我便一直抱你抱下去……”他握住我揉他发梢的手,就这样,他的发在我手心,我的手在他手心,在黄昏里融合成奇妙的光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很久以后的我才想明白,若说小晋是我最心疼的人,墨题是我最遗憾的人,清宁是我最在乎的亲人,阿木是我最想在一起的人,识乐是我最对不起的人,而他——楚幽冥,却是我一辈子最难忘记的人,即使都剩下恨,原来,也是一种在意……
  正发着呆,忽听外面一个将士报说:“皇上、娘娘,樊城行宫到了。”话罢便挑了帘儿。他搂着我下车,和前些日子一样,众目睽睽中打横抱着我往里走,我看见和珍公主从后面的轿子里出来,看着我们,眼里又是掩饰不尽的幽怨。天下众人皆道,南翎帝后情深,只不知,又有多少人悲伤的故事隐在其中……
  我捏着药包的手微微渗着汗,呼了口气尽数倒在了酒壶里,而他正背对着我更衣,欲进浴池。我悄悄将纸包揉成一团,扔进了床榻前的绣花鞋里,看着镜中露胳膊露腿的自己,赤足立在那里,给自己打了打气……我现在还是不能行房事的,至少要休息大半个月,可是别无他法,除非他能去和珍房里,可那几乎不可能,据说在水里能减轻处子的痛楚,不知道我这样在水里能不能少点疼痛……他转过身含笑看着我,我端起酒壶佯装不理他径自下了浴池,传说中的欲擒故纵,想想有点恶心……
  散了一头的发在氤氲的水汽中泡着,我趴在池边抓起酒壶往自己口中倒了一点点,他从后面环住我,紧贴着我的肌肤,抢过我手中的酒壶道:“你现在不能喝酒,怎么就喝了?不听话。”
  我侧过身将头埋在他的颈窝,盈盈看进他墨色的眼睛,紧贴着他扭了一下,撒娇道:“想喝……
  你不想我多喝就陪我……”他眼中霎时燃气丝丝欲火,但又被他强行压下,扬唇将一壶酒都灌了进去,甩手将酒壶摔在了池外,俯下唇吻住我,度了我一小口。我提了几日的心一下子落地——成功了……
  洗了一小会儿,我也感觉燥热了起来,倒也省了我演戏的功夫,索性顺着自己的身体欲望主动环住他的腰,手指轻轻划弄着他的后背。他被我挑弄地再也忍受不住,我感觉到抵在我腰间的硬物越发的烫了起来,他将双手插进我湿漉漉的发中,将我按在池边狂吻,在我的耳后、颈边印下一片片淤紫,紧紧将我按在他的胸前蹭着我胸前的柔软,我适时地呻吟着,看着他越发的难以自控。半晌他还是没有敢进入我,我看着他眼中的隐忍和煎熬竟有了一丝心虚的感觉……我装作羞赧地转过身,他勾过我的头让我靠在他身上,在我耳边哑声道:“栾儿,我这是怎么了……好像要你……有些控制不住……”
  我迷蒙着双眼看着他:“我也有点……怎么办呢……”
  他微微一愣,抖着声音道:“什么?你……栾儿……”我知道这对他来说有多幸福,我从未主动要求过,从来都是很冷淡地回应他。
  我接着扮羞媚状皱眉道:“据说……据说在水里……能缓解疼痛……你……你轻点……”我说完又抱过他装作无意地在他胸前一蹭,他再也控制不住,狂喜地喊我一声:“栾儿!”释放自己的激情与欲望……
  我竟没有特别疼,至少没有晕厥的感觉,虽也不怎么舒服,一阵阵刺痛。或者这药本身也带点麻药的成分吧,识乐也是不会不考虑我的身体的。他的动作也很轻柔,整整玩了大半个时辰,直到我说有些受不了的时候,他才猛冲几下在我体内释放出灼热。那一刻我脑海里只在想——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清宁他们应该够了吧……
  他抱着我从池中起来,一点点擦干我的身子,我眼皮轻轻跳了几下,躺回床上钻进锦被里休息,他刚钻进来躺下就听一个士兵急匆匆地赶至门前跪下道:“皇上,娘娘!归宁王他们出事了!”我心里一咯噔,忙翻身起来,他皱眉按住我道:“你好生休息,朕去便可!”
