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默夫妇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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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默夫妇之争-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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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不知道?” 
  “我一点不了解她的生活情况哈丽特。什么都不知道。” 
  “她在赫茨公司工作.同其他姑娘一起,对人家笑脸相迎,办出租汽车的事。” 
  “真的?” 
  “她抛下了家庭和孩子,上加利福尼亚出租汽车去了,”哈丽特说。 
  哈丽特瞧不起这工作,特德却并不太介意,可是想到乔安娜干这种事要接触多少男人却耿耿于怀。 
  “她说她现在能自立,还打网球.”山姆没精打采地说道。他自己心里也有反感,可还得为女儿辩护几句。 
  “这也是有所得嘛”特德说。 
  “是呀,她在一次比赛中得了第三名。”她父亲是以就事论事的口气说的,可是他觉得这补偿不了她的出走。 
  特德建议当晚一块儿去吃饭,这是关系破裂以来他第一次提出这样的意见,他们问意了。他们上—家中国餐馆去,为了争付账推拉了一阵,山姆坚持说由年长的人作主,终于获胜。 
  “我倒想出一宗好买卖,”上点心时特德说道,他想逗大伙儿乐一下。“出售幸运小姐’(MissLucky)甜饼。掰开甜饼,里面写着‘别问’。” 
  他们并不觉得好笑,而是为餐桌上缺席的那个人陷入悲哀之中。 
  分别的时候,哈丽特吻了特德的面颊,由于好久没这么做了,所以挺尴尬。他们打算明天早上再来,带比里去看自由神像,这对老人来说是很费力的。可是尽管特德劝阻,他们也不听。他们到这儿来就是为了履行外公外婆的职责。 
  “他糖吃得挺多吧?”山姆问。“他不应该吃糖。” 
  “我给他吃不含糖的胶姆。” 
  “吃维生素吗?”“每天都吃,山姆。” 
  “里边可能有糖。” 
  “好啦,我看你把孩子照料得还不坏,”哈丽特说。 
  “对,他照料得还不坏,”山姆还是不肯对特德过奖。 
  “不过——”哈丽特说。 
  特德正准备听听对自己的贬责。 
  “——我看孩子还是需要母亲照顾的。”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对女儿的失望和由此引起的痛苦,特德无论如何也没法把它理解为对自己的批评。 
  第二天他们一大早就来了,准备去敲开自由神像的大门。那天正好是特德四十岁生日,他没对他们提起,也没向任何人吭声。他没心思去备办蛋糕。他们带比里出去,要到下午好晚才回来。他有的是时间,但拿不定主意应该怎么庆祝这一天。上床睡大觉是他优先考虑的选择。 
  但是在这个风和日暖的冬天的星期天,他想到这是自己的生日,陷入丁沉思。于是出门沿街慢慢溜达。突然,他心血来潮——他又回到旧地重游去了。他是纽约本地人,不是外地来的,他童年的旧居,乘地铁只要半个小时就能到。 
  他乘火车到了勃朗克斯区的福特汉路、杰罗姆大道口。他站在一所小学边上,他五岁时第一次上学就是进的这个学校,那是三十五年以前的事啦。他又一次从学校走回童年的旧居。 
  都是些没有电梯的五层楼房,看上去低矮而且破败不堪,这在建筑学上属于另一个时代。大门口前的小院子当初是为了装点门面设计的,如今却成了垃圾堆。墙上全是涂鸦。 
  这个星期天早晨,路上行人稀少。两个只穿了衬衫的西班牙人在修理汽车发动机,三个上教堂去的老太婆从他们身边匆匆走过。特德走过一些烧毁的铺子,绕开垃圾和碎玻璃,在勃朗克斯区随处可见的城市荒芜景象,已经延伸到他的童年居住的地带了。 
  他到了以前住过的房子,那是克莱斯顿大道的一幢老式公寓,靠近一百八十四号街。他在童年时代所住的阳台上坐下,觉得很惊奇,因为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小。当时他们玩棒球时一个十分出色的本垒打,其实不过几码距离而已。原来有几十个孩子嬉戏的街道,现在看来又狭又短。附近那座大山,他们常从上面滑下来撞进一个雪堆,其实只是一条略有坡度的小街而已。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当时他自己才小不点儿,所以会觉得这些东西那么大, 
  街对面从前有个学校操场,他在那儿打过篮球。篮球架也没有了,孩子们现在不在这儿玩啦。一个妇女走过,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阳台上的这个陌生人,生怕他来拦路抢劫。 
  他坐着,心里重温往昔的球局,看到街角上出现了旧时的幽灵,有小伙子,也有姑娘。斯杜马兹洛夫是对方最好的投手,可是特德打了个出色的本垒打,马兹洛夫只好看着球飞过屋顶干生气。那次本垒打又在他眼前重现了一遍,由于记亿犹新,所以三十年后还能看到这幕栩栩如生的景象。几年以后,现在还是孩子的比里,也会到达他父亲当年体验这种经历的年龄。他预感到在第二代人打本垒打时,他已经凋零了。 
  他想来想去,最后得出结论:当年的生活还是不错的,至少在户外,在打球时还是不错的。而现在比里的生活里缺了些什么呢? 
