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烈如火,自认为冷静自持,此时此刻,也忍不住长大了嘴巴,说话结巴:“我、我、我、我……”那结尾的脏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因为,她陡然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一股极为强悍的气息,临着那般近……
她身子微微一僵,回过头去。
看到的,是一个光秃秃的大型头骨,而链接这头骨的,正是烈如火头顶上空的长长脊椎。
此时此刻,这头骨正从两根肋骨之中穿过,以那一双黑洞般的眼盯着烈如火。
然后,它嘴巴一张,鼻孔里同时带出一阵沉闷的气息,竟说话了:“墓穴竟被开启了?人类……你好不知好歹,竟扰本皇长眠……”
这声音极低,极浑厚,带着一股无与伦比的威严。
烈如火瞬间就欲哭无泪了,她运气可真好,怎么直接莫名其妙地到达了一个……也不知是死是活的怪兽嘴里,还误认为那是什么石室?更奇葩的是自己还把它的喉咙当做山洞走了一遭,如今更站在人家的心脏上边……
口中却道:“这位前辈,这实在也非我所愿……我这就离开……哈离开……”
“哼哼……”那头骨冷哼一声,口中竟传出强大的劲风,吹得自己挂在脊椎上的心脏摇摇欲坠,“扰了本皇美梦……人类,你该死!”说着一张口,朝着烈如火便咬去!
动作快如风,却极为小心精准,堪堪错过了链接心脏的经脉。
烈如火险而又险,错过那张开的獠牙一躲,又是一跃……毫不犹豫地跳入了那头骨的口中!就这么死死抱住它一颗尖锐的牙齿,任凭它如何摇晃也不下来!
“啊……人类,你该死!该死……给本皇下来……下来……”那头骨不断摇着脑袋嘶吼,可任凭它晃悠力度再强,却还是无能为力……
烈如火撇撇嘴:“除非你告诉我出口,并且保证不杀我,我便下来……”
“你做梦!人类!本皇今日必杀你……”
“好了,没得商量了……”烈如火有些郁闷,目光却在周围打转,思索着找寻时机逃离此处……
终于晃累了,头骨整个脑袋软软地瘫在了地上……口中却不死心地道:“人类……等本皇……等本皇休息好了,定然要你好看!”
烈如火头也有些晕,不过抱着那巨大的牙齿还是没有放手,开玩笑,这可是她的保命牌!感觉到这奇怪的头骨安静了,她终于忍不住问:“请问……你究竟是死是活?”
那头骨陡然一颤,微微抬了抬头,又瘫了下去,然后,它张开大嘴,露出白森森零稀的牙齿,极为珍重到了一句:“这个问题,值得考虑……”
头骨朝着周围望了望,这是一个极为漆黑的世界,身下是平整的泥土,右方的位置,有一汪黑色的泉水……
头骨开始静静思考起来,它睡得太久了,头有些晕:“本皇记得本皇曾经乃是我维拉一族天才中的天才……自小便俊美无双、风流倜傥……后来至两百八十岁……成为继承者……后来……”
烈如火一边听,一边嘴角抽搐,这简直就是在自述他自个儿的奋斗史外加自我赞美的自恋史啊……
头骨接着道:“后来维拉一族遭受重创,却有幸遇到帝君……帝君真正是世上比本皇还俊美英俊的第一兽……”
“噗……”烈如火被呛了,这头骨的形状,的确是像一只兽类,可兽之间也有英俊可言?还唯一比他英俊的?