  我拖住他道:“让我去吧,我根本不放心啊!”他迟疑一刻,却也没再坚持,穿完衣服便拉着我一起走了。
  偏院早已一堆人,胡太医跪在地上哆嗦着不敢起身,我忙推门一看——地上两抬担架,白布罩着尸体。我一愣——两抬?再一看识乐就在旁边床上,奄奄一息,是他吗?难道他并未走!大哥命人揭了尸体身上的布——跟清宁和墨题看不出什么区别来,伪装得很好。大哥刚欲去查尸体,识乐的声音适时响起:“皇上……娘娘……”我拉着大哥跑至床前,半带着探测地抓过他的手:“识乐!识乐怎么回事?”识乐捏我的手一紧,熟悉的药香扑鼻——是他!为什么他没走?!他原本艳红的唇色如今和脸色一样苍白,还未及答话便喀出一口血来。我往后一倒,大哥忙搂住我,我装了一会儿推开他,跑回门口抱起“清宁”的尸体,直抖,嘶喊一声:“谁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门口跪着的胡太医爬将进来,边哭边回道:“罪臣该死、罪臣该死!之前归宁王、白相于音医官病情渐重,下官无能!本以为能调理好,谁知、谁知……”
  我心道也难为了这老头儿了,为了我们冒死撒谎,我大吼一声:“滚出去!!”胡太医哆嗦着出去了,其实让他出去反倒可能会躲了楚幽冥假装的怒气免了一死。我搂着清宁的尸体直哭,这哭倒不是装的,不过是为了识乐急哭的,他怎么就没走,这下怎么办……我这边正哭着,识乐在那头猛地吐出一口血,喷了楚幽冥一身,便再没了声音……我看着他衣服上的一滩殷红呆住了……
  樊城的城郊多了三座墓,回京的行程也从此耽搁了下来,我握着从识乐腰间卸下的血色玉笛呆呆地不说话,下葬的前一晚,一个婢女悄声告诉我墨题和清宁已经在去北厥的路上了,为了不引起大哥的怀疑,识乐自己服毒留下了,只有这样才能牵住楚幽冥的注意力……楚幽冥仍坐在一旁搂着我,我只是紧紧捏着小晋的扇子和识乐的玉笛不说话。
  “吃点吧,乖……”他又一次地将燕窝碗送至我唇边说。我偏过头看着他道:“大哥……记得当初我们兄妹三人立誓的时候吗?记得当时我们说,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互帮互扶,不离不弃,兄弟中有叛兄弟着,诛之……”他端碗的手一颤,旋即温柔笑道:“你想太多了……乖乖喝吧……”
  我接过碗,看着他的笑容,心底愈发冰冷……
  按此处的历法,已经九月初了,一个夏天就那样在杀戮与血腥中悄然过去……越往京城走,越看不出战争的痕迹,不知不觉,竟又到了芙蓉浦了,卖菜的老奶奶仍旧笑容满面地在街边哟呵着生意,寻常人家的巷子中仍旧时不时传来吵闹声,垂髫的孩童们光着屁股三五成群地在街角玩。这大半个月来,我什么消息都没有收到,也不敢去打探,他时刻守在我身边,而我除了发呆,便只有装乖。我要让他相信,我爱上了他、接受了他,若是硬碰硬,只是作茧自缚。
  这大半个月来,因为识乐的死,真正的悲伤让戏演得更像,恰如此刻,我一边含泪轻声说着:“到家了……我和清宁的家……我想,去趟流年坊……”一边紧紧搂着他,温柔得像只撒娇的猫。
  他轻抚着我的发梢:“好,我们一起去……”
  月娘不卑不亢地跪在门口迎着,我看见流莺紧挨着她,偷偷抬头朝我一笑,我也牵了牵嘴角……晚饭吃得很压抑,坊里人人的眼角都挂着泪,只因他们知道了清宁、小晋、墨题都已不在了的消息……菜还是那些菜,屋子还是那些屋子,人却已经不知在何方,织梦在宫内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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