  他想到,三十年前的该子可以坐在阳台上,可以在没有车水马龙的街上嬉戏打球,甚至一个外野手还真能伸出手来叫汽车停住,让击球手从容地击球跑垒。 
  比里还不光是缺少街坊伙伴。哈丽特说过,孩子需要母亲照顾。没有一个女人来照顾比里和他自己,这种生活他能坚持多久呢? 
  嗨,伊文思先生!一个老人在街对面慢慢地走着。还记得我吗?以前我经常光顾你的糖果店。我是特德克莱默,拉尔夫的弟弟。我欢喜吃你的奶油蛋。我现在搞广告业务。我的妻子抛弃了我,我已经离婚了。我有一个小孩子,快五岁了。我五岁的时候就住在这里。 
  他来到大广场,在“洛夫乐团”门前停下,这儿是他从前最喜欢来的电影院,天花板上饰有繁星和行云。现在分成三个剧场:乐园1号、2号和3号。 
  “怎么还有乐园2号?”他问一个在剧场门口扫地的勤杂工。 
  “不知道。” 
  “应该叫它‘失乐园’。” 
  特德想从历史的角度看问题,可是勤杂工对此没有兴趣,只管扫他的地。 
  特德走向地铁的时候,看到一个肥胖臃肿的人朝他走来。他熟悉这张脸,那是邻近一条马路上的佛兰基奥奈尔。那人斜瞅着特德,终于认出了他。 
  “佛兰基!” 
  “是你吗,特德?”“是我。” 
  “你在这儿干吗?” 
  “随便瞧瞧。” 
  “没跟你见面有——” 
  “好长时间啦。” 
  “天哪!你住哪儿?” 
  “闹市区,你呢?” 
  “一百八十三号街靠广场那边。” 
  “真的。还跟以前的老朋友见面吗?” 
  “没有。” 
  “你干哪一行.佛兰基。” 
  “在酒吧干。吉列根酒吧。店还在那儿,保存旧日面貌的东西不多了,这铺子也算一个。” 
  “吉列根酒家。好极了。”他嘴里这么说.是为了不想让佛兰基不高兴,因为他从来没去过这家店。 
  “你呢?”“搞广告。” 
  “真想不到。结婚了吧?” 
  “离婚了,有个男孩子。你怎么样?” 
  “三个孩子。我跟陶蒂麦卡锡结了婚。记得她吗?” 
  “噢,当然。佛兰基——还记得有次我们干过一架吗?我的外套把头蒙住了,你打得我屁滚尿流。”当时才九岁。特德终身难忘这场恶斗。这一带的好事之徒从小就是星期五晚上在公园里的殴斗的热烈观众,可是他们看着特德两眼摸瞎,挥动着拳头乱打,实在荒唐可笑,使出面拉开了。特德永远不会忘记当时的窘相:外套蒙住了头使得他一败涂地。 
  “打架?你跟我打架?” 
  “不记得了?” 
  “不。谁打赢了?” 
  “是你呀。” 
  “喔,真对不起。” 
  “什么乐园2号和3号,太可惜了。。 
  “是啊。” 
  接着,他们就很尴尬地站在那儿。 
  “特德,见到你真高兴。有便请上酒吧来。我五点钟上班。” 
  “谢谢,佛兰基。改天见。” 
  他不想在四十岁生日这天,到从未去过的、还保存着旧日风貌的吉列根酒家去喝酒。他乘地铁回到市区,在家里看了一场电视转播的棒球赛。等到比里入睡后,他喝了一杯哥涅克给自己祝酒。四十啦,祝你生日愉快。在这种时候,如果能象童年一样,一边听无线电播放爵士音乐,一边啜饮巧克力牛奶,那才是特德感到最惬意的。 第12章
  杰姆奥康纳打电话给特德,要他上他的办公室去一趟。特德在早晨九点三十分走进奥康纳的房间。看到桌上放着一瓶威士忌和两个酒杯。 
  “酒是公司请客。” 
  “为什么?” 
  “特德,你给辞退了。” 
  “你给辞退了,我给辞退了,大家全给辞退了。老板把公司卖掉啦。给你两个星期解雇费,还让你在这个星期之内使用这间办公室来另谋差事,干杯吧。” 
  特德给自己倒了一杯,手微微抖了一下,可是还没让他暖过来,喝下肚的酒就跟倒在吸水纸上差不多。 
  “他把公司卖掉了!买主是谁?” 
  “休斯顿的一个财团。他们认为今后真正的娱乐区一定在他们南方。他们从老板那儿买下了杂志的名字,然后把一切迁往南方。我们成了牺牲品。我们不熟悉当地情况。” 
  “可我们熟悉业务呀。” 
  “他们要用自已人。我们给撵上街啦。” 
  职业介绍所的人对特德讲了几句叫他稍为放心的话。可是他干的是个高度专业性的行业,他知道就业机会不会多。他打听到目前有三个可供选择的职务,工资都比以前少得多。他甚至不明白自己怎么能接受其中任何一个.因为接受任何一个都不敷支出。不过他还是去求见,以便习惯被考问的过程。一个人失业以后,如果想等找到新职再把失去旧职的消息告诉亲友,那么他会发现这个求职的过程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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