不过头骨却完全沉溺在了自己的回忆之中,它的话断断续续的:“当初……龙背叛……本皇跟随帝君携凤逃离……后来……”
头骨的声音莫名的哀伤,这种哀伤,经由千万年的沉寂之后终破土而出,带着它的声音都哽咽了:“哦……本皇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本皇确实是死了,如今的本皇不过还存留一丝由帝君赐予的精血,为的,便是等……”
它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可里头却充满了难过:“人类,你出来吧,本皇绝不会再伤害你……虽然本皇不懂,为何选中之人如此糟糕,可毕竟你是选中之人……是唯一的希望存在……”
它张开了大大的嘴巴。
烈如火慢慢走出,她瞧着头顶仰天的巨大头骨。
它没有哭。
它已经死了。
可它身上,每一节骨架,此时此刻都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悲伤,它漆黑空洞的双眼里,有她看不见,却可感受到的血泪,在一点点溢出,然后沾湿了它的脸庞,她的心扉。
烈如火走上前,伸出手,润暖的掌心碰触在面前冰冷的趾头上。
这应当是它的手。
她没有说话,她不知如何去安慰这样一个寿命上百年,死去千万年,心底不知埋藏了多少悲伤与痛苦的灵魂,她唯一能做的,只是用这一点点的温暖,传递与它。
空荡荡的石洞内格外安静,可是莫名的,却透出一丝淡淡的温馨。
晌久,那头骨低下头,瞧着眼底的烈如火,这个人类她是多么渺:“人类,本皇或许知道,为何会选中了你……恭喜你,你被本皇认可了。”
它是如此桀骜不驯,不过是认同了她而已,还要做出一副如此别扭的神态。
烈如火不和它计较,这样一颗忠贞干净的灵魂,值得她发自内心的尊敬。
那头骨继续道:“人类,你瞧见那边的黑潭了么,那是这九州大陆之上最珍贵的补品,你太弱了,弱得比蚂蚁还不如……你必须变强,否则,你也太不够看了……”说到这里,它有些碎碎念,“帝君果然是帝君……提前就做好了准备,定是猜到了选中之人必定弱小得可怜,所以留了这东西……”
又朝着烈如火道:“好了人类,你进去吧,届时你采用吸收天地之气的方法,将这黑潭中的营养全数洗净后再出来……那可是天下间无人不渴望的珍贵补药。”说到这里,又是一顿,它的声音又沉了起来,“但是,想要一步登天,也必受天下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届时,若你无法承受、忍耐想要擅自离去——本皇绝不允许!”
烈如火瞧着头骨,她没有说话,只深深凝视片刻,然后毫不犹豫,转身,朝着黑色潭水走去,跳入了其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天,两天,三天……
烈如火坐在黑色潭水之中已经整整三天,潭水旁,头骨趴在哪里,漆黑的眼珠子盯着她一动不动。
这池潭水,虽是天下至宝,可沉于此处已经太久太久,里面使用了上万种天下灵药,本该灵气逼人,可如今灵气,已经因时间的流逝而跟着沉淀了。
这方药池,究竟是否会发挥作用,是否能发挥作用,一切都取决于池水中央盘膝而坐的人身上。
取决于她是否有一颗坚韧无比的心、是否有一飞冲天的潜力、是否有纯净的灵魂……
说实在的,三天的时间并不长,头骨甚至知道,这是极短极短的光阴,要在三日的时光完全成功,根本不可能……
可头骨却有些心急如焚了,只因为它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待了……
随着时间的过去,它的气息略微出现了一丝凌乱,脑袋也开始摇摇摆摆起来,只恨不得自己长出血肉之躯,去助她一臂之力!
正在头骨极为暴躁的时候,那黑色的药池,终于有了变化。
平静的池面,开始微微波动,然后以烈如火为中心,逆时针慢慢流动起来!
头骨一震,从药池中传出的灵气,是如此清晰……它脑袋一扬,嘴巴一张,光秃秃的头骨上没有任何表情,可却难掩激动:“哈!成了!”
下一秒,却又安静了下来。
人类,之前三日于你,不过是耐性的比量,而现在……才是真正堪比抽筋断骨的痛苦折磨的开始……
——分割——
这里是三个分岔口的交界处。
此时此刻停留着两名老者,正是银申和云山。
现在这两位老家主可丝毫没有往日的衣袍整洁、高手姿态,反而有些狼狈。
“这秘密墓穴着实诡异,老夫竟未想到,进入之后,我们所有的人竟然都被打散了……并且这里头,竟步步带着危险……”银申瞧着眼前的三个路口,沉沉道。
他同云山是于方才巧合对上的,他醒来的位置是一处蛇窟,里面的蛇不仅毒性惊人,更具有攻击性,他经过好一番折腾才狼狈地逃出,然后遇到了从另一个沼泽险境九死一生的云山。
两人虽说着是敌对,可好歹这么多年,彼此之间也早就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惺惺相惜。
此刻险境遇见,倒莫名心中有些安稳。
“三个路口皆是祸福难测,我们随意选择一个便是,生死由天,若是要我们死,去哪一个不是一个死?”云山豁达道,又微一叹口气,“只是可惜了家族中的高手,这次入内,怕是凶多吉少,我们几家,必定又是元气大伤……”
银申沉重地点点头,家族中每一个高手,都是心血培养所得……正欲开口,一声惨叫却从右方的洞口处传出!
“啊!”听起来好不惨烈!
银申和云山相视一眼,点了点头,朝着洞内跑去!
靠近了,一眼便瞧见了倒在地上的男子,他的外衣已经不知所踪,身上的首饰配件也一个未剩,一张脸更是面目全非、鲜血淋漓,他的身子在不断地抽搐,俨然痛苦不堪!
云山和银申同时蹲下身子查看。
片刻之后,银申皱眉道:“应当并非我六大世家之人,经脉已经全部断裂,体内动荡,无法查探具体情况……”